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撤軍的消息,外面駐紮的蒙兀人異常的高興,已經有人開始歡呼起來。走出了主帳,穆穆兒見到外面歡呼的兒郎,臉上也是難得露出了笑容。
塔塔木爾一大早就帶着大軍啓程了,只是大軍走的極慢而已。這讓塔塔木爾人輕鬆了不少,之前還在和蒙兀人打仗,後來卻是和他們合作。不少塔塔木爾晚上睡覺都睡不好,生怕身邊的盟友給自己捅刀子。但是現在好了,終於擺脫了蒙兀人,可以回家了。
不少塔塔木爾人的臉上都是露出了笑容,但是塔塔木爾的臉色卻不是很好。前段時間,不要說下面的士卒,連他晚上也不是睡的特別安穩。他的安答,他太瞭解了。雖然這次雙方暫時的合作,但是能坐上他們現在的位置,兩個人都不是傻瓜,所以都在彼此的防備着彼此。
塔塔木爾人最近十幾年,很少參加劫掠秦人的行動。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所處的環境不允許他們這麼做。
蒙兀人和韃靼人世代通婚,所以關係十分的好。所以,相對來說,蒙兀人有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但是塔塔爾人則不是,他們和西邊的鐵勒人幾乎年年都在打仗。
但是,蒙兀人卻通過不斷的劫掠,不斷的提高自身的勢力。這讓塔塔木爾暗自的着急,所以纔有了上次了行動。
塔塔木爾明白的他安答的野心,等到蒙兀人實力足夠強大的時候,就會對他們下手,所以,他才提前的行動。
但是穆穆兒回師的速度太快,出乎了他的意料。蒙兀人在前線的大好形勢,穆穆兒說不要就不要,這倒真的出乎了塔塔木爾的意料。
如果不是大秦的軍隊,突然出現在了草原上,現在蒙兀人和塔塔木爾人肯定還在大戰。其實塔塔木爾還是要感激突然出現的大秦軍隊。如果不是他們突然出現的畫,塔塔木爾手下的實力,絕對會手到極大的損傷。
鐵勒人是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的,所以,能夠帶着人大軍回去,塔塔木爾應該高興纔是,但是他現在卻是高興不起來。
前段時間和蒙兀人的交戰,塔塔木爾已經發現了蒙兀人的實力已經大幅度的增長。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塔塔爾人一直處在下風的。無論是從裝備,還是士氣來看,塔塔爾人都處在絕對的下風。
這些年,蒙兀人不斷的南下,一直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甚至幾十騎也敢朝着數千的秦軍步卒發動衝擊,這股精神氣讓蒙兀人的士氣無比的高昂。
通過這些年的劫掠,蒙兀人也繳獲了大量的優質兵器。還有大量的鐵器,通過回爐再造,變成了鐵甲和彎刀。大量的秦人奴隸,讓更多的蒙兀人可以脫離生產,變成士兵。
塔塔木爾已經感覺到了無形中的壓力,都是該死的鐵勒人,他在心裡想到,如果不是該死的鐵勒人把自己拖下的戰爭的泥潭,自己也能帶着大軍卻劫掠秦人,不斷的提高實力。
不行,一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一定要做些什麼,塔塔木爾的目光望向了東面。可以預料,照現在這麼發展下去,要不了十年,蒙兀人就可以把他們的觸手伸到了自己的地盤上...拼命把這些想法壓制下去,塔塔木爾臉上更加的難看。
