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事件”剛過去沒多久,江工大馬上又被推山了輿論的風口浪尖。最近報紙上報道了一則關於江工大的新聞,各大新聞網站都進行了轉載,成了全國熱論的焦點。報道大致講的是,江工大大二選修課開了一門《風水學》,這在尚屬國內首次,而開講這門課的正是江工大校長助理。這個校長助理不是別人,就是給化工學院大一年級帶思修的王老師。消息一出,就像一顆重磅炸彈,立刻引起同學們的紛紛議論。
原本一向出勤率不高的思想政治課,馬上就成了香餑餑,常常還有別的學院的同學來聽課,以致於教室都坐滿了。王老師很通人情,不管是哪個學院的學生,他都樂於授道。不少男生對他的《風水學》的理論感興趣,他也儘量擠出一點時間來簡要給他們講解一下。樑秋在課間,就私下跟王老師交談了一下:
“依您看,風水學與科學相悖嗎?您是一位帶思修的老師,作爲一個唯物主義者,您覺得講這樣一套理論合適嗎?”
王老師已經50有餘,他講《風水學》,受到的非議及質疑自然也不少,一聽樑秋這話就知道他的疑慮了。“其實,風水學也應當是科學,它是一種統計學。老祖宗經過幾千年的經驗的積累,把各種‘因’和它的‘果’相聯繫,然後記錄下來。他們也不清楚爲何這的‘因’會有這樣‘果’,所以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力,付之於天地鬼神的作怪。基於科學理論理論建立起來的現代社會,誤解風水學的原因就在此。不過,我們可以舍掉這些不可取的,取其可取。”
樑秋覺得老師說的很有道理,自己也頗有心得:“嗯,對。我有看過一些關於中醫理論的文章,裡面曾說,中醫學也是一種基於經驗的科學。雖然還沒有辦法對‘經絡’、‘穴道’進行解釋,不過不可否認這些確實存在,並且我們已經用了幾千年。風水學就跟中醫一樣,雖然不能解釋,但是卻不能否認它的存在。”
“對,就是這個道理。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對這些傳統的東西還知道的不少。”
“老師,您過獎了,我只不過喜歡看些這方面的書。”
“說到看書,我可以向你推薦兩本。如果你對風水命理感興趣,你可以看看《易經》……”
“老師,還是算了吧,易經我看過一點,確實難以理解。”
王老師一笑,“《易經》確實太過深奧,不是上了年紀的人真看不懂。即使是某些教授,對其也只不過一知半解,然後跑到《百家講壇》神乎其神地忽悠一番。那我還可以向你推薦另一本書,相信對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會十分有好處,也和思修課的教育目的相符。”
“什麼書,難找嗎?”
“這本書叫《菜根譚》,一部很好的書,網上可以下到,字也不多。”
“嗯,謝謝老師!”
“不謝,老師也很開心自己被人認可。”
樑秋的談吐令王老師暗自稱奇,現在的“90後”對傳統怎麼還能如此感興趣?其實不止王老師,樑秋高中時的語文老師“老餘”,也對這個能寫古詩的後生讚賞有加,不拘一格地與
他稱兄道弟。樑秋一下課就跑到網吧下載了《菜根譚》,放在手機裡,每晚睡覺前都讀上半個小時,感覺受益頗多。他想,所謂良師益友,大概說的就是要王老師和“老餘”這樣的人,自己真是有幸!
春風帶來的一絲舒服慢慢被炙熱所取代,江城漫長的夏天將要來到了。每年自5月開始,氣溫一天比一天高。江城被兩條江穿過,溼氣重,每到這個時候就像蒸籠一樣,讓身在其間的人悶的要死。當然,若只有悶熱,人可真沒法活了。只要肯捱過暴雨前那段最悶人的時候,暴雨一來就會讓你又重新活過來。夾帶着閃電和撼雷,暴雨肆意揮灑,發泄出每個人心底久積的憤怒。
5月的14、15、16日這三天,在校歷上被用紅字標註爲“校運動會”。是的,運動會來了!每年運動會都如期舉行,分爲競技比賽和趣味項目。運動會也是狂歡節,因爲每個大一新生都必須參加。競技比賽,是正式田徑項目。趣味項目,不知是江工大歷史上哪位天才想到的傑作,它包括“兩人三足”、“慢騎自行車”和拔河。“兩人三足”和拔河,大家都玩過。而“慢騎自行車”就很新鮮了,它要求選手自行車儘量騎慢,但不能倒地,腳也不能挨地。以10米爲限,所用時間最長即爲勝出。同學們以學院爲單位來參加運動會,而趣味項目必須以大一新同學來參賽,這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各個學院都心領神會。
運動會的選拔以及訓練緊鑼密鼓地展開,除了自願報名,學院領導及學生會也會主動地分配任務。三班班上的精幹勞力都被學院抓了壯丁,去參加各種競技項目,葛斌就被拉去參加了男子1500米。田徑比賽,都是對身體要求很高的,樑秋自然僥倖逃脫。葛斌不是自願,但既然選上,也只得從容面對。
他還是要嘲笑一下樑秋——“你這形象,哎,選不上是一定的,你也別對哥羨慕嫉妒恨了!”
