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坐在大堂中的雪畫衆人都對紅衣的到來感到困惑詫異,只有那老頭和小離兄弟不意外,因爲,他們是見證人嘛。
“王爺,這是?”貴妃看了眼紅衣對着老頭道“老頭,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商國了,我得和紅衣一起去趟鳶尾,你可要努力追老婆啊,爭取早些給我整個師孃回來。”
老頭撇撇嘴“我也不去了,我要和你一起去鳶尾,這小子怎麼弱不拉吉的,再說我還要傳授你功夫呢,話說,你和這小子的哥哥什麼關係啊?”老頭蹭到貴妃身邊問道。
貴妃一把推開他,鄙視道“想看熱鬧就直說,他是我表哥。走吧,現在就出發。”
“王爺,我們…。”雪畫低垂着首說。
“。還不去收拾行李,等本宮親自動手嗎?”貴妃瀾瀾的睨了雪畫他們一眼說道。雪畫倏地擡起頭,悶悶的表情一掃而空,“是,王爺,我這就去收拾。”
貴妃看着她如兔子般的動作,微微一笑,看着小離兄弟和老頭“今日跟蹤我就算了,如若再有下次,看本宮不打斷你們的狗腿!”
“是,王爺,歡迎您打斷我們的狗腿!”小沫大喇喇的笑着道,貴妃一時無語,在大堂中等待着,老頭圍着紅衣不住的問些什麼,紅衣臉紅的什麼也不說,對於這外面陌生的世界,他總是很羞怯。
經過一番磨蹭,一輛馬車開始緩緩出發,雪下的愈發的大,不多時便將這馬車的頂層覆蓋了厚厚的一層。馬車內,桌案上的暖香緩緩的升騰着嫋嫋雲煙,貴妃裹着厚重的披風抱着暖爐端坐在主位上,老頭早已滾在寬大的馬車內大聲扯着呼嚕,車外是小離兄弟在駕車,而小白,貴妃看看頭頂,這傢伙不嫌冷,竟然坐在馬車頂上,紅衣獨自躲在角落裡,眼神中帶着急切和哀傷。
“紅衣,莫急,這裡離鳶尾不遠,兩天我們就會入鳶尾境內了。”
紅衣紅了眼眶,“怎麼能不急呢?我逃跑的時候,他還是昏迷不醒的,他倒下的時候還吩咐下面的人不許爲難我,可是,我害怕,我跑了,現在想來,我寧願他監禁我一輩子,我也不要看到他這麼躺在牀上,毫無生氣的樣子。”
“…。”貴妃不語,只是看着手中的暖爐發呆,青銅的暖爐沉沉的暖暖的,心裡也不由的開始牽掛那個人,昏迷不醒嗎?唉…。
經過兩日的奔波,幾乎沒有休息,一行人終於趕至鳶尾拿了令牌,進入宮內,他們還未放下手中的包袱,紅衣便一溜小跑跑向鳶尾風的宮殿。貴妃讓他們去放行李,老頭則跟着她一起跟了上去。
寢殿內,燃燒着旺旺的火爐,將整個屋子薰得暖洋洋的,紅衣沒有理會身旁宮女的阻礙,直直的跑向後殿,貴妃不由詫異,這是她見過紅衣最男人的一面了,沒有多想,他們也跟了進去,老頭咬着手指打量着這個寢殿,看這奢華的裝飾,不由的搖頭直說腐敗…。
紅衣一進寢殿就看見了牀榻上那人蒼白的臉龐,錦被滑至腰際,露出了銅色的胸膛。紅衣哆嗦着雙手來到他的身邊,“哥哥,紅衣回來了,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紅衣趴到鳶尾風的胸膛上大哭着,牀榻上的人睫毛抖動,貴妃進來的時候就正好對上了那一雙魅惑的眼睛,鳶尾風顯得很是詫異貴妃的到來,貴妃眼神示意他胸膛的紅衣,鳶尾風這才緩過神來,壓下心底的歡愉,看着紅衣哭得慘兮兮的模樣不由的好笑,但是也很心疼,這人時去逃難了嗎?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哥哥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呢?紅衣!”鳶尾風笑着說,紅衣一聽聲音,立即擡起頭,鼻尖還殘留着一滴水珠,眼睛紅腫的猶如兔子那呆愣的樣子,竟可愛無比。
“哥…哥…你醒了?”紅衣愣怔的問着。
鳶尾風輕拍他的頭“怎麼捨得喚我哥了?我可是你的仇人吶。”紅衣一聽這話再次眼紅,拍打這鳶尾的胸膛哭道“你還說,你這個壞蛋,你爲什麼不早些跟我解釋,爲什麼讓我誤會你這麼多年?爲什麼!你個大壞蛋,嗚嗚嗚嗚嗚,你這一刀不是白捱了嗎!”