“大汗,您在擔憂前面的逃竄的秦人軍隊嗎?”一個壯漢開口問道,隨即他滿臉傲色的說道:“蒙兀人都是膽小鬼,我們勇敢的勇士一個衝鋒就能打垮他們。”
前段時間,雖然雙方都在追捕,但是塔塔木爾人這邊顯然就是出工不出力,根本沒有真正的餓狼軍有過接觸。
塔塔木爾搖搖頭,開口說道:“巴圖,前面的逃竄的軍隊根本不足爲慮。經過這麼多天的追捕,他們應該已經力竭,前面已經有我們的人在等着他們了。”
剛剛開口的那個壯漢叫做巴圖,是塔塔木爾親自給他取得名字,以顯示喜愛之情。這個巴圖以前是個奴隸,但是塔塔木爾看重了他,讓他跟隨自己。巴圖也沒有辜負塔塔木爾的提拔,每站必定衝鋒在前,很快就積攢夠了足夠的功績。
勇將這麼多,但是塔塔木爾偏偏就這麼喜愛巴圖,其實是有別的原因。巴圖這個人明顯是個憨人。少根神經,沒有什麼心眼,對於塔塔木爾的命令,從從來都是不折不扣的執行。
所以,塔塔木爾才特別喜歡這個憨漢,不管走到哪,都把他帶上。正是因爲如此,剛剛纔只有塔塔木爾敢開口。
見到塔塔木爾臉色不善,其餘人躲都來不及,哪裡還敢出口詢問。但是巴圖卻想不到這麼多,而是憨憨的把自己心中所想問了出來。
聽到塔塔木爾的話語,巴圖尷尬的笑了笑。塔塔木爾臉上卻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見狀,巴圖開口問道:“那大汗究竟在擔憂什麼?”
塔塔木爾搖搖頭,開口說道:“你不懂。”
聽言,巴圖並沒有什麼不快,臉色仍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其實他想的很簡單,大汗說他不懂,他就肯定不懂......
另一處,餓狼軍正在休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沒日沒夜的狂奔,很多人已經沒有了人樣。頭髮凌亂,臉上很髒,身上的棉甲已經看不清楚眼色,隔着老遠都能聞到身上的餿味。
但是現在是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人計較這些了。“大人,吃些東西吧。”一個親衛開口說道,然後小心的從懷中掏出一塊饢。
饢已經看不清楚了顏色,並且硬梆梆的,但是那個親衛卻像寶貝一樣,小心翼翼的。宇文峰的確是餓了,接過饢,剛剛想吃,卻發現了剛剛那個親衛的肚子發出了“咕咕”的叫聲。
宇文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了過去。見狀,那個親衛努力的把自己的視線,從宇文峰的饢上移開。
嘆了一口氣,宇文峰開口說道:“拿去和兄弟們分了吧。”
部隊已經斷糧三天了,很多士卒都是臉色餓的臉色蒼白。不少士卒已經把注意打到了自己胯下的戰馬上,但是宇文峰卻堅決的阻止這麼做。失去了胯下的戰馬,跟送死沒有什麼兩樣。
“我不餓。”那個親衛嚥着口水說道。這個時候發出了一陣喧鬧聲,宇文峰皺着眉頭,把手中的饢遞給了那個親衛,然後朝着發出喧鬧的地方走了過去。
見到宇文峰過來,圍觀的人去能自覺的閃開了一條路,讓宇文峰可以走進去。順着人羣讓出了的路,宇文峰帶着人走了進去。
“大人有令,嚴禁殺馬,你難道想抗命嗎?”還沒有走到,李文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宇文峰加快速度,很快就來到了最前面。
李文正在呵斥一個士卒,那個士卒卻突然跪下,流着淚開口說道:“已經餓了三天餓狼,真的沒有力氣趕路了,讓小的做個飽死鬼吧。把馬殺了,小的就在這裡等着胡人上來。”
