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贓陷害

過了沒幾天,鳳寧瀾突然領回了一位女子,龍旖凰和她路過,順眼一瞥,驚爲天人!

她以爲,顏妃和傾顏已經夠相似的了,儘管氣質不一樣,五官卻也相差無幾,但是看眼前的女子,身材纖細修長,面容和傾顏根本就是一摸一樣!並且帶了點憂鬱之氣,更是像極了龍旖凰曾經在岸芷汀蘭那裡見到的傾顏模樣!似乎眉間中是有一抹化不去的愁雲迷霧,似笑非笑,柔美的臉宛如即將綻放的白玉蘭。

鳳寧瀾也是太有本事了,竟然還能再度找到這麼相似的人!

女子在鳳寧瀾的帶領下漸行漸遠,和龍旖凰拉開了不小的距離,龍旖凰呆呆的看着那女子的背景,一剎那,以爲傾顏已然復活。

鳳寧瀾讓她入住了原先顏妃的寢宮,然後四周加派了人手,下足了密令,把她好吃好喝的奉養着,寵愛着,疼膩着,甚至給龍旖凰劃了界限,自己只要一忙完所有的事情就去到那女子的身邊,如膠似漆,對她百般的遷就和忍讓。

再後來,龍旖凰聽說,鳳寧瀾給那女子起名,憶顏,封爲,顏妃。

追憶的憶,傾顏的顔。

龍旖凰搖搖頭,除了四個字,她什麼想不到。

自欺欺人。

鳳寧瀾將永生永世存活在對傾顏的愧疚,如果沒有一個替身承受他的歉意,估計他也不想活了。

癡情的人,往往是最可悲的。

龍旖凰曾經給那新的顏妃送去一些珠寶首飾和玉器,以示客氣和友好,可是據說,鳳寧瀾把那些東西全部都摔爛在衆人的眼前,再帶着憶顏走人。

害死傾顏……間接的逼死如顔……如果現在不是還有一個憶顏,龍旖凰估計,自己很快也會和傾顏一起並列在冰棺裡了。

不過……武林盟這招也夠狠!究竟是給了鳳寧瀾什麼暗示和證據,陷害她是殺了傾顏的兇手!

這毒刺不除,她也坐立不安……武林盟,只要摧毀掉核心,那麼其他的,就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龍旖凰有些頭疼,接下來的事情……怎麼,她覺得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那個人,像傾顏像得不像話,就連舉手投足間,也帶着傾顏的影子……不對呀,還是覺得太詭異了!除非是雙胞胎,不然不可能這麼像……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但是,要是那個人真出了什麼問題,第一個受害者,應該是鳳寧瀾吧!

龍旖凰想着想着,覺得更頭痛了,揉揉太陽穴後,直接走回房間。

事情並不順利,僅僅過了兩天之後,鳳寧瀾突然再度怒氣衝衝的找上門來,按照他所言,並沒有進入她的寢宮,只是在外面等着,叫人傳話。

龍旖凰有些煩躁慌亂的穿着衣服,她甚至還沒睡醒,在洗漱的半刻中內,鳳寧瀾就已經派了不下幾十次的人進來傳話,怒氣非常。

不過,找她又能有什麼好事?

龍旖凰停下動作,飛速的在腦海裡回想了自己最近做的事情……自從他那天在自己的房間裡發泄夠了,自己就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基本都是在房間裡休息看書消遣時間,就連他那最新的妃子也沒有說上一個字,偶爾出去遊逛遊逛……這不會也犯了他的什麼禁忌吧!

那他又是來幹什麼的?

龍旖凰來不及盤發,帶着一身的煩躁就迎了出去,在門外,鳳寧瀾抱着一直縮在他懷裡的新妃子,帶了不少的侍衛。

龍旖凰走到他的面前,有些不耐煩:“鳳寧瀾,我沒有惹你,你又想幹什麼!”

“我也不想再來找你,但是你做的事情未免太過分!”鳳寧瀾把旁邊的妃子抱得更緊些,大吼道:“我不想見你,你就拿別人開刀!你的心狠毒如此……不對,我不應該覺得意外的纔是,之前就你對如顔的手段,我就該想到你是怎麼樣一個惡毒的女人!”