鳶尾風的臉色一陣慘白,白色的中衣上已是深處絲絲血跡,紅衣一下被這血跡嚇的呆住了,貴妃走上前拉開紅衣,扒開鳶尾風的衣裳,就看到那個被紗布包裹着傷口,然後解開它拿出一旁桌几上的紗布重新開始包紮着。鳶尾風一愣,然後痞痞的笑道“妃兒,那女授受不清啊!我這清白可是被你給毀了,你可得負責到底啊!”
貴妃白了他一眼,紅衣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小徒弟,難不成,這小子就是你的情郎?嗯…嗯…不錯,器宇軒昂,長的不錯,很精明,不錯,徒兒的眼光不錯,小兄弟,快說說是怎麼把我家小妃妃給追到手的?”老頭好奇的盤身在寢殿的衡量上問道,貴妃正欲說着什麼,鳶尾風依然裝作很乖巧的樣子對着這個怪老頭道“您是妃兒的師父嗎?參見師父,哈哈,師父的眼光真是獨到,您對我這女婿可滿意嗎?”鳶尾風掙扎着起身對着老頭行禮道
,貴妃一把將他重新拉下來躺好,然後回首看着老頭“老頭,鬍子還想要嗎?”
老頭條件反射般的回道“想!”那正襟危坐的裝腔樣,惹得鳶尾風一笑,“妃兒,師父他都承認我這個女婿了,你就從了我吧!”
“鳶尾風,你腦子讓驢踢了?”貴妃挑眉說道,一旁的紅衣見自己被冷落,一種陌生的淒涼感襲上心頭,看着哥哥那眼底深藏的迷戀,他的心沒來由的痛,很痛,哥哥,這個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女人嗎?紅衣打量着一身白衣的貴妃,不可否認,她的確很美。可是,她的心不在你身上,哥哥,你若想要,那我幫你!儘管很痛,可是,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滿足你,作爲我傷害了你的補償。紅衣看着他們融洽,落寞的轉身向門外走去。
鳶尾風看着他的背影,立刻起身,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拉過紅衣,紅衣愕然。鳶尾風蒼白的臉色一笑“紅衣,這傷可是你弄的,你不負責照顧我,要讓人家一國的公主女孩子照顧我媽?人家可是會害羞的!”
貴妃一臉黑線,老頭子在一旁把玩這自己的鬍子,這樣的情形他多少明白了,這小兄弟喜歡他的小妃妃,然後小妃妃不喜歡他,這個紅衣的小男孩好似對這個哥哥有些…。嗯…。什麼呢?不對勁,唉,糾結,那在湖邊讓小妃妃傷心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唉,到底還是他這個做師父的失敗,三年沒有關心過她,唉,失敗…。
“哥哥,不討厭我?”紅衣呆呆的問。
“爲什麼要討厭,你可是我最疼愛的弟弟,在外面晃盪了幾天,累了吧,瞅你這小泥人的樣子,就留在哥哥這睡吧,一會讓宮娥給你準備洗澡水,好好洗洗,養足精神,就來賠償我吧!”
“可以嗎?哥哥,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睡?”
“小時候,你不都是和我一起睡的嗎?”