說完,那個士卒便開始磕頭。見狀,李文也是默默的搖搖頭,剛剛臉上的厲色,已經消散乾淨。宇文峰走了進來,見到宇文峰,李文連忙開口行禮:“大人。”
聽到李文話語,那個士卒滿臉驚訝的他起頭,接着馬上便低下了自己的頭。能讓李文開口稱呼“大人”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餓狼軍的締造者,宇文峰。
宇文峰慢慢的走到了那個士卒的面前,那個士卒心中極爲的緊張,臉上冷汗不斷的往外流。宇文峰治軍極嚴,雖然平時很平易近人,但是隻要有人敢違抗軍令,宇文峰絕不會心慈手軟。之前,宇文峰已經明確的下令不準殺戰馬,想到了自己剛剛的舉動,那個士卒心裡更加的忐忑。
“起來吧。”,那個士卒想象中的狂風暴雨兵沒有到來,而是聽到了一個溫和的聲音。那個士卒滿臉狐疑的再次擡起頭。
剛剛溫和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起來吧。”
那個士卒便猶豫一陣,還是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宇文峰見到眼前的士卒,臉色已經有菜色浮現。宇文峰對着後面伸伸手,剛剛那個親衛雖然滿臉的不願意,但還是把剛剛準備給宇文峰吃的饢低了過來。
宇文峰接過饢,然後遞給了眼前的士卒,開口說道:“吃。”
那個士卒被眼前的一切,搞的手足無措。見到眼前的士卒沒有反應,宇文峰把他的手拉了起來,然後把饢放進了他的手中。
宇文峰努力的控制自己想要呼嘯而出的淚水,開口對着周圍的士卒說道:“我宇文峰對不起大家,我...”
宇文峰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呼了好幾口氣,然接着說道:“我宇文峰無能,連一頓飽飯能不能讓兄弟們吃飽...”
頓了頓,宇文峰嘴巴蠕動了幾下,最後只說出了一句:“我宇文峰對不起大家。”說完,便向周圍的士卒行了一個大禮。
“大人...大人...”無數個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宇文峰擡起頭,卻是已經滿臉淚水。
一個士卒笑着說道:“大人,不用擔心,才幾天沒有吃飯而已。以前窮的時候,經常這樣。”
聽到這個聲音,其餘人便七嘴八舌的開口的說了起來,“大人,你已經對我們夠好了,我的軍餉已經能讓家裡吃飽了,參軍以前,我們全家經常是吃不飽的...”
“多虧了大人,現在周圍的鄰居,哪個不是一臉羨慕的看着我。”
“大人,我們沒有怪您...”
聽到這些質樸軍人的肺腑之言,宇文峰大受感動。等到他們停了下來,宇文峰剛剛雙眼中的迷離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堅定。
“諸位不負我。我宇文峰,絕對不負大家。”宇文峰鄭重的說道。
這個時候,一騎從遠處回來。很快,這一騎就來到了這邊,和宇文峰的親衛說了幾句之後,便被宇文峰的親衛引了過來。
一個親衛走上前來,對着宇文峰耳語了幾句。聽到親衛稟告的話語,宇文峰臉上露出了笑意,接着便是哈哈大笑起來。
聽完以後,宇文峰揮揮手,示意那個親衛下去。周圍的人見到剛剛的情景,心裡都在想:難道大人着了魔?
天不亡我宇文峰,他在心裡想到。很快,宇文峰便回過神來,停止了小笑聲,對着周圍的士卒大聲的說道:“兄弟們,準備準備,我們...吃飯去...”
