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使出了吃nǎi的力氣去追那輛吉普車,我一邊追,還一邊在後面大喊:“唉!等一等!”
我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同學們的視野中,引起了一陣不小的sāo動,我清楚地看見了在門口站成一排的教官們在用眼睛狠狠地瞪着我......
管不了那麼多了,愛他嗎誰誰吧!
就在那輛軍用吉普車開到大門口減速的剎那間,我從側翼繞到了車頭的位置,然後張開雙臂,放賴一般整個人趴在了車的前機蓋子上!
也許那一刻我的動作太過的誇張,引起同學們一陣陣地鬨笑,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讓這輛車停下來。
不得不說的是,不愧是給領導開車的老司機,技術絕逼是一流!
下一刻,吉普車穩穩地停下來,既沒撞到我也沒有輪胎摩擦剎車墊的吱嘎聲。
接着便是“砰”的一聲清響,副駕駛的車門開了。
我明白這或許是我能救關添文最後的機會,醞釀好情緒猛地擡頭後,剛準備把之前已經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的說辭給富有情緒地表達出來,我卻看見了一張再也熟悉不過的臉!
是關添文!
我當時差點兒沒倆眼一黑暈死過去。
他似乎很感動,抽搐着跟後面一個一臉拉得比長白山還長的軍官說道:“爸,我想跟我同學說兩句話.....”
這都什麼鬼?車裡坐着的大官竟然是關添文他爸!
在我驚訝的同時,我懸着的心算是落了地,我想以他爸的實力找找關係或者直接給校長打個電話,關添文就絕對能逃過這一劫!
原來這小子的背景如此的雄厚,難怪連那麼高科技的手機都有,看來是我想多了,於是長出了一口氣。
他爸坐在車後座沒有表態,關添文似乎是習慣了他們家老爺子對他的冷臉,摟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了一邊:“老鐵,你這是幹啥呀,咱以後也不是見不着了......”
我懟了他胸口一拳,打斷了他的話:“尼瑪了波,你早跟我說你家實力這麼兇啊,害得我白特麼跟你擔心!
這下好了,你爸隨便一句話就能把事兒給辦了,我還琢磨着是哪個領導來視察,想給來個攔車喊冤呢,草!”
關添文看了我老半天,然後摟着我肩膀的手更用力了,嘴裡嘀咕着:“好兄弟,夠意思,講究,這事兒我關添文扛的值了!”
我感覺他似乎是話裡有話,便問道:“不對啊,你到底想說啥?”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指了下坐在吉普車後座的他爸說道:“看見沒,我家老頑固,他巴不得我被開除,然後好按照他的安排去當兵考軍校呢......
現在好了,正如他意,哥們這一走恐怕得個三年五載的,你在學校別惹事,好好的吧。”
好好的吧,這四個字的含義可就大了,通常我們那時候哥們弟兄之間沒有什麼特別膩歪人的話,都會在臨分別的時候,卻也無法改變現狀的同時無奈地來一句,好好的吧。
那一刻,我似乎從關添文的話裡讀到了很多的信息,但是這家長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學校開除的奇葩想法,我是頭一次聽說,也是頭一次見!
“那你到底咋打算的?”我問他。
“能咋打算?棄筆從戎唄,唉,本來想着瀟瀟灑灑高中三年,處倆對象玩玩,這到好,部隊那地方,清一水的大老爺們,草!”關添文撇着嘴說道。
儘管他這句話說得好像很不在乎似的,但我聽出得來他還是想上學,他捨不得這樣的rì子,只是想在我的面前裝的堅強一點兒罷了。
“添文,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要是不被學校開除,你還用去當兵嗎?”
“切~”他看我認真地樣子,砸吧了兩下嘴,滿是不屑:“能上學誰他嗎還去當兵啊,遭那個洋罪呢!”
我很用力地點了點頭:“行,那我知道了,開學典禮你一定得來,我想再試試!”
