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擡眸正欲啓口,旋即落寞下眼光,輕靠在他的胸口,“四哥,許是我多想了。”
他擁着她道,“等我從邊境回來,告與父母,咱們就成親。這下,可否消除你的擔憂?”
“嗯。”她點頭,旋即伸手笑道,“哪有你這麼求婚的,彩禮錢拿來?”
他握住她的手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她氣眉瞪眼,“楊四郎,你哄我?”
他笑道,“誰叫你當初提出那麼苛刻的條件,害我每日的喝酒,要不是六郎告訴我,你擔心我,我便要放棄了,幸好你回來了。”
他低嘆着氣,心中似乎放下一顆重擔似的輕鬆。千雪主動握起他的手道,“千雪要麼不認定,認定了我便不會放棄。四哥,我只要你一句話,你若真的肯娶我,就安然無恙的站在我面前,我只要一個完整的楊延輝。”
他頓了頓,旋即抱緊她的身軀在懷中道,“放心吧,我已隨父親多次出戰,心中自有輕重。”
五月的天,萌萌發熱,千雪倚靠在窗邊,手下隔着那封千里傳信,雙手托腮。梅香端着茶盤進來,見她面帶笑容道,“定是四公子又來信了?”
她回頭一笑,無語。梅香過來低頭瞧着念道,“玉爐香,紅蠟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又是這人的詩,這四公子不說些自己的境況,偏偏捎來些詩文給姑娘,真是不懂。”
千雪莞爾一笑道,“你不懂,拿我筆墨來。”
梅香笑道,“前幾封姑娘不是沒回嗎?”
她笑道,“今日想回了,你好生囉嗦。”
“是是,這就去拿。”梅香轉身,突地想起來什麼便回頭道,“今日王爺宴請了幾位王爺來府裡做客,姑娘不去嗎?”
千雪緩緩搖頭,旋即問道,“王爺可曾傳話來?”
梅香道,“沒有。”
提筆,千雪左思又想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思念,突地想到卓文君那筆下的文字。便起手,“一別之後,二地相懸,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君盼。楊延輝,你且看好,是盼,不是怨啊。千雪書筆!”她微笑着又在自己落款的地方,畫了個調皮的娃娃臉,喃喃道,“叫你不想我?”
封了信,叫田無盡送到楊七郎手中。田無盡剛轉身,梅香撩簾進來道,“王爺問姑娘,願不願到前廳湊熱鬧?”
千雪道,“告訴王爺,千雪謝王爺邀請,不過身子有些不適,就不去添麻煩了。”
梅香頓在原地,千雪見她不去回,便問,“還有其他事?”
梅香爲難道,“姑娘最近已拒絕王爺許多次了?”
千雪明瞭道,“你且回去,王爺不會怨怪任何人的。”
梅香出去,千雪無奈搖頭,她心中自是明白梅香的一番好意,她這個主子不明不白的住在王府裡也就罷了,還三番五次拒絕趙恆的美意。梅香心中定是怨怪她了。誰不想自己跟從的人飛上枝頭變鳳凰,一人昇天,雞犬得道。但她無心富貴,更不貪戀那不長久的恩寵,只求楊四郎能平安的回來,無慾無求!
輕推開後窗,藍藍白日,綠綠清水,前兒還是白雪掩目,今兒已是百花開放。日子竟過的如此快,從上京至汴京已過兩個年月,初雪姐姐的孩子恐要滿週歲了?遙攆彧早爲人父了吧?爹爹的身體一向可好?還有遙捏宏緒,賀薄嫂子——?一切仿若昨日,卻也遙遠。
“噗通!”窗外一把聲音打斷她的思緒,低頭,石拱橋上一個人影溜走,卻見水中一個身影胡亂的撲騰。
“哎,姑娘——”梅香見千雪衝出院門,緊緊跟隨。
“姑娘,小心些。”荷花池邊,千雪擁着懷中的女孩游到岸邊,梅香忙扯上她的身體,急道,“姑娘真是嚇死奴婢了。”
千雪一面抹掉臉上的水滴,一面道,“別管我,看看她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