聽到了宇文峰的話語,周圍的剛開始明顯愣了一下,但是反應過來之後,臉上都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前方不遠處,發現了一個小部落。準備好,我們吃飯去...”宇文峰接着說道,然後便大步走離開了這裡。宇文峰的親衛,卻是狠狠的瞪了拿着饢的那個士卒一眼。宇文峰走了以後,周圍的士卒也散去,急忙的準備去了。
剛剛那個要殺馬的士卒,良久才放映反應過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饢收入自己的懷中,然後轉身準備去了。
原來剛剛那一騎正是派出去的斥候,那個斥候發現了不遠處有個小部落之後,便急忙回來報信來了,這纔有了剛剛的一幕。
有了足夠的刺激,剛剛還死氣沉沉的士卒門都是重新的煥發出了強大的生機。現在宇文峰生變只剩一千五百多人。
很快,士卒就集結好了。宇文峰也不羅嗦,直接下令:“出發。”一千五百多人便衝了出去。
一個部落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中,連綿的帳篷,還有看不清的牛羊。望着這些牛羊,很多士卒都是使勁了嚥了咽口水,然後拼命的打馬衝了出去。
地面巨大的震動,終於驚醒了遠處塔塔爾人。一個老人急忙從帳篷跑了出來,很多黑點朝着他嗎衝了過來,這個時候根本不用想,就真的來人是敵非友了。
來不及想這股敵人是什麼人,見到營地裡四處慌亂着,那個大人中氣士十足的吼道:“男人們都出來,隨我迎敵。女人們,趕着牛羊,馬上走。”
雖然知道凶多吉少,但是那個老人還是飛快的下了命令。聽到老人的吼聲,剛剛慌亂的營地,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女人們從帳篷你出來,然後慌亂的趕着牛羊,想要快速的離開。部落裡的男人們,只要上的馬,便快速朝着老人的方向集結。
很快,這個老人身邊便集結了大概兩百多人。青壯極少,多數都是老人和孩子。那個老人呼喊着:“衝。”
便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後面的人急忙跟隨。這個小部落的裡面的青壯大部分已經被抽調了出去,但是這裡是他的家,身後是他們的女人,孩子,自然不能後退。
在馬背上,老人們和青壯顯得格外的冷靜,但是一些般大的孩子卻是滿臉的緊張。雖然以前他們當中有些獵過野狼,但是沒有沒有真正的殺過人。第一次參加戰鬥,自然十分的緊張。
宇文峰在戰馬上,也是咂咂嘴。他現在也十分的餓,看見了女人想要把牛羊趕走,急忙開口對着旁邊的牛二開口說道:“去,把牛羊劫下來。”聽到宇文峰的吩咐,牛二領着幾百人便從大軍從脫離出去,繞道去追擊牛羊去了。
見到敵人分兵了,剛剛那個老人自然明白了敵人的企圖,但是一股無力感卻是充斥着他全身。沒有多場時間給他感慨,因爲兩支隊伍已經馬上要交鋒了。這邊是餓瘋了的一千多餓狼軍,另一邊卻是兩百多的牧民,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已經瘋了的餓狼軍現在根本沒有什麼戰術可言,一窩蜂的朝着對面的牧民衝了過去。他們現在需要戰鬥,需要把手中的刀砍進敵人的身體裡,來宣泄這麼長時間一來的各種負面情緒。
對面的兩百牧民起初還是有模有樣,在沒有解除之前,便是彎弓,把爲數不多的箭射了過來。但是很快,他們就失望了。
他們的箭十分的粗糙,根本破不開餓狼軍的棉甲,連民夫身上一些亂七八糟的護具也破不開。見狀,絕望兩個字便浮現在了剛剛那個老人的臉上。
戰爭是不會以個人的意志爲轉移的,那個老人揮舞着馬刀義無反顧的衝了過去,大多數的牧民都是緊緊跟隨。但是有個別的半大的孩子,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然後調轉馬頭就往回跑。
那個老人成功的讓自己的刀砍在了敵人的身上,但是根本牛破不開敵人的防禦。接着,一個頭顱便沖天而起,那個老人看見了自己的軀體,但是奇怪的卻是沒有頭,接着便是一片黑暗。
已經餓瘋了一千餓狼軍,根本不是兩百牧民可以抵擋的,很快,衝鋒的牧民全部屠戮一空。剛剛轉身逃跑的小孩,也被砍下了頭顱。
如果是平時,這些質樸的漢子或許還會有些不忍,但是現在,他們已經餓瘋了,哪來的理智可言。殺光他們就能吃飽飯,這一誘惑已經餓狼軍的士卒徹底的陷入了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