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峰說他們三個生前也是殺手,但當他回憶起自己的過去,卻輕輕嘆了一聲:
“生前,我們的工作是接受組織派發的各種任務,爲了自身的利益而殺人,我覺得我們就是殺手,但人們卻稱呼我們爲僱傭兵。
我曾經是一個特種兵,是隊裡的‘精’英,參加過越戰,但畢竟還是老了,現在的水平最多隻能同時打倒三個普通人。
這兩個孩子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白夜是我親孫子,金青是我外孫‘女’。兩個都是苦命的孩子,一個爹媽都死了,一個爹不疼娘不愛,只能跟着我練些特種兵的功夫,跟我一起當僱傭兵,還能‘混’口飯吃。”
說話的時候,白峰的眼神一直盯着房間裡那張濺滿黑褐‘色’血液的黑板,他的目光穿透黑板,不知回憶起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白峰重重嘆了口氣,苦笑着搖搖頭,眼裡是濃濃的憐惜和懊悔:
“結果……我這個當爺爺的沒本事保護他們,不但自己死了,還連累了他們兩個。
我親眼看着他們兩個孩子慘死在我這把老骨頭之前。
白夜被折磨的連具全屍都沒有,臨死之前身體已經變得七零八落,但他卻直到死也一聲都沒吭,一滴淚都沒有流。
金青那時還是個單純的孩子,只有十六歲啊,卻承受了這世界上能用在‘女’人身上最殘忍的那些手段,想死的痛快一些都不可能。
我死的也很慘,但我忘了有多慘了,因爲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往往沒有在別人身上看到的那麼直接,那麼震撼人心。
臨死之前,我很後悔,後悔當初讓這兩個半吊子的孩子進入僱傭兵這行。
現在不讓他們繼續在血‘色’都市當殺手也是因爲我後悔,而且害怕。雖然他們兩個孩子已經很強了,但是這世界上始終會有人比他們更強,如果繼續做那種危險的工作,恐怕早晚有一天他們還會重蹈覆轍……”
老爺子畢竟已經八十多歲,還是老了,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之後,他顯得有些疲倦,大口的喘息着,久久沒有再說一個字。
林月、查爾斯、白飛羽三人聽了白峰的話之後都沉默了,情緒也變得有些低沉。
雖然白峰沒有細說他們三個臨死之前具體受到了什麼樣的虐待,但從白峰的表情上,他們也能猜個十有**了,那一定是連惡魔都爲之顫抖的畫面。
查爾斯輕嘆:
“那爲什麼還要讓他們冒險?你們已經脫離殺手聯盟了,以後應該好好珍惜生命纔對。”
白峰沉默了片刻後,搖頭:
“我們在血‘色’都市裡的仇人還是有不少的……死在喪屍手裡,總好過死在仇人的手裡。如果沒死,那就是極好的歷練,對他們有好處。”
查爾斯似乎懂了什麼,輕輕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林月似乎有些能夠理解白峰了。
他一方面想要保護自己的孫子和外孫‘女’不再受到任何傷害,但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蒼老的自己無法長期保護兩個親人,所以,他只能狠着心去‘逼’他們歷練,強迫他們變強。
而如果真的不得不送死,他或許更希望白夜和金青死在怪物手裡吧?畢竟可以死的痛快一些,不用再受一次被敵人折磨之苦。
而白飛羽則是一臉‘迷’惘,好像根本就不理解白峰這些前後矛盾的話。她似乎非常不擅長揣摩別人的心思,簡而言之就是情商低,要不然她也不會把查爾斯纏的幾近崩潰。
所以,她只是歪着頭想了幾秒後,就懶得去細想了,繼續跟自己懷裡的椅子較起勁兒來。
隔壁房間傳來了一聲輕微的開‘門’聲。
看來,白夜和金青已經離開了房間,出去探險了。
這就代表着隔壁的那個房間裡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衆人默不作聲,林月走到‘門’邊,趴在‘門’縫旁靜靜聆聽着走廊上傳來的二人輕微的腳步聲。
此時,他們沒有了方便互相聯絡的團隊信息頻道,只能用這種最原始的辦法來確定隊友的現狀了。
腳步聲漸遠,隨後,傳來一道‘門’打開的聲音。
隨着開‘門’聲而來的,是一聲野獸般的咆哮——
“吼嗚!”
隨之是金青略顯驚恐的的國罵:
“我*!”
