三個時辰前……
“嗖!”
伴隨着一聲輕響,一支利箭如閃電般劃破夜空,“砰”的一聲,深深插入賢王府正門的匾額上。
“什麼人?”
守門弟子不禁大吃一驚,紛紛抽出刀劍,小心翼翼地環顧着四周。
突然,一道黑色人影出現在街道東頭,面對賢王府弟子的虎視眈眈,那人步伐從容,身姿穩健,如閒庭信步般朝賢王府走來。
“站住!”
守門弟子暴喝一聲,又道:“賢王府重地,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大哥,西邊也有一人。”
忽然,另一名弟子無意中瞥見街道西頭又出現一道白色人影,登時臉色一變,厲聲道:“你又是何人?”
然而,面對賢王府弟子的連番喝問,一東一西、一白一黑兩位不速之客卻置若罔聞,依舊優哉遊哉地向賢王府不斷逼近。
“再不站住,格殺勿論!”
二十二名守門弟子迅速分開,一半面向黑色人影,一半面向白色人影,同時將手中的刀劍橫在胸前,月光下折射出一道道幽寒的光芒。
“噌!”
當兩名不速之客漸漸行至府門時,原本赤手空拳的他們竟憑空抽出兩柄利劍,一柄潔白如玉,一柄漆黑如墨。
此時,烏雲散去,月光傾斜,映射出二人滄桑的面龐。竟是名震江湖的“日月雙劍”,姬侯、扶隱。
“放下兵刃……”
“嗤!”
話音未落,姬侯、扶隱突然發難,二人腳下輕點,身如流星般掠入衆弟子之中。
“鏗鏗鏗!”
霎時間,劍光閃爍,日月爭輝,伴隨着一道道清脆的金鳴和絕望的慘叫,二十二名守門弟子相繼殞命。
刀劍、屍體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殷紅的鮮血緩緩流淌,不一會兒的功夫,臺階上已凝聚出一片片血泊。
姬侯、扶隱背對背站於屍體中央,鮮血淋漓的寶劍被他們甩於身體左右,面對被自己斬殺的一條條人命,二人目無表情,一臉冷傲,看不出半分喜怒。
“啪!啪!啪!”
突然,黑暗中傳來一陣清脆的掌聲。
緊接着,宋玉在冷依依、丁傲、董宵兒的陪伴下,緩緩出現在賢王府門前。
環顧着滿地屍體,宋玉面露得意,讚許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日月雙劍’,威風不減當年。”
“何人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夜闖賢王府?”
突然,府中傳出一聲冷喝,一道白色身影如蛟龍般沖天而起,雙腳自房頂輕輕一踏,順勢躍過廣亮大門。
與此同時,一杆銀槍呼嘯而出,於半空中幻化出萬千槍影,如疾風驟雨,似驅雷策電,直逼日月雙劍而來。
“雪衣銀蛟?”董宵兒眼神一寒,冷笑道,“素聞慕容白的‘八荒六合槍’出神入化,今日老孃倒想會他一會!”
話音未落,董宵兒手中的赤練長鞭如一條巨蟒般倏忽而出,以雷霆之勢自姬侯、扶隱的頭頂橫掃數週,一股陰柔的氣勁遮天蔽日,翻雲攪月,在颳起陣陣疾風的同時,亦將漫天槍影震的支離破碎,消散殆盡。
趁此機會,姬侯、扶隱收劍而退,興致勃勃地看起戲來。
“董宵兒!”
慕容白一眼認出來人,登時怒由心起,惡向膽生,手中銀槍連翻揮舞,“八荒六合”施展的淋漓盡致,於天地間形成一道無形壁障,將董宵兒死死困在其中。
銀槍神出鬼沒,令人難以捉摸。
迅如閃電,快若蛟龍,一波接一波的攻勢延綿不絕,槍尖如梨花綻放,槍尾似暴雨流星,直看的人眼花繚亂,嘖嘖稱奇。
董宵兒心懷仇恨,滿腔怒火,出手同樣毫不留情。
她催動赤練長鞭忽快忽慢,柔中帶剛,時而曲折入水,時而堅挺如槍,與銀槍縱橫交錯,上下翻飛,你來我往,糾纏不休,一時間難捨難分。
“嗖!嗖!”