一些原本是散步路過的皇親貴族們紛紛停下駐足,圍在旁邊看好戲,碰巧,帶着緋蓮遊玩的鳳離淵也路過,出於好奇,也停在了遠處觀看。

鳳寧瀾命人把一些器具丟在龍旖凰的面前,上面依稀還沾着血跡,鳳寧瀾怒吼道:“你竟然一而再的向我身邊的人下手!世間最毒的人莫過於你!”

龍旖凰看了看地上的東西,鞭子,鋼釺……還有杖責用的藤杖。

鳳寧瀾懷裡的憶顏似乎看到了什麼令自己恐懼的東西,閉緊了眼睛,拉了拉鳳寧瀾的衣服,小聲道:“太子殿下……請不要再說,一切都怪妾身不好,是妾身先亂了本分……太子妃如此責罰,也是理所當然。”

“你不必請安是我特准,沒必要怕成這個樣子!在這裡,我纔是主上,而不是龍旖凰!”鳳寧瀾踢了踢那些沾血的東西,更爲憤怒:“龍旖凰,想不到,你現在都已經開始擺起了國母的架子,只不過是她沒有按時向你行早安禮,你竟然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去折磨她!再說,她的不必是我特許,你也應該來找我纔對!”

龍旖凰瞬間從迷茫到恍然大悟,他們這無比默契配合的言語,就算是傻子也聽得出事情的經過了,她頓了頓,笑道:“原來是這樣,鳳寧瀾,我的確是狠毒,但是還不至於笨到這種地步!要是我想折磨一個人,應該是用我最擅長的毒!而不是這些笨重的東西!用這個?反倒玷污了我的名字!”

“誰知道你怎麼想呢!反正你的猜忌心和嫉妒心就比別人不知道強上多少倍!用什麼手段誰又能預料?你現在只不過是抓住了一點小毛病就開始動用大刑,今後又該怎麼做!我的確是不想再理會你,可是你一直都在逼我!”鳳寧瀾的眼眸已經快要燃燒。

“是,我嫉妒心和猜忌心比誰都強,我很容易就嫉妒上你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別誤會,我只是看她們都長着及其相似的一張臉,所以不爽而已!”龍旖凰也快失去理智,心中積累的怒火也爆發開來:“但是鳳寧瀾,如果要動手,我最喜歡的是用炭火毀人容貌和剜去雙眼!或者逼那人喝下奇毒,承受不可擺脫的折磨,再不然,就是讓她瞬間致命!總之,我要處理一個人,手段很多方法很多,但是沒有一樣,還能讓你的妃子能夠這樣完好無損的只的手點皮肉傷,還站在你身邊來指責我!現在,或許你就一直守在她的牀邊了!”

躲在鳳寧瀾懷中的小妃子臉色更白了幾分,緊抓着鳳寧瀾的衣服發抖。

“強詞奪理!那些人都已經承認是你下的命令!就因爲她不去給你請安,所以你要給她教訓,這就是你所謂的藉口理由!”鳳寧瀾拍拍手,幾名被打得遍體鱗傷的侍衛和宮女立刻被壓了上來,齊齊被壓跪在龍旖凰的面前,龍旖凰揚眉,冷眼看着他們。

“這就是你吩咐下來的人,很不幸的,被我全部抓到,而且經不住一頓打就供出了你所有的命令和陰謀,龍旖凰,你選人都是這麼選的麼?竟然找了這一羣廢物做事!”鳳寧瀾在秋風中冷笑,滿地的枯葉翻滾,從他的腳邊滾過,帶着他的怒火和切齒的憤怒。

“我以爲過了這麼久,你多少都會有一點了解我了,”龍旖凰突然長長又無奈的嘆氣,和秋風一樣的蕭瑟:“我從來不會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自己,所以這種事,我會親自出馬,而不是這些垃圾。”

地上跪着的侍衛和宮女們一聽,彷彿接到了什麼暗號似的,無比心有靈犀的一起哭了起來,更有甚者,爬過去拉了拉龍旖凰的裙角,哭道:“太子妃娘娘,您不可以這麼對奴婢啊!您當初不是說過,一切有您做主撐腰麼?不是說您絕對不會拋棄奴婢們不管的麼!如今怎麼出爾反爾了!”

“娘娘,您既然都下了這樣的命令,爲什麼就不敢承認呢!屬下爲您出生入死,您竟然就這樣對待我們!”

