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明“兩頭跑兩頭吃香”官場術的王耀武對於長官部的爭執,纔不願意介入其中呢,只是輕輕“哦”了一聲,沒有“介入”進去。趙子立碰壁之後的沮喪還是沒能消除,繼續說:“高瞻遠矚沒有了,大智大慧沒有了,他們硬要這樣做,真糟糕透了!”王耀武部隊正在疾進中,沒太多的時間聽趙子立發牢騷了,趙子立只好撂電話了。但王耀武對他的提醒,也根本沒在意。
9月30日,第57師、第58師及軍部通過瀏陽城西蕉溪嶺隘路時,突然受到敵機輪番轟炸掃射,兩個師擠在一條前後15裡、兩面是石山的羊腸小道上,官兵傷亡重大。當後續的第51師通過該地時,敵機又來投彈,一些官兵在掃射中慌忙跳進剛纔炸成的土坑中,裡面多是十幾具屍體累積在一起,只好臥在屍體中。儘管屢遭敵機轟炸,但第74軍對敵機卻不知如何應付,王耀武和師長們竟然不知組織步、機槍去集中對空射擊,只會用樹葉僞裝隱蔽,還下令:“不準喧嚷!”怕飛機上聽到。趙子立的提醒不能讓王耀武警覺,在路上挨炸,應該對他又是一次警示了,但他還是沒在意,大禍漸漸地在釀成之中。
30日深夜,第九戰區長官部向第74軍下達了命令:(1)敵神田師團、青木師團已陷甕江,向金井、高橋進逼,已令第26軍蕭之楚部向金井、團山之線迎擊,掩護你軍到達;(2)你軍應漏夜趕到春華山、永安市、黃花市地區,沿撈刀河南岸佔領陣地,構築工事,作爲長沙外圍陣地,協同第79軍夏楚中部固守長沙城區。王耀武接到命令時,第74軍距防區不過一日行程,距金井、高橋之敵也不過百餘里了。誰都知道越近戰場,越有可能與鬼子遭遇。但第74軍上下卻麻痹大意,既沒與前線友軍進行聯絡,也沒派出搜索部隊。
爲了急救長沙,晚飯後,全軍繼續擺成一字長蛇隊形前進。天將黑時,王耀武等人遠遠看見前方永安市大火沖天,火光照到二三十里外。殊不知日軍已渡過撈刀河,進到了第74軍北側的各個山頭上。但第74軍仍毫無察覺,只聽說前方第26軍還扼守着撈刀河,心腹都是疑團:爲何那裡這麼大的火光呢?
原來日軍已將汨羅江南岸守軍完全擊垮了,果如趙子立所料到的那樣,沒有乘勝直取長沙,去攻擊長沙的既設陣地,而是以消滅中國軍隊主力爲首先目標,馬不停蹄地迅速向東南——瀏陽方向急進了。這時第74軍正行軍通過瀏陽西進長沙,結果,把自己的右側正好送到了鬼子面前。日軍主力由北向南,第74軍則由東向西,右側背完全暴露在日軍攻擊之下,按照軍委會制定的戰術原則,第74軍應派出側衛部隊掩護主力安全行進。王耀武由於相信長官部命令,恃有第26軍的掩護,又想早日趕到指定地區,爭取時間佔領陣地,構築工事,沒作其他戰鬥部署,只是令第57師派先遣團輕裝急進,先佔領春華山以掩護主力佔領陣地。可是,他哪裡知道這第26軍並沒在團山、高橋一線阻擊住敵軍,主力已經轉進大山了,僅留少數官兵在放冷槍,“佯攻敵軍”,於是日軍毫不受阻,**。
10月1日,第57師171團趕到春華山時,即與敵先頭部隊遭遇,雙方在春華山鎮上展開白刃戰,反覆爭奪,終於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後,佔領了春華山。爲了慎重起見,師裡要求171團停下來等待172團的到來,然後再一起向日軍發動進攻。龍風站在山頂上,舉着望遠鏡一邊觀察敵情,一面等待着172團的到來。龍風看到鬼子的陣地依託着公路邊上一個D字形的土坡上,在D字形的彎曲部,正好可以扼守公路,而且路的另一側,也有鬼子和僞軍佈置的陣地。
師裡按着171團發回的偵察報告作出決定,由171團擔任主攻任務,172團從右翼助攻,同時師裡的火炮也爲龍風他們提供火力支援。進攻發起的時間就定在了夜裡10點,餘程萬要充分的利用夜色的掩護,來打一場漂亮的夜襲戰。