二人鏖戰正酣,兩道輕響自半空紛至沓來。
須臾間,鴛鴦飛環破空而至,“鏗”的一聲狠狠撞在董宵兒的長鞭上,登時將其震的虎口發麻。
爲免慕容白趁勢追殺,董宵兒匆忙變招,手中長鞭一揚,將另一隻飛環高高彈起,從而不假思索地向後疾退。
與此同時,丁傲飛身而起,於半空接應董宵兒,同時揮出一記掌風,將欲要追殺的慕容白堪堪逼退。
在丁傲與董宵兒翻身落地的瞬間,鄧泉於半空接住鴛鴦飛環,而後腰馬一轉,飛身回落在慕容白身旁。
“吱!”
緊閉的府門陡然開啓,十幾名手持火把的賢王府弟子快步衝下臺階,呈扇形排列於慕容白、鄧泉身後,將昏暗的街道照的亮如白晝。
緊接着,面色冷峻的洛天瑾,在謝玄、雁不歸、鄧長川、黃玉郎、洵溱、耶律欽的陪同下,緩緩自府中走出。
當他們看到府門前屍橫遍地,一片狼藉時,每個人的臉上皆涌現出一抹慍怒之意。
“宋玉,你好大的膽子!”黃玉郎斥道,“竟敢率領一羣烏合之衆,夜襲武林盟主的府邸?”
洛天瑾審視着姬侯、扶隱、丁傲、董宵兒幾人,似笑非笑地說道:“金復羽果然將玉龍宮和桃花劍島的餘孽收入麾下,看來他已經鐵了心與中原武林作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洛盟主趁我家塢主前往華山參加武林大會之際,暗中派那個妖女殺上鳩摩崖,將金劍塢付之一炬,難道就是大丈夫所爲?”宋玉伸手一指洵溱,責問道,“是洛盟主對我們不仁在先,又豈能怪我們不義?”
“洛天瑾!”丁傲的眼中充滿怨怒,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先派柳尋衣假仁假義,誘騙我們鑽入你的圈套,然後又在華山詭計頻施,最終害死我家宮主。我天山玉龍宮與你不共戴天,遲早叫你血債血償!”
“自古正邪不兩立,我不是金復羽,因此永遠不會和你們這些武林敗類交朋友。”面對宋玉和丁傲的指責,洛天瑾表現的大義凌然,不卑不亢。
雁不歸藐視道:“就憑你們幾個,也配在賢王府門前叫囂?”
宋玉不怒反笑,戲謔道:“聽聞洛陽城近日多災多難,百姓怨聲載道,因此柳尋衣已將八門弟子盡數派到城中巡夜。我料,他們今夜一定忙的熱火朝天,自顧不暇,根本不會注意到這裡的情況。此時,賢王府外強中乾,甚至說是一座空府也毫不爲過。”
聞言,洛天瑾的眼神驟然一變,臉色漸漸變的有些古怪。
“原來在洛陽城鬧事的那羣狂徒,是你一手安排的!”謝玄怒道,“休要張狂,就憑你們幾個廢物,何需其他人出手,謝某一人足矣。”
“是嗎?”
宋玉放聲大笑,在洛天瑾狐疑的目光下,雙手輕拍兩下。
“啪!啪!”
