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間書房未曾來過,但蘇芒進來的那一刻,還是心中咯噔了一下。
因爲這裡……和幾年前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一切物件似乎都放在了原地,那些開心和痛苦的回憶一下子涌上心頭。
她莫名煩躁,壓下心頭的陰鬱,她逼着自己平靜過來。
所以她幾乎沒有找,憑着感覺便也知道了打印機的位置。
她朝着書架旁邊的打印機聯網走了過去,是本能,也是自然……
她剛走到打印機旁打算坐下,便在桌前卻看到了她的照片。
沒錯,就是她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神采飛揚,一雙明眸透露着溫柔和喜悅,那笑容可以感染衆人,那是她在大學期間拍得。
是她逼着薛暝幫她拍得,她早已沒有印象,可是沒想到被他洗出來放在了這裡。
她不禁脣角扯出苦澀的笑。
那時候的她是如此的意氣風發,溫柔,對每個人都充滿善意,可是她的善意卻沒有讓身邊的人心懷感激。
可笑的是!
她親手被他送進地獄,這男人還將這照片放在桌上。
真是讓人倒胃口!
她看了心煩,伸出手想要將那照片扣下,卻聽到身後傳來男人陰鬱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那聲音冰冷,彷彿臘月的寒霜。
將蘇芒嚇了一跳,她猛地回頭,對上了男人清冷的眸子。
下個刻在男人的眼神下迅速往後退去,腰一下子頂在了桌角,疼的她臉色頓時煞白。
那原本要扣下的照片,也被撞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玻璃碎裂。
男人頓時臉色大變,衝着她大吼了一聲,“你幹什麼?誰讓你進我書房的。”
蘇芒知道他脾氣一直都不好,可是和她在一起之後,他沒有對她有半分的脾氣。
但現在看來……這纔是他最真實的樣子吧。
暴躁又陰鬱的樣子!
薛暝十分緊張的拿起照片,然後反覆的擦拭,確保照片沒有任何問題,這才放到桌上。
可惜照片外面的玻璃卻已經破碎了,他只覺眉骨一跳,眼神愈發的陰冷。
“我問你話呢,誰讓你進來的?”
男人大聲吼道,這是蘇芒第一次看到這男人憤怒成這樣……彷彿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一般。
蘇芒此刻顯然被嚇到了,也忘記了腰間的疼痛。
倒吸了一口涼氣,“對不起”三個字從嘴角吐了出來。
男人此刻雙眼應紅、髮絲凌亂,腰間圍着圍巾,露出健壯的、赤-裸的上半身,看來是剛剛洗完澡出來。
他似乎十分寶貝那照片,這在蘇芒看來有些可笑。
男人顯然氣壞了,眼神之中皆是威嚇,他在給她解釋的機會。
蘇芒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方纔開口道。
“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有意要闖進來的,是因爲小少爺要看《格林童話》,我實在沒有辦法。纔想來接您的打印機一用!”
蘇芒又恢復了那不卑不亢的樣子,但眼神卻變得慌亂,又是那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這矛盾的模樣,讓薛暝總是看不清這面容醜陋的女人。
她這般看的薛暝心煩,男人眯了眯眼,不再顧及她。
而是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照片上的玻璃碎片,那樣子彷彿捧着的是世間的珍寶一般。
蘇芒微微皺起眉頭,有些不解。
但很快便釋然,她竟會覺得這男人是不捨,是心疼。
其實……或許不過都是裝樣子而已,又或是每每夜都被惡魔糾纏,所以良心發現了!
可是他哪來的真心,他壓根就沒有心,不是嗎?
薛暝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
她不願僵持在這裡,可剛一擡頭,便對上了男人此刻抑鬱的雙眼。
說實話,有點可怕。
儘管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單純又天真的蘇芒。
可是此刻面對男人的雙眼,她還是心中不由得生出懼怕之意。
是的,這男人此刻的眼神太過可怕。
彷彿下一秒就足以撕裂一切。
蘇芒有些慌張,忙低垂下了頭,率先開口道,“先生,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着便打算轉身離開了,一分鐘都不想停留。
可是身後卻突然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薛暝在身後叫住了她。
“站住!”
蘇芒立刻停下腳步,腳下更像是灌鉛了一般,怎麼都動不了。
整個人也不禁有些拘謹。
她來薛家老宅也有一段時間了,但這男人像今天這般憤怒卻是第一次。
他不會想要懲罰自己吧,他會怎麼做?
畢竟她弄壞了他的東西,他早已經歷過這世間最可怕的一切,她第一瞬間出現在腦子裡的不再是美好,而是未知!
畢竟,曾經一個那麼愛他的人,轉手就能將她送進監獄,甚至想要摧毀了她,不願意多聽她說一句。
她還能相信什麼事是永恆,什麼是美好的呢?
所以她不禁身形有些微顫,看着薛暝一步步朝着她靠近,本以爲薛暝會伸手打她。
可是薛暝此刻走到她身邊卻停了下來,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她能感受到居高臨下、壓抑又逼仄的氣息在她身側縈繞。
過了會,男人才開口道,“你不是說要給宸宸打印格林童話嗎?現在去了,怎麼跟宸宸交代!”
他此刻語氣已經恢復了往昔的了冷漠,剛纔那個暴躁又憤怒的男人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原來是爲了這事!
蘇芒一顆懸着的心此刻緩緩落了下來。
“是,先生!”
她應了一聲,慌亂轉身,沒注意到男人在她身後,一下子便撞進了男人赤-裸的胸膛。
慌亂之間,一雙纖細的小手按在了男人結實的胸肌上。
她嚇得立刻彈起,往後靠取撞在了門上,腰側的那處疼痛再次被扯開,她疼的小臉慘白。
可是還是十分避嫌的和男人拉開了距離……
薛暝看着這一幕,不由地緊皺眉頭。
“怎麼?欲擒故縱?”男人語氣之中滿是譏諷之意。
蘇芒心頭一顫,她都不知道這男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只是她收斂起了自己的情緒,微微抿脣,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