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居冷宮

“我希望你只是開玩笑,而且這玩笑也太過了。”龍旖凰低下頭,低怒的反駁。

“我不是開玩笑,我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我不可能會弄混什麼,就像你說的,愛就是愛,不愛就不愛,沒必要欺騙自己。”琅離淵佔得上風,說話理直氣壯,一直緊緊握着她的手,似乎打算永遠都不放開。

“你知道你自己愛上的是什麼人嗎?”龍旖凰擡眼看他,逼問。

“我知道,她叫龍旖凰。”琅離淵很不客氣的反擊,下決心一定要把龍旖凰的防禦攻破,不過可惜,龍旖凰的防禦經過十七年的積累,早已經堅不可摧。

“她不僅是龍旖凰。”

“她還是當朝的太子妃,但是我從不會在乎她的身份。”

“她也不僅僅是太子妃,是聯姻的太子妃,她早已經不能代表她自己,自從她踏上異國的土地,她代表的是一個國度!要是因爲害怕丈夫對自己的殘酷和冷漠而不顧兩國之間的關係和別的的男人逃逸,她就不是龍旖凰!”龍旖凰更爲堅定,字字句句如同刀砍斧劈:“龍旖凰知道她自己身上的責任,她不可能就此退縮,更不可能會害怕什麼,而琅離淵,龍旖凰知道他的好意,可是隻能心領。”

“你越是把自己用刺僞裝起來,就更讓人想看看你堅強下的脆弱……還是你故意堅強給我看?專門讓我心痛得生不如死?”琅離淵長長的嘆氣,慢慢把龍旖凰的身體攬在自己的懷裡,微睜着眼醉意朦朧,聲音低沉沙啞,邪魅蠱惑:“那麼,你回答我,要是將來我贏了鳳寧瀾……是不是你就會心甘情願的跟隨我?”

“跟着你……讓我一輩子都背上**,忘本,背叛和不貞的罪名?”龍旖凰合上疲倦的雙眼,靠在那個溫暖到心底的懷抱,喃喃道:“我不知道……”

尾音消散的空中,世界慢慢歸爲平靜,龍旖凰沉沉的躺在琅離淵的懷中,一直沒動。

窗戶敞開,被風拂過的繁葉滿枝嘩啦啦的響,映出琅離淵的眼眸一片的琳琅破碎,他低下頭,靜靜端倪着龍旖凰沉穩的睡顏,半響後:“那你跟我說說吧,雲琅跟我說過,你也有自己喜歡的人,那個人是誰?”

閉目的龍旖凰側了側頭,微微蹙起了眉:“他啊……他……他是個好人,真的,真的很好,高傲的龍旖凰第一次心動,第一次對他放下身段,卸下所有的防備……可是他,一直都是那麼頑固,孃親與他十八年前有名無實的未婚夫妻關係,他一直記到現在……他的眼裡,只有孃親,他說……只是把我當做女兒,女兒而已……”

琅離淵有些恍惚,慢慢拂過龍旖凰灑落在牀榻的青絲:“既然他不喜歡你,那你就忘了他,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會珍惜和疼愛你……”

“我,我忘不了他……一直忘不了,”龍旖凰的聲音漸漸哽咽,琅離淵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他愛的只有孃親,十八年前如此……十八年後亦如斯,沒有我……從來沒有我的餘地……”

“那個人不懂得珍惜你,是他沒有眼光,你不用對他一直惦記着。”琅離淵慢慢的勸導,可是漸漸,他感覺到自己的心突然抽痛起來,越來越痛。

“琅離淵……我很累……你先不要放開我,讓我睡一會……”龍旖凰抓緊了他的衣角,蜷縮在他的懷裡。

“恩,我不會放開你,無論如何,都不會再離開你。”琅離淵亦是收緊手臂,看着龍旖凰一點一點熟睡,突然間,自己很難受。

很久很久以後,琅離淵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遇上龍旖凰親口說的唯一讓她心動的男人君翎,可是那個時候,已經有太多太多挽回不了的東西,而他自己的妻子,亦是準備臨盆,他看到那個名叫的君翎的男子,一時之間,回憶起了心傷。

那是龍旖凰親手所創,深深砸在他心底的傷。

天黑之前,龍旖凰醒來,和他簡單的告別過後,動身回東宮。

琅離淵默默在跟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遣送她回去,然後佇立在太子府大門前久久,才慢慢離開。

第二天,龍旖凰立刻掰了一個身體不適,外出靜養的藉口,進宮和皇上皇后簡單的行禮後,提出了請求,看似很平常的舉動,身體不適外出靜養,這是很多皇室都會用的理由,很快就被批准,鳳寧瀾一句也沒過問,但是他們誰都沒有注意,龍旖凰提出的靜養,並沒有標明時間,而她選擇靜養的別院,是在離帝都很遠的郊外,冷清到渺無人煙的別院。

流言蜚語從不會平息,她這一搬遷,立刻又傳出了因爲妾妃先孕,正宮在太子府已沒有了位置,所以被逐出,。

在私底下討論得很激烈,但是誰都沒有在表面上表現出來,他們還沒有要因此讓兩國關係決裂的覺悟。皇后在珠簾之內沉默,沒有做任何的迴應,誰都看不清楚她黑寶石般的眼眸,究竟有沒有底。

龍旖凰走得很淡然,離別的話也沒有和鳳寧瀾說,她對他,早已經死心得徹底。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很快的離開。她走的時候,一個婢女和侍衛都沒有帶,只帶了鶯兒,一到了將近冷宮的別院,她又把鶯兒給糊弄回了皇宮。

龍旖凰早已經無所謂,就算她在太子府住的房間華麗又如何?在別人眼裡,早就成了華而不實的冷宮,美麗的笑柄,現在搬遷出來,反倒心裡輕鬆了很多。

郊外的景色有些蕭條,卻是綠樹蔥蘢,別院有些破舊,卻很整潔,樓閣因爲很少有人居住的關係,已經沒有昔日的華麗,卻也保持着一貫的精美。

龍旖凰看了看立在院子前的那塊石碑,突然笑了出來。

不知道是誰的筆記,蒼勁有力,深深的鑲嵌着四個大字,岸芷汀蘭。

岸芷,她母親的名諱。

這個,也算是一種心裡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