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晴,聖誕節。昨晚大雪下了一夜,早上卻意外地升起了久違的太陽。白雪皚皚,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奪目。樹枝和路燈各處的積雪已開始消融,最後“啪”“啪”紛紛下墜。謝靈心思重重,眼掛兩行熱淚,漫不經心地望着窗外。
昨晚,就在謝靈睡覺之前,偶然發現了手機上顯示的兩個未接來電,都是來自樑秋。等她再給他打過去的時候,他卻一直沒有接。她一絲絲的驚喜和激動馬上被焦急所替代,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糾結的情緒,讓她整晚都沒有好睡眠。今早,她又迫不及待地給樑秋打電話,他終於接了。不過最後卻只聽到了他冷冷的一句:昨天下雪了,路上不好走,今天就不去你那了。說完,他就掛了。
謝靈極度失望,她不明白,爲什麼一個不難兌現的承諾,在樑秋這裡就是偏偏兌現不了。不過才半年而已,早前的海誓山盟猶在耳畔,一轉眼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這麼一點小雪,太陽一出來就化掉了,算不上難走,而且也算不上寒冷。多大的困難就把他給恫嚇住了,這就是他口口聲聲的愛嗎?更可恨的是,他居然一點愧疚之意都沒有,連一句“對不起”也沒說。難道僅僅是因爲沒有及時接他的電話,他要生這麼大的氣,以致於連裝都不屑於裝了嗎?她懊惱,自己原來怎麼沒發現他是一個這樣的人。
“哼,不來就不來吧,我也不稀罕。”謝靈心中憤恨,但努力冷靜下來看書複習,準備期末考試。
“嘿嘿,樑秋昨天去江農大了,一晚上都沒回來,你們說,會發生什麼故事呢?”宿舍裡,胡適壞笑地問大家。幾個男生沒事也懶得去看書,坐在一起曬着太陽閒聊。
葛斌也笑了,“誰知道呢,說不定就發生了一場風花雪月的事吧。樑秋這樣的文藝青年啊,說不好。”
“我看就不會出什麼情況,”周杰對着手上哈了口氣,說:“楊莫跟我說過,上學期有一次,樑秋也是這樣去了江農大一晚上沒回。上次也沒出什麼事,這次也一樣。”
“上學期?什麼時候?是不是5月份?”胡適問。
周杰摸摸肚子,仔細想了想道:“好像,是吧。”
“哼,我來告訴你吧,那次他一回來,就向我們公佈了他和謝靈的喜訊。你說,那晚上發生了故事了沒有?”
“我還是不相信,且不說樑秋有沒有那個膽量,就單說那個謝靈,你們都見過的。雖然我沒見着面,但是我從樑秋那裡也能聽得出,她是個很傳統古典的人,他倆怎麼會發生什麼事。”
“你又不是人家,你怎麼知道?”
“行啦,你們倆爭這些有用嗎,看,樑秋這不是回來了,直接去問他不就行了嗎?”葛斌指着陽臺下說。
大家順着他的手看去,樑秋果真回來了。待到他上樓,好事的衆男生一哄而上,想問問情況。但是,眼看此時的樑秋嘴脣烏紫,眼睛一睜一閉全然無力,而額頭紅潤的很。胡適拿手攤上去一摸,“啊,這麼燙,你又發燒了!”
“我肚子好餓,你們誰有點吃的,拿給我一點。還有……胡適,你幫我去買盒感冒藥,退……退燒的……”他聲音越來越小,說完最後一句,迷糊地閉上了雙眼,倒了下去!
“誒,”胡適等趕忙架住,慌忙地搖晃他,“樑秋,樑秋,你怎麼了,快醒醒!快醒醒!”
“別搖了,趕緊送去校醫院啊!”葛斌喊。
“走走,快快!”大家一起用勁把樑秋擡起,架到胡適背上,急匆匆地往校醫院趕。各個宿舍的人都被這一陣哄吵鬧得開了門,知添見識樑秋暈倒了,連手套也沒來得及戴,就匆匆地跟着他們去了。
“醫生,醫生,快給他看看,他發燒昏倒了。”他們亂哄哄地一頓吵,醫生趕緊出來看。“小點聲,這是醫院。他怎麼了?”
“高燒,可能還有低血糖,他還沒吃過東西。”胡適嚷道。
“好好,交給我們處理就好了,你們請儘量安靜,放心,不會有事的。”
胡適把樑秋擡起病房牀上躺下。然後一個醫生進來給他量了體溫,又拿聽診器聽了半天,最後跟他們說:“放心吧,沒什麼大問題,輸兩瓶液就會好的。”
“那他什麼時候會醒?”
“中午之前就會醒了。”
衆人懸着的心終於放下。“那就好,謝謝您了。”
“沒事,不用謝。”
這時,女生們也都聞訊而來。“秋哥,秋哥。”劉琦剛一進門就掛出了眼淚,身後王小鳳臉色陰沉。
“別哭啊,”胡適安慰道:“醫生說了,沒什麼大事,你不用太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上回發燒也昏倒了,這次比上次還嚴重。”劉琦坐到牀邊,心疼地望着樑秋。
這一點正說到了大家的心上,這也正是大家擔心的問題。上一次他也是因爲發燒而昏倒,大家懷疑可能不是因爲體質的問題,而是樑秋本身得了什麼慢性病。電視劇裡都有這樣的情節,想想都滲人,卻誰也不敢說出口來。
“讓一讓,姑娘,我要跟他輸液了,你請讓開點。”
“哦。”劉琦站起來,輕步向胡適走過來。“哎,”她小聲問他:“他是怎麼又感冒了,昨晚回來的太晚凍着了?”
