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個日夜,秀兒、歐陽思青輪流陪牀,兩個女人沒有太多的言語交流,也沒產生爭風吃醋的隔閡,因自卑發誓做肖冰一輩子情人的歐陽思青早擺正心態,感情方面,歐陽思青真沒多大野心,自然不會刁難淳樸的秀兒。
雖說大山裡走出的秀兒思想保守,是一夫一妻制度的忠實擁護者,但並非不明事理的潑辣女人,那個曾折磨她幾個月的心結解開後,抱着一種順其自然的恬淡心態,興許愛到深處也就學會了包容,山裡姑娘能做到這點,難能可貴。
肖冰甦醒那晚,歐陽思青守在301醫院的特護病房內,楊家老爺子的專用病房當然不一般,是隔音效果很好的大套間,戎馬一生,爲共和國流血流汗的功勳元老有資格享受這特殊待遇,301的醫生護士很少非議。
一直在京郊西山療養的楊家老太爺身邊有醫療小組,很少用301醫院的專用病房,正好便宜了肖冰,享受了領導人的待遇,由於病房是套間,肖冰醒了很久,外間牀上和衣而臥的歐陽思青才察覺,愛肖冰至真至深的女強人撲倒病牀邊,喜極而泣。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兩人找到了北宋大詞人柳永《雨霖鈴》中的悽美意境,肖冰到底是心腸硬的爺們,硬是壓下哭訴相思之苦的衝動勁兒,緊緊握着歐陽思青稍顯冰涼的柔荑,溫柔凝視無可挑剔卻悽楚無比的絕美面龐,沙啞的嗓子艱難呼喚一聲“思青”,遭受悲慘際遇的堅強女人哭的更厲害。
“思青...別哭....你男人還活着,乖...哭的眼睛腫了,不漂亮了。”肖冰安慰道,原本欠缺哄女人開心的技巧,再面對一張梨花帶雨傷心欲絕的嬌媚面龐,手足無措,心酸難耐,分別五個多月,哪能不想她,也時時惦記她白嫩完美的身子,正常男人再正常不過的心思,無可厚非。
不過,肖冰握着又滑又軟的女人手,心態甚爲平和,這麼悽美傷感的一刻,念念不忘大尤物牀上風情,那他與重性輕情意的急色牲口有啥區別,實際上每次脫離瀕臨死亡的絕境,他都如出一轍的淡定自若,最多感概一下,活着真好。
“肖冰,你個混蛋,你死了我怎麼辦,你死了我再漂亮又給誰看?”歐陽思青嗔怪道,眼神幽怨,哽咽幾聲又道:“老公.....你真敢丟下我不管,我就一刀一刀劃破自己的臉,讓自己變成醜八怪。”
肖冰頭皮發麻,心裡卻感動不已,乾癟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笑意,聲音沙啞道:“思青...別嚇唬我。”
“親親老公,我是認真的,香格里拉酒店把身子交給你那一晚,我活着就是爲了你。”歐陽思青欠身,吻了肖冰額頭,然後兩個胳膊肘壓着牀沿,雙手託着妖冶無方的鵝蛋臉,任由淚珠順指尖滾落,深情凝望肖冰。
直到哭累了看累了,歐陽思青才伏在牀邊沉沉睡去,仍夢囈般呢喃着愛人的名字,肖冰摘掉呼吸器,溫柔撫摸溼溼的面龐,想掙扎着坐起,肩背稍稍挪動,痛徹骨髓,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嘆息一聲,深情凝視甘願當他情人的美豔尤物,輕聲道:“思青,以後你男人再不會讓你傷心,不會再讓秀兒傷心。”
肖冰一雙黑眸滿是痛惜疼愛。
第二天一大早,秀兒走進病房看到歐陽思青伏在牀沿睡着,不禁一愣,既而看到躺在病牀上的肖冰正望她,失去往昔飛揚神采的幽深眸子蘊含無限柔情,她頓時悲喜交加不知所措的呆滯,二十九個日夜提心吊膽,巴望哥快點醒來,她有滿肚子的話要說,這一刻當真來臨,她無言以對。
激動......高興......心疼種種情感涌入心扉,秀兒流着淚笑了,第一次帶弟弟寧木狼進入大興安嶺腹地,看着被野豬拱翻頭破血流的弟弟昏厥幾秒又搖搖晃晃堅強站起,寧秀兒便是如此流淚發笑,情深意切。
“哥....醒了,餓不?”秀兒快步走到牀邊,怕驚醒“夢周公”的歐陽思青,問話的語調格外的輕,格外的柔,掛着淚珠的容顏笑的格外燦爛,兒時學會堅強的寧家姑娘很少多愁善感,哥醒了,她純粹的高興,心想哥打點滴近一個月,沒沾一口硬實的吃食,這會兒肯定餓了。
肖冰心裡暖暖的,吃力搖頭,視線移向秀兒左手,沒看到那枚價值一百八十八萬的鑽戒,不禁皺眉問:“秀兒....哥給你的戒指呢?”
“戒指在我兜裡,那天沒給我戴上,哥就昏迷了,戒指掉地了。”秀兒小聲道,臉頰浮現明豔嫣紅。
“哦,哥還以爲一百八十多萬的小玩意丟哪個犄角旮旯了,等哥傷好....當着戰友朋友的面...給你戴上。”肖冰微笑道。
秀兒聞言心驚,那麼點的小玩意居然一百八十萬,忙揣摸貼身衣兜,生怕戒指不翼而飛,村裡張家小媳婦戴個幾克的金戒指走家串戶顯擺,說多麼多麼金貴,多麼多麼值錢,自己衣兜裡的戒指能換多少個金戒指?淳樸的秀兒心裡糾結,尋思以後該不該把這戒指戴在手上,不戴吧,怕肖冰不高興,戴上吧又怕幹家務活磕磕碰碰,好生爲難。
“秀兒有了,我的呢?”歐陽思青猛地坐起,秀兒嚇了一跳,臉蛋瞬間漲紅,宛如打野戰的學生情侶突然碰上班主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肖冰看向歐陽思青隱含幽怨的美眸,認真道:“我心裡,你和秀兒一般重。”
歐陽思青與寧秀兒對視,都微微一笑。
深度昏迷一個月,肖冰突然甦醒,意味着脫離休克死亡的危險,上午十點,楊采薇,方嘯吟,唐家祺,浦誠集團董事會主席宋月平,重量級人物先後趕到探望肖冰,楊采薇幾人前腳進病房,後腳來了“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