關添文先是一愣,然後擺了擺手,心灰意冷地說道:“沒必要了,到時候弄不好得宣讀我的開除決定,來丟那人幹啥,到是你,可別整啥幺蛾子了,雖然咱倆在一塊沒處幾天,但我關添文認準的兄弟,錯不了,好好的吧。”
他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坐回副駕駛,一邊朝我擺手一邊搖上了車窗。
儘管那車窗上貼着黑sè的遮陽膜,但我還是看見了他在抽搐,極力地抑制着自己的眼淚。
或許,對於將門虎子在家庭中要揹負多大的壓力我完全不懂,可我知道,他喜歡的是上學,而不是去當兵,雖然他上學的目的本不是爲了唸書,或者說是爲了逃避當兵。
但我得幫他,在認識他之前,我從來沒覺得有任何一個同學,玩伴,或者說是朋友兄弟能如此的觸痛我,他是第一個......
我傻愣着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地目送吉普車緩緩駛出軍訓基地的大門,那一瞬間我不知道哪來的自信,把手擴在嘴邊,衝着吉普車離開的方向大喊:“添文,我說到做到,開學典禮那天你一定要來,必須他嗎得給老子過來!”
我沒再聽到他任何的回覆,而是看見吉普車驟然加速,在一片煙塵中漸行漸遠......
接下來的幾天軍訓,我整天跟靈魂出竅似的沒少被教官和班主任老安給點名,可好歹總算是熬了過來,也由於我的表現拖了集體的後退,我們一班這次軍訓的總成績倒數第一。
爲此,老安還特意找我談了一次心,說是談心,不過是站在她辦公室的角落裡,臉衝着牆面壁思過罷了,而我滿腦子都在想,該如何讓學校留下關添文,哪怕是記個大過呢,只要不被開除!
我意識到,他如果真的離開了,我將會失去我生命中很重要的東西。
這東西叫友情,叫兄弟,它不同於愛情的甜蜜,卻也如烈火般燃燒,沸騰......
軍訓過後,休了個週末,開學典禮在禮拜一如期舉行了。
早上的九點鐘,夏德明校長親手打開鴿籠放飛了數千只從農村集市上弄來的養殖鴿子,接着發表了一番無關痛癢地感慨後,進入到了學生代表發言的環節。
明面上是站在cāo場上的數千名新生踊躍舉手發言,可實際上,早就他嗎定好了是讓那些中考成績拔尖的同學上去叭叭一通,美其名曰叫傳授學習經驗。
而我的心思根本就沒在那上面,我的目光四下尋找着關添文的身影,終於,我在籃球架的後面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還是來了!
我知道他一定也是個不認命的人!
雖然他沒敢進入到班級的隊列中,但我看得出他是信得過我的,他也同樣抱着不被開除的幻想再來試試。
至於他爲何沒敢跟我照面,我想恐怕是他怕最終的結果還是被開除,臉上掛不住吧。
他就是這麼樣一人,把臉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而我,在看到他的一剎那,受到了莫名的鼓舞,我攥緊了拳頭,咬着牙隔着幾十米的距離衝他點了點頭,這一次我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如果我失敗了,我就將會把所有的事兒都攬在我自己的身上,徹底推翻關添文所有跟戴維的坦白......
也許是受了港臺大片古惑仔的影響,作爲一個男人,我不能苟且......
臺上,已經有三位學生代表發言完畢,學生會的主席兼主持人,正在表演從人羣中挑踊躍舉手的學生上去演講,而據我所知,這個時候應該是輪到閆言了。
顧不得那麼多了,如果等閆言發言完畢,就將進入到下一個環節,鬼知道下一個環節是不是戴主任親自上臺做軍訓的總結,那樣的話一定會順便宣佈關添文的開除決定。
於是乎,我邁開了腳步,一步一步向臺上走了過去。
班主任老安的眼睛賊尖,一眼就盯住了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嘎巴着嘴衝我使了個口型:“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