“你想多了,你選上了,我真替你感到遺憾。你這體質,能不能跑完1500着實令人擔心。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我來爲你辦了,也不枉我們同學一場。”
“去你妹的,不就1500嗎,哥一邁腿就蹬完了,你等着瞧好了。”
“一定,一定!你兩腳一蹬玩完了的時候,我會第一個衝上去給你蓋上白布,也許還會假裝抹兩滴眼淚的。”因爲玩的好,這樣的玩笑開得,樑秋跟葛斌之間說話向來沒什麼顧忌的。
“不行,光滴眼淚不行,哥要是年紀輕輕地就這麼去了,不甘心!”
“有什麼不甘心的?”
“哥還是小處男呢?”
“哦,哈哈。”樑秋笑了笑,“那好,一定給你燒幾個美女過去。”
“一定要……”
“蒼老師!”樑秋知道他的“最愛”,打斷他道:“我懂,我懂!”
樑秋以爲按照他這樣體型,既然沒能選上參加競技項目,那必定會被派去拔河了。可是幾天選拔之後,出來的公告竟然沒有他的名字,就連拔河這個不限男女的項目,也沒選上他。全學院的同學名字基本都赫然在列,胡適拔河,劉琦呂
麗佳“兩人三足”,周杰“慢騎自行車”。
“恐怕是把我給漏了,不過,沒關係,再好的運動員也是需要觀衆來喝彩的。我要當個最好的觀衆!嗯。”他這麼想。不管是真心實意,還是自我安慰,至少從心理上平衡了。其實能無所事事,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玩味,未嘗不是件好事。
項目既已分配完畢,即日就要開始訓練了。黃知添作爲五班班長,又是學生會的幹事,被委派作爲學生會的代表,負責新生們趣味項目的訓練。
每晚,黃色路燈照亮的校道上,密密麻麻,都是訓練的新生。這場面跟去年軍訓的時候,一樣熱鬧好玩。不過不同的是,訓練的地方得自己去佔,佔地還得趁早,要佔到路燈正底下才最好。若是佔的地離燈太遠,不僅光線不夠,地上還會有別的學院同學晃動的影子,那樣看不清地面。
黃知添一向盡職盡責,他一吃過晚飯就早早地去佔位置。那時節,黃昏的時候太陽仍舊沒有完全下山,餘熱未消的,他每天都是汗流滿面。不過即使是這樣,也不一定能保準有個好位置,因爲人家也去的很早,爲此他憂慮重重。得知樑秋剛好沒有項目,突然感覺又峰迴路轉,有了辦法。於是和他商量,每天他先去佔地,等自己吃晚飯之後再來替他。樑秋自料沒項目可參加,看到同學們訓練辛苦,知添更是勞累不堪,當然願意分擔出力。
一天,樑秋倚靠在校道旁的路燈柱上,眼巴巴地看着眼前這片地,一刻也不敢挪開視線。突然有人跟他說話:
“你在這幹嘛呢?”
樑秋擡頭一看,原來是王小鳳。“呵呵,沒幹嘛,佔地,佔訓練的場地。”
“哦,原來我們每天訓練的場地,是你佔的啊!來這麼早,你吃了嗎?”
“沒吃,馬上黃知添就會來替我了。我也不是每天都來,只不過這幾天纔開始的。”樑秋覺得自己不能冒他人之功,尤其是不能當着女生的面,於是如實相告。
“你快去吃吧,我來守着就可以了。”
“不合適吧,他叫我等他來,先走了不好。再說,你一個女生,我怎麼好留你一個人守着?萬一有人來搶地盤,鬧出矛盾來你怎麼辦,不方便。”
王小鳳一笑:“喲,你還很憐香惜玉的啊。”
“那是!必須的啊!”樑秋也得意地笑了。
“你知道嗎?你現在就像一個地主,生怕別人來搶你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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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不像地主,倒更像農民。每天就守着這一畝三分地,時時害怕被地主收走,就盼着它能長出黃金來!”
“呵呵,你還真能想。”
“你參加的是什麼項目?”
“兩人三足。”
“哦……”
黃知添來了,遠遠見他二人聊得很開心,就笑着問:“你們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沒什麼。”樑秋轉過頭來,輕聲對身邊的王小鳳說:“看,我的地就要讓給地主了,苦命的農民啊!我去吃飯了,拜!”
樑秋輕輕拍了拍知添的肩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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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