霎時間,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從四面八方緩緩涌出,一個個持刀帶劍,面目兇狠,如溪流入海般齊聚在賢王府門前。
打眼望去,足有千人之衆。
見到這一幕,賢王府衆人不禁暗吸一口涼氣,洛天瑾的臉色變的愈發陰沉。
“你們雖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我等也不是庸才。”宋玉環顧左右,饒有興致地說道,“一旦交手,你們只能牽制住我們幾人,至於另外的一千刀手……則會一窩蜂地殺入賢王府,盡情肆虐一番。洛府主,不知府中的家眷婦孺,是否如在場的幾位一樣,都是以一敵百的高手?如果不是,賢王府今夜恐怕免不了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宋玉的挑釁如刀似劍,令洛天瑾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幾下。
“宋玉,你找死!”謝玄勃然大怒,額前青筋暴起。
“洛盟主派人趁虛而入,血洗金劍塢的時候,可曾想到今天?”宋玉不答反問,態度甚是堅決。
洛天瑾深吸一口氣,而後眼神一正,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你們敢踏入賢王府一步,我洛天瑾對天發誓,爾等……一個都不能活着離開洛陽城!”
面對洛天瑾如此鄭重其事的威脅,宋玉的心底不禁涌現出一抹忐忑之意。
畢竟,他現在挑釁的可是手握江湖大權的武林盟主,而非宵小之徒。
見宋玉心有忌憚,冷依依插話道:“洛盟主,水有源,樹有根,你我都是江湖中人,誰也不必危言聳聽……”
“少廢話!”洛天瑾大手一揮,傲然道,“說吧!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如果只想和我們拼個魚死網破,則不必多言,儘管動手試試,看看你們幾個能不能活着離開?”
說罷,一股浩瀚之氣陡然自洛天瑾身上逸散而出,鋪天蓋地,虎嘯龍吟,死死籠罩在宋玉等人的頭頂,令他們倍感壓力,後背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層冷汗。
“咳咳!”宋玉輕咳兩聲,伸手攔下欲要駁斥的冷依依,沉吟道,“其實,我們也不願將事情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前提是……”
“是什麼?”洛天瑾眼神一凝,氣勢逼人。
“前提是賢王府必須交出兩個人……”
“你想救回艾宓。”宋玉話未說完,洛天瑾已道出他的心思。
宋玉一愣,從而重重點頭。
“還有誰?”
“洵溱那個妖女!”宋玉獰聲道,“她火燒金劍塢,此仇不報,金劍塢顏面何存?”
洛天瑾面露鄙夷,反問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如果洛盟主執意不肯,便是欺人太甚,無心和解。”宋玉眼神一狠,毅然決然地說道,“塢主交代過,如果洛盟主欺人太甚,即便我等全部戰死在洛陽城,也要讓賢王府付出血的代價!”
此言一出,洵溱的臉色微微一變。與此同時,耶律欽將緊張的目光投向沉思不語的洛天瑾,試探道:“洛府主,你看……”
洛天瑾揮手打斷耶律欽的話,目光死死盯着宋玉,質問道“今夜,你們殺了我這麼多弟子,又該怎麼算?”
“這……”
“我可以退讓一步,但僅此一步。”洛天瑾掃視着密密麻麻的刀手,心有不甘道,“艾宓,可以讓你帶走。但洵溱,我必須留下。”
儼然,相比於金復羽的女兒,洛天瑾更在意少秦王的人。
“可是……”
“我肯退讓一步,已是含羞忍辱。你若再敢多言,便是不給我洛天瑾留情面。”洛天瑾知道宋玉的來意是爲救回艾宓,因此心中篤定,他不敢和自己撕破臉,於是不容置疑地威嚇道,“休要得寸進尺,不識好歹!”
“那……好吧!”
躊躇再三,宋玉終究頂不住洛天瑾的強大威壓,只能勉爲其難地答應下來。
“雁不歸,將艾宓帶出來,交給他們!”洛天瑾強忍着心中的憤怒,沉聲道,“宋玉,我只給你們一個時辰離開洛陽城,最好有多遠滾多遠。明日一早,若讓我知道你們仍有人留在城中,企圖興風作浪,我定叫你們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洛天瑾狠狠瞪了一眼心思忐忑的宋玉,驀然轉身,快步朝府內走去。
“來人,將府外收拾乾淨,準備關門……”
“關個屁!”鄧長川話音未落,洛天瑾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羞憤,怒不可遏道,“府外的一切誰都不許動,讓柳尋衣那個顧頭不顧尾的蠢材,明早回來好好看看,這些……都是他乾的好事!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