說罷,哭聲更大了,龍旖凰厭惡的踢開了那宮女的手:“要是你們真是我的人,還處事不利被抓包了,我早就在你們開口之前毒死你們了,還能等到你們現在被鳳寧瀾拉狗一樣的拉過來作證?呵!真不知道你們的主上是誰,一點也不瞭解我的處事作風就隨意模仿!畫虎不成反類犬!錯漏百出!”

“龍旖凰,你還在狡辯!”鳳寧瀾惡聲道。

“要是我真的狠毒,早就去滅了你珍藏在冰窖裡的屍體,那纔是本尊!纔不會和這些贗品浪費青春!”龍旖凰氣呼呼的轉過頭去,語氣同樣不友善:“這些器具都是小孩子的玩意,要是我用,還用等你們來指認?我早就羞愧得上吊自殺了!也要下點血本纔可以教人信服!因爲我每次害人,成本都非常的昂貴,豈是這些爛銅爛鐵可以比擬的?未免叫我吐血!至少也該花點心思下點本錢吧!沒等你們喊冤我都先喊冤了!”

“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鳳寧瀾漠聲反問。

“現在,暫時沒有,但是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龍旖凰堅定道。

“哈!你倒是很會強詞奪理!要是找不到證據怎麼辦?就只能說明這是你蓄謀已久的!”鳳寧瀾憤然。

“那我找到了怎麼辦?找不到又怎麼辦?”龍旖凰冷笑。

“找到了,事情就這樣算了,找不到……那麼,你就在皇宮內外,公開的向顏妃道歉,一定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並且發誓,這種事情今後絕不再發生,則然,必當以謀殺罪論處。”鳳寧瀾也笑出來,兩人之間的對視在半空中擊出電閃雷鳴。

“好,很有趣的賭注,”龍旖凰點點頭,毫不猶豫的應允:“不過,要是查出來不是我指示的,事情就這麼算了?那我未免太虧。”

“那你想要幹什麼?”

“很簡單,比你開的條件還要簡單,那就是讓你最最心愛,最最寶貝的顏妃,終身做我的奴婢,伺候我端茶送水,一輩子不得擡起頭來,”龍旖凰說道:“鳳寧瀾,你應該沒有理由拒絕吧,因爲要是查清楚我是清白的,那麼就是你這位寶貝妃子故意陷害我,陷害太子妃,這罪名可不小呀……我留她一命,也是我大發善心了。”

“你別過分!”鳳寧瀾決然吼道。

“沒有你過分!你讓我公開對她道歉,讓我的顏面蕩然無存,我這樣做,已經是最善良的觀世音了。”龍旖凰不客氣的反駁:“怎麼,還是你怕了?你心裡根本就沒有底,只是因爲看到有機會折磨我就飢不擇食,也不想想後果。”

“我只是就事論事,怎麼成了找機會折磨你?還是你現在害怕,才故意岔開話題……”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小,四周圍觀的人開始竊竊私議起來……站在不遠處的緋蓮和鳳離淵兩人把鳳寧瀾和龍旖凰的談話盡收耳中,鳳離淵眉間的痕跡淡然若雲,看不清楚,緋蓮則是很緊張的跺腳:“不對!那些人不是太子妃的人!我前些日子才見過他們,他們還和顏妃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怎麼一下就變成了太子妃的人?”

“你說什麼……緋蓮,你見過他們?”鳳離淵詫異道。

“恩,就是昨天,我分明看到他們從顏妃寢宮的側院出來的,而且還看到他們在裡面和顏妃談得很開心,可是,今天怎麼就成了太子妃的人?”緋蓮疑惑道,眼見着龍旖凰和鳳寧瀾吵得越來越激烈,有準備打架的趨勢,她立刻一路小跑過去:“我要過去說清楚,不然太子妃和太子一定會誤會得更深的!那個顏妃在挑撥離間!”