對於師裡的安排,龍風沒有意見。他只是覺得這樣的陣地打起來會比較困難,因爲山坡的另一側是懸崖,而進攻的前出路線上,基本被對面鬼子陣地上的機槍火力所覆蓋。如果強攻,雖然可以拿下鬼子的陣地,但那就難免出現重大的傷亡。從地圖上看,如果要強攻的話,團裡必須穿過長達幾百米的空曠區,這樣的進攻的話,一是主攻方向不好隱蔽,即使陣地守不住,鬼子也可以從容的撤退。龍風拿着地圖和張偉簡單的商量了一下,張偉主張以兩到三個連爲主攻的主要梯次,團主力隨後跟進,先解決山坡上的鬼子,然後堵住鬼子的退路,解決掉對面公路另一側的鬼子。這個戰法還是非常符合常規的,而且也非常的保險,但問題是傷亡可能會大了點。如果不這麼打呢,張偉又實在是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來。龍風盯着地圖看了好半天,也實在是沒什麼好主意。
這時候,宋巖和趙德生回到了指揮所,龍風和張偉便將初步制定好的計劃說了出來,希望宋巖和趙德生能有什麼好的方案。趙德生搖頭表示自己帶隊衝鋒還可以,制定做作計劃可就不行了。宋巖看了看地圖,又根據自己剛纔偵察到的情況,提出了一個新的打法。原來在剛纔的偵察中,宋巖發現在山坡下面,有條不被人察覺的小路,但卻不知道能否繞到鬼子的身後去。如果能繞到鬼子的身後的話,那麼這場戰鬥將會輕鬆很多。張偉看了看地圖,然後表示宋巖的想法完全可以試一下。龍風也點頭表示,這個建議雖然有些冒險,但一旦成功就將大大的降低弟兄們的傷亡。
韓濤(原3營長車華賓已調任團部後勤參謀)得到命令,迅速的趕到了團指揮所,龍風把地圖攤開,把作戰想法仔細的說了一便,然後又把作戰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大致講了一遍。韓濤一邊仔細的聽着,一邊默默的記下要點,然後又對龍風將整個作戰步驟複述了一遍,確定明白無誤,韓濤一敬禮就離開了團指揮所。這邊安排好3營之後,張偉就立刻去了炮連,將炮兵陣地安排好之後,張偉下令試射了幾炮,修正好射擊角度後,炮連的弟兄們就開始對鬼子的陣地開了火。這次炮擊的目的,並不是爲了壓制鬼子的火力,準備強攻。而是要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以確保3營能夠順利的迂迴到鬼子身後。
韓濤回到3營,一聲令下,全營輕裝,出了槍支彈藥,其他礙事的東西一律不帶。全營官兵看到炮擊已經開始了,就按照作戰計劃的要求,沿着路邊的林子,迂迴接近到了山坡的下面。3營繞着整座山,兜了個大圈子,地圖上看去也就是十幾裡的山路,可是3營卻小心翼翼的走了一個小時,直到將近夜裡10點的時候,才迂迴到既定的攻擊陣地。
龍風站在指揮所裡焦急萬分,3營已經出發很久了,現在已經到了總攻發起的時間了,可是仍然沒有見到3營發出的信號。突然宋巖拉了一下龍風,只見遠處的天空中升起了一顆紅色的信號彈。龍風果斷的下達了攻擊的命令,剎那間,171團的所有火炮和迫擊炮都發出了怒吼,開始對鬼子的陣地進行火力壓制,趙德生帶領着1營的弟兄們也發起了進攻。
早已穿插到位的3營突然從鬼子背後殺出,一直衝到了距離鬼子身後,一陣密集的子彈打得鬼子們驚慌失措的。韓濤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他一邊讓弟兄們鬼子陣地縱深迂迴,一面組織弟兄們用火力壓制鬼子。因爲3營是輕裝迂迴過來的,所以攜帶的彈藥實在是有限,戰鬥必須迅速解決掉。
可能是鬼子也沒想到國軍會迂迴到自己的後方,所以一時也亂了陣腳,這邊密集的炮擊纔剛剛停止,山坡上的鬼子陣地還籠罩在巨大的火光和煙塵中。在鬼子陣地的前沿,趙德生已經帶着1營的弟兄們衝過了開闊地,眼看着就要突破前沿了。這時鬼子的重機槍開火了,一陣彈雨打過來,衝在最前面的1連的弟兄們倒下了一片,可是在1連長陳元忻的帶領下,1連的弟兄們依然前仆後繼的往上衝。張偉看到這一情況,就趕緊命令炮兵弟兄們開炮,用猛烈的炮火壓制鬼子的機槍火力。有了炮兵弟兄們的支援,陳元忻帶着剩餘的弟兄們頑強的衝上了鬼子的前沿陣地。緊隨其後的2連和3連的弟兄們也怒吼着殺了上來,在一陣激烈的肉搏之後,鬼子們放棄了前沿陣地向後方撤退。龍風見鬼子的前沿已經被拿下,就命令2營和剩下的教導隊還有警衛連全部投入了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