再來,是一陣鈍器打在‘肉’上的悶響聲。
打鬥聲沒響幾下,就只聽“咔吧”一聲,接着又是金青的一句小聲的“‘操’”,外加棍‘棒’掉在地上發出的清脆響聲。
林月猜測,那根球‘棒’終於被金青給打斷了。
看來,戰況並不容樂觀。
林月有心幫忙,她下意識的看向白峰,似乎是在徵求白峰的意見。
白峰笑着搖了搖頭:
“我說過,他們可以對付。”
林月點點頭,沒說什麼。
她其實很擔心白夜和金青,她總覺得這兩個人面對喪屍時很難扛,而他們隊伍中目前最強的兩個人也就是白夜金青兄妹倆了,她可不希望損失掉這兩員大將。
可惜,以她現在的實力,出去也幫不上什麼忙,恐怕還有幫倒忙的可能,她只能安靜的傾聽着戰況。
所幸,白峰對這兩人的能力評估還是很準確的,一分多鐘的戰鬥之後,走廊上徹底平息了下來。
幾條戰鬥信息照舊出現在其他人面前。
這些冰冷的戰鬥提示,此時卻顯得格外可愛,因爲它們現在就是一封封捷報,每次出現都代表着隊友們依然安全。
白峰看起來好像對白夜兄妹倆毫不關心,但此時他卻‘露’出欣慰的笑容,輕輕嘆了口氣:
“一分鐘五十五秒,不錯,比剛纔快了三十一秒。”
看來,他還是一直在關心着二人的。
走廊上,腳步聲和開‘門’聲接連響起,再然後,白夜二人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林月再也聽不見一點動靜。
聽了五分鐘,外面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林月放棄聆聽,從‘門’邊輕聲移開。
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戰鬥信息,衆人都無法知道白夜兩兄妹發生了什麼,只能安靜呆在原地等待着。
現在,就連和白夜金青二人沒什麼‘交’情的白飛羽,也發自內心的關心起二人的安危來,秀麗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團。
無他,只因白飛羽也知道,白夜二人能否找到武器,能找到什麼樣的武器,都直接影響着其他人的生存率。
當別人在爲了自己的生存率而拼命時,即便是情商低如白飛羽,她也能夠十分真心的在心裡祈禱着二人的安全。
對於只能等待的他們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那麼漫長。
四人在一片沉默中,足足又等了二十幾分鍾。
就在幾個人都開始有些沉不住氣了的時候,窗外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站在窗邊的查爾斯小心地探頭望去,還沒等他看到什麼,一道黑影便以極快的速度“嗖”地一下飛進了屋子裡。
那黑影肯定不是金青或白夜了,因爲那黑影身長不到半米,看上去像是一隻黑貓。
果不其然,隨後,就有一聲沙啞的“喵嗚”從那團黑影身上傳了出來。
那貓叫聲如同一個被人卡着嗓子的老‘女’人在笑,難聽之極,配上它那對反着幽綠光芒的眼睛,在這午夜時分,這隻貓的出現顯得格外瘮人。
更讓人忍受不了的是,那隻黑貓跳到了‘門’口堆疊起來的桌子上,朝着窗外的方向不停的扯着脖子叫,一聲比一聲難聽,一聲比一聲音量大。
在場的四人心頭一沉!
要是讓這瘋貓繼續叫下去,會不會引來很多喪屍?!
而且,這隻貓真是一隻普通的貓?萬一是中了喪屍病毒的貓呢?
不管怎樣,他們四個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殺了這隻該死的黑貓。
白峰第一個動身,他憑着與其年齡不相符的靈活,幾步跑到黑貓面前,揮着自己手裡的椅子斷‘腿’,威脅恫嚇着那隻黑貓。
黑貓不慌不忙,從一個桌子上跳到另一個桌子上,然後繼續扯着脖子對白峰嚎叫,叫聲愈發淒厲。
其他三人也開始拿起身邊能利用到的小東西,開始驅趕那隻黑貓。他們想要儘快趕走這隻貓,卻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這讓他們頭疼不已。
周旋了半天之後,黑貓終於出現了一些破綻。
林月和查爾斯扯着一張窗簾布,小心的從黑貓背後靠近它,猛地將窗簾罩在了黑貓身上,總算是將它給抓住了。
捕捉到黑貓後,林月迅速扭轉窗簾,將它困在裡面。
白峰則眼疾手快,一腳踩住在窗簾內掙扎着的黑貓,確認了黑貓的喉嚨位置後,他用手上凳子‘腿’尖銳的那一邊隔着窗簾狠狠刺入黑貓喉嚨裡。
只一擊,黑貓就掙扎了幾下不動了,鮮血將白‘色’的窗簾染紅,被擊中喉嚨的它連再發出一聲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死了。
這個意外闖進來的小麻煩倒是解決了,但接下來,大麻煩卻接踵而至!
黑貓的叫聲果然引來了喪屍。
一串詭異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腳步聲停在了林月他們所處教室的‘門’口。
短暫的沉默之後,‘門’外響起喪屍怪異而驚悚的吼聲,同時,衆人還能看到大‘門’正在被一次一次的撞擊着!
喪屍的力量奇大,只撞了五六下,那扇‘門’上的‘門’鎖就有要被撞壞的跡象。
而且,從撞擊的聲音上來判斷,外面最少有兩隻喪屍在同時撞‘門’!
林月等人慌了,他們兩手空空,肯定沒辦法和兩隻以上的喪屍‘交’手。
眼看‘門’就要被撞壞了,白峰指了一下窗外,然後二話不說翻窗而出,踩在了窗外那二十釐米寬的窗沿上,順着窗沿跳到了隔壁房間。
然後他蹲在隔壁房間的窗口,對林月等人伸出手,接應着三人。
眼下這情況,林月、查爾斯、白飛羽也容不得多想了,都硬着頭皮踩上那窄小的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