鳳離淵剛想要拉住她,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自己也跟着走過去。

“太子,太子!”緋蓮小跑到鳳寧瀾的眼前,火紅的裙襬飛揚如焰火,她微微喘着氣,指了指龍旖凰,說道:“不是這樣……我昨天分明看到這幾個人從……”急切的話語到一般赫然止住,緋蓮的身體驀然一僵,慢慢瞪大了眼睛,接着,如同石像一般的向後倒去……鳳離淵一驚,即刻上前去抱住她的身體,突然發現她的脣角流出紫黑色的血,潔白的手指痙攣着,話語哽在喉間,說不出來,雙眼無力的瞪着上蒼。

顏妃尖叫一聲,立刻往鳳寧瀾的懷裡縮,鳳寧瀾神色難看的皺了眉,龍旖凰啞然,剛要上前一步,又停下,站在原地。

“緋蓮……緋蓮!”鳳離淵驚慌失措,一把握住緋蓮冰冷的五指……漸漸的,緋蓮的身體不再動彈,一直無力的舉在半空的手掌跌在地面……雙眼,死不瞑目的瞪着天穹。

“怎麼會這樣!”他失聲喊道,擡頭看了看鳳寧瀾,又轉過去看着龍旖凰。

龍旖凰抿了抿脣,把頭扭向一邊,故意避開他的視線。

“血液發紫,嘴脣發黑……指甲都變成了青色,一定是毒!”鳳寧瀾在緋蓮的身體上掃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投給龍旖凰:“而在這裡,最擅長用毒的人……不言而喻。”

“我沒必要在衆目睽睽之下惹火上身。”龍旖凰說着,目光依然投向別方。

她受不了的,是鳳離淵夾雜着懷疑困惑和質問的目光,尤其,是爲了另外一個女人。

“太子妃……”鳳離淵激動得顫抖,說話的尾音在半空中飄蕩,龍旖凰怔了怔,這才把頭轉回,快步走到他的身邊,半跪下,觀察起緋蓮的中毒症狀來。

“滾開!沒必要現在再來假惺惺的!”鳳離淵紅了眼,一把把龍旖凰給推開。

龍旖凰踉蹌幾步,站起來,穩定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毒麼?我勸你最好把屍體放下!”

“什麼毒我不管……你剛纔爲什麼見死不救!你是最擅長用毒的,而且自身的血液又可解白毒,你剛纔竟然這麼狠心!緋蓮她並沒有得罪你!”鳳離淵低吼道。

“這毒的名字叫醉月雲,毒性比雲龍傲天要烈上百倍!你看到過鶯兒的死狀了麼?就算是緋蓮即刻服下解藥也沒用!而且人死後這毒會從屍體裡揮發出來,進入最靠近的人的軀體裡面,雖然不會即刻致命,卻可以慢慢毒入肺腑,無藥可救!你現在最好把她放下來,鳳離淵!”龍旖凰着急道。

“不用你管,反正我們從來不是一路人!”鳳離淵狠狠的瞪她一眼,抱起了緋蓮無力的屍身,轉身大步決然的離開。

龍旖凰的心裡猛然一痛,差點讓她落下淚來……她又怎麼會去害緋蓮?她就算是嫉妒……也不會去害她身邊的女人。

雖然,她是真的很嫉妒。

“龍旖凰,看來討厭你的人並不止我一個啊,看看,連他都不再理你了,今後你獨自一人,又該怎麼過呢?”鳳寧瀾譏笑。

龍旖凰看都懶得看他,長袖一甩,指着跪在地上的幾名宮女侍衛,厲聲吩咐道:“把這幾個人給我壓入天牢!等候審判!”

“果然,並不急着和我解釋,這說明了,他對你而言比較重要的,對吧。”鳳寧瀾繼續嘲諷。

龍旖凰還是不理他,繼續吩咐:“記着,把他們關在同一個牢房。”

憶顏把頭從鳳寧瀾的懷裡探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鳳寧瀾還是笑,笑得冰冷刺骨:“關在一起?龍旖凰,原來你的計謀不過如此……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龍旖凰背對着鳳寧瀾負手而立,傲骨臨風,散發着凌厲的怒氣:“剩下來的人,可以滾出我的地盤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自圓其說。”鳳寧瀾笑着,緊緊的抱住了憶顏的肩膀,轉身離開,帶領着身後一幫侍衛。

關在一起?

跪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覷,個個不知所云。

夜晚,天空的明月竟然如玉盤般圓潤,不再殘缺,儼然是吉祥的徵兆。

透過牆壁上的天窗,月光灑進陰暗的牢房,在老房之內,那幾名剛剛被關押起來的侍衛和宮女圍坐一起,細密的談話聲從中飄出。

換了一身白色單薄的囚服,所有人看起來都是那麼的鬼魅飄然。

突然,從窗外丟進來一個瓶子,一個人驀然站起,把瓶子接住,接着,一個冷冷的女聲伴隨着月光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