胡適也壓低了聲音,“他昨晚根本就沒有回來。”
“沒回?”
“是啊,今早回的,一回來就這樣了。”
“那秋哥這次生病,肯定跟謝靈有關係。”劉琦說。
謎團越鋪越大,大家都想知道其中的真相。劉琦這會想起了黃知添,他可能知道點什麼,於是又去問他:“黃知添,你知道昨晚秋哥和謝靈發生了什麼事嗎?”
“說實話,我知道的還沒有你知道的多,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昨天去了謝靈那。”知添確實一無所知。
“那你有謝靈電話號碼吧,她肯定知道,打電話問問她。秋哥昏倒了這麼大的事,也應該通知她呀。”
知添搖搖頭,“沒有必要,樑秋如果想讓我們知道,他一定會主動跟我們說的。他如果有什麼秘密不想讓我們知道,我們又何必硬是去戳這塊痛處呢?”
話雖然是這麼說,劉琦還是不甘心。畢竟是她給樑秋計劃的平安夜,他現在這樣子,不免令她多少不安和內疚。
“你們不需要這麼多人看着,留一兩個人就夠了。”醫生說。“這麼多人陪着他也醒不了,還不如回去,讓他好好休息會。”
知添主動決定留下,他說:“聽醫生的話,你們都先回去吧,我一個人照顧他就可以了。”
葛斌等男生緩緩地走出去,王小鳳也出去了,唯獨胡適和劉琦不肯走。“你們倆也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我也要在這看着。”劉琦執拗地說。
“那好吧,胡適,那你先回去,待會吃飯的時候順便把樑秋的病例本給帶來。”
“嗯。”胡適允諾,他看了一眼劉琦,然後離開了。劉琦又坐回到牀頭。
果然如醫生所說,樑秋好容易醒來,那會剛是中午。他吃力地睜開眼睛,頭一個看到的,就是劉琦。
“喲,哪兒來的美女啊,長這麼漂亮。”他問。“你不會是我媳婦吧?我這是在哪啊,那邊那個帥哥又是誰?”
“秋哥,你胡說什麼呢,腦子燒壞了吧。我是劉琦啊,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劉琦皺起眉頭緊張地問。伸手貼在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不燙啊!”
“傻丫頭,逗你玩呢!”
“討厭,”劉琦輕拍他的手,“嚇死我了。”
“啊,疼!”她這一下拍在了輸液的針頭上,樑秋疼的一擡手,血沿着針頭迴流到了輸液管裡。
劉琦又是嚇了一跳,急得準備喊醫生。“噓,沒事的,你看。”樑秋笑笑,把手一放下,血又流了回去。
“你可嚇死我了!”劉琦不敢再動他。
“喂!”這時一直不說話的知添開口了,“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晚上沒回來,一回來就昏倒了。”
說到昨晚,樑秋臉上一變,微笑瞬間消失。“沒什麼,什麼事都沒發生。”
這樣的話顯然騙不了人,劉琦也很想知道,“昨晚到底怎麼了,我教你的那一招你用了嗎?效果怎麼樣?”
“呵呵。”樑秋只是笑笑。
“說啊。”劉琦央求道。
“是啊,說吧,說出來,看我們能不能幫你。”知添也說。
“沒用的,你們都幫不了我。其實,事實上真的什麼也沒發生。我感冒可能是因爲昨晚走路着了涼,就這麼簡單。”
“你不說,我就去問謝靈。”劉琦威脅道。
“你有她號碼嗎?”
“當然有,剛剛黃知添給我的。不信,我現在就打。”
“哼,你打呀。”
“你好討厭啊,你就說嘛,到底怎麼回事?”
“好,我就說幾句。第一,昨晚真的什麼也沒發生。第二,以後請你們不要再提謝靈。第三,我跟你們說的前兩句千萬不要告訴第三個人。”
“可是……”劉琦還是不甘心。
“不要可是了,液輸完了,肚子好餓,走一起去吃飯。快教醫生來拔針頭!胡適呢?我都病成這樣了,他都不來看我?”
“哎呀,是他揹你來的啦,他回去取病歷本去了。”
“哦,那就等會他,再一起吃飯。”
劉琦急了,“生病不能喝酒的。”
“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哆嗦了,跟個老奶奶一樣。誰說要喝酒了,就吃飯。”
“可不許喝酒啊!”劉琦還是擔心。
“絕對不喝。”
“你保證?”
“好,我保證!”
樑秋不打算把昨晚的事跟任何人說,他不願意去做宣傳,不想毀掉自己深深愛着的這個女孩。他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回事,只能把它藏在心底。畢竟他還愛着她,這份愛到現在還沒有絲毫的衰減,只是多了份懷疑。他也不能去直面謝靈挑開這份懷疑,他怕隨之帶來的後果自己無法承受。或許,有一天她會主動跟他說明白。又或許,這個人會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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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