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佺的回答.張鼎實感無語.並不是牛佺愚笨.反倒就平時兩個人走的在近.關係太過親密.偶爾張鼎便會對他搞些惡作劇.
現在突然出現大部隊行進的蹤跡.而李創正在圍攻郾城.高立功剛剛運走糧草不過兩天.其他部隊均分散於河南各地.無緣無故絕對不會回到老營中來.
張鼎心中生疑之間.握着爛銀槍兩隻手正被牛佺死死鎖住.若是能騰出手來.真想拍自己腦門幾下.然後再無禮地給牛佺幾個暴慄.
蠻橫地較力到少有幾百斤的力量.張鼎不敢輕易鬆手.只得瞪眼咧嘴叫道：“耽誤軍情誰都擔不起.咱們先鬆手瞧瞧再說.”
“好.我喊一二三.咱們不比了.”張鼎表情嚴肅.早些得到軍情.幾萬家眷便能得到更充分的時間安置.牛佺亦不敢怠慢.
“一、二、三.撤.”
兩人相互示意.嗆啷聲響撤去兵器.身體順勢做了幾個漂亮的前空翻.熟練的程度便可以看出來.這樣的事他們經常幹.
“佺哥.你看.”站穩後.張鼎伸手指向懷疑的前方.
“煙塵不大.這人行軍速度可真夠慢的.”雙眉緊蹙.牛佺極目望去.快速做出判斷.
“我想多半都是官兵.我們的人馬這幾天內都不可能回來.”
“嗯.如果是官兵.肯定是騎兵.不然不可能來到襄城.情報說他們前天還在洛陽呢.”
“離這裡最少也有二三十里.佺哥竟然能看出是什麼兵來.”
“做哥哥的經驗總是比弟弟要多.”牛佺看着身邊有些崇拜的表情笑道：“咱們快些下山告訴夫人吧.也好有個準備.”
兩少年不在廢話.匆忙提起武器.順着小道朝山下跑去.
一黑一灰兩個身影如同下山猛虎.隱現於枝椏橫生的山林之間.只小半刻鐘的功夫.便由山頂跑到寨門前.
“兩位小將軍又到山上打架去了.”
“……”
兩個身影根本不去理會道旁的問話.嗖嗖閃跑而過.
“怎麼不說話.難道這次是比誰更快嗎.哈哈哈……”
伴着疑問.笑聲已被甩身後.
“娘.”
“夫人.”
兩人慌張中有些興奮.來不及觀看院中情況.便喘着粗氣大叫起來.
“你們兩個別叫.十六七了還不懂事.”一身着綠襖婦人緊皺眉頭.揮手製止大叫的兩人.
“娘.有部隊朝山寨過來了.”牛佺跑到婦人身前.依然有些稚嫩的臉上.表情嚴肅.
“佺哥.”
得到牛佺母親的提醒.張鼎才發現平時做零活的人堆中多出了幾個人.正嚴肅地討論事情.
伸手拉過牛佺兩個人再次看了過去.
只見高桂英正坐在平時坐的小板凳上.兩邊或站或坐男男女女有十幾個.紅娘子、李自祥、李過等人赫然再列.
高桂英笑着朝兩人招手道：“別慌.你們兩個也過來吧.”
兩個少年變得乖巧.快步過去與衆人見禮後.坐在李過的下手靜靜地聽起來.
“以賀人龍的行軍速度來看.如同以往一樣.他不想秦人之間喋血中原.但是我們卻不能不做萬全的準備.防範鄭嘉棟與牛成虎自背後偷營.”
兩位小將看得真切.明白高桂英已得到消息.正在部署迎戰官兵的事.心緒稍稍平復許多.各自雙手不停地拍打因狂奔而引起的胸悶.
高桂英語調平緩穩重.冷靜非常.
聽到賀人龍的名字.張鼎與牛佺猛然悶住呼吸.張開大眼.緊張又認真.
傳說中的賀人龍不但刀法奇絕.槍法亦是出神入化.放眼大江南北能與其匹敵者.不過三人而已.
這三人便是闖王李自成、闖將劉宗敏與名將曹變蛟.而這幾人在印象中並沒有過真正的戰鬥.
但賀人龍當年槍挑草上飛的時候.卻震撼過張鼎小小的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對他的崇拜之情.甚至要高過對李創與劉宗敏.
“嬸孃.紅娘子還是協助你去撤離家眷吧.”張鼎稍微走神之際.李過起身對高桂英說道：“有祥叔幫助.爲家眷爭取足夠的時間撤離.我還是有把握的.”
“別總認爲女人不行.我就想上戰場會會賀人龍.”紅娘子一襲紅裝耀眼迷人.俏臉上怒氣衝衝.右手狠狠握住劍柄怒視李過.
“我不是哪個意思.”成家幾年.已變成孩子他爹的李過.依然不改當年習慣.抓撓着後腦勺憨厚地說道.
“你就是哪個意思.要不咱們比試一番.誰勝了誰去迎戰賀人龍.”與李巖成家後.紅娘子便一直爭取出戰的機會.卻總被派去隨同家眷撤離.心中早已憤憤不平.
因着急李過臉頰漲紅.皺眉連忙擺手道：“你是女眷.我不與你打.”
“紅娘不要爭了.”高桂英笑着阻止道：“賀人龍與闖王本是同鄉.年少時的玩伴.便算真正打起來.他也會顧念闖王多次放他走的舊情.所以.過兒與大哥去是最好的人選.”
“乾孃.”心中頗不情願.卻不得不服從命令.紅娘子努着嘴坐在高桂英身邊.
“不要着急.轉移家眷不比上前線作戰容易.保護家眷安然無恙是多麼光榮的事.”紅娘子嬌嗔的姿態引起輕笑之際.高桂英牽住紅娘子手臂輕聲安慰着.慈母之態愈發感人.
繼而擡頭對李過說道：“由於家眷散佈於幾個山寨.嬸孃只能給你們三千騎兵.希望你們能將官兵拖延到日落.”
“嬸孃放心.沒問題.”回頭看着高高升起幾丈高的太陽.李過自信地說道.
“二弟的游擊戰法非常不錯.我卻無緣看到.過兒何不用來給叔叔瞧瞧.”久久不語的李自祥.對傳說中的游擊戰法非常感興趣.微笑地建議着.
李過突然眼前一亮.雙眼直冒星星.似乎直接看到了勝利的凱旋.轉眼看向高桂英道：“嬸孃可以嗎.”
“震天雷本爲殺傷性很強的武器.你可以帶上.”高桂英依然保持着高雅溫馨的微笑.“但是.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用來傷害秦人.”
“謝謝嬸孃.”得到允許便多出勝算.拉起李自祥.兩人高興地向院處走去.
“娘.我也去.”眼見看到偶像的機會稍縱即逝.張鼎慌忙跑過去.
“夫人.我也去.”
高桂英看着眼前的半大小夥子.笑道：“賀人龍雖然是你崇拜的人.也是你爹的老鄉.卻終歸是敵人.戰場是片刻之間便分生死的地方.你還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