紅衣的臉色一紅,鳶尾寵溺的笑了笑,回身對着貴妃和老頭說“謝謝妃兒把紅衣送回來,一路勞累,快去休息吧,明日我去看你。”
“不用了,明日我們可能就會回去了,你早些休息。”貴妃說完便率先走了出去,老頭路過鳶尾風身邊時,頑劣一笑“加油,小兄弟,我很看好你喲!趕緊接受我這小徒兒吧!”說完一溜嚇跑攆上貴妃,在一旁不知嘮叨着什麼。
鳶尾風一笑,小妃兒,這一來,可由不得你了,想走?不容易哦!回身拉過紅衣,鳶尾風吩咐嚇人準備好洗澡水,自己則從櫃子中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紅衣靜靜的坐在桌邊看着他的忙碌,心裡暖暖的,哥哥很好,一直以來都很好,好的讓他有種錯覺,那種不該有的錯覺,卻真實存在的錯覺,鳶尾風,我喜歡你。
深夜,鳶尾風躺在牀榻上安眠,身邊時紅衣,二人的髮絲彼此糾纏着,就像他們的宿命,始終是連在一起的,紅衣悄悄轉身,看着身旁鳶尾風的蒼白臉龐,纖長的手在空中勾勒着他的輪廓,從額頭到他瘦削的下巴,這麼好看的人,這麼溫柔的人,無論是那個樣子的他,都讓他心動,紅衣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臟,小心的靠近,心中有種蠱惑的聲音,不斷的再說,靠近吧,靠近吧,只是親一下而已,只是一個吻…。而已。
紅衣的脣輕輕一觸碰便立即退回了牀內側,小心的觀察着他的反應,那人似乎好無所覺,只是很安詳的睡着,紅衣抿脣一笑,剛剛那軟軟的感覺似乎還在,他脣邊的香味淡淡的很好聞,這樣的感覺,很好。
幾乎是控制不住的上癮,紅衣一次次的輕啄着鳶尾風的脣瓣,從開始的淺嘗輒止,到後來脣齒間的碰觸,鳶尾風的眉頭輕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總是在騷擾着他的脣瓣,似夢,那種好似親吻的感覺,是誰?香甜的感覺讓人有些迷戀。忍不住的迴應,紅衣狂喜,他在迴應,那是否就是說,他…不排斥這樣的感覺?紅衣將舌頭伸進他的口中,探索着裡面的奧秘,鳶尾風以爲這是夢,夢裡是貴妃嬌俏的身影,這吻實在太過真實,情慾幾乎是一瞬間便被挑起,憑着本能,鳶尾風一個翻身將紅衣壓在身下,紅衣輕顫,陌生的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而此時,鳶尾風顫抖着睫毛睜開了雙眼,迷濛的雙眼帶着火紅的情慾,一時竟沒有分清身下的人影,脣瓣與身體的契合,讓鳶尾風緩緩的回過身來,當看到自己身下的身影時,嚇的一個趔趄,翻身差點摔下牀榻,看着紅衣迷茫的雙眼,鳶尾風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巴子。紅衣看着他的狼狽,不懂剛剛還是那麼熱情地人怎麼突然間像是見到鬼一樣,剛想上前,鳶尾風就結結巴巴的開口“對…。對不起…紅衣,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以爲…我以爲…。”鳶尾風急切的解釋,讓紅衣豁然開朗,隨即自嘲的勾起嘴角,以爲我是誰?那個女人?呵…鳶尾風,你果然還是接受不了嗎?原來剛纔的那些熱情全是因爲這樣嗎?紅衣轉身,將頭埋入被子中,不言不語。
鳶尾風以爲紅衣在生氣,一時慌了神,上前將紅衣翻過身,看着他緊閉的雙眼,眼角溼溼的,全是淚水。鳶尾風
一急“紅衣,你別生氣,哥哥錯了,哥哥不該那麼對你,紅衣…”黑暗中,紅衣捏緊手中的拳頭,周身冰一樣的涼,就因爲他是個男子,就因爲他是他的弟弟,所以,一切都是錯的…耳邊是鳶尾風無措的道歉,逼的他想要發瘋,終於,紅衣一把掀開被子,睜開通紅的雙眼,鳶尾風一愣,看着自己被紅衣打飛的手,一笑,以爲他在鬧孩子脾氣。正想開口哄,卻聽紅衣冷聲說道“不用再道歉了,要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先吻的你,是我先勾引的你,你纔會有這樣的反應,但是…。我不後悔…”
沉寂。很長一段時間的沉寂,鳶尾風愣住了,他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他的紅衣剛剛說了什麼?那最初的脣瓣上的騷動,是他?不是夢境?那脣齒相碰的感覺不是夢境?竟全是他的弟弟紅衣?…。不會的,不應該的,一定是紅衣在玩鬧,一定是的。
鳶尾風潤了潤乾燥的脣瓣,“紅衣…你在玩是不是?聽我說…這種事情是不可以拿來玩的,你…。”
紅衣大吼“不是玩鬧,不是過家家,不是不是不是!鳶尾風,剛剛發生的事情是真的,我吻了你,你迴應了我,所以,我加深了那個吻,如果你不醒,我會繼續下去所有的行爲!怎麼,是不是覺得很噁心?哈哈哈哈,鳶尾風…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是不是覺得我很變態?”紅衣的聲音逐漸開始哽咽。鳶尾風只覺的世界彷彿靜止了,耳邊總是迴旋着紅衣剛剛的話語,可是,最最噁心的最最變態的是他吧?他竟然還覺得自己沉迷了!對於這樣的感覺自己竟然不排斥!他是不是瘋了?還是紅衣瘋了?
紅衣看着他的反應,一個撲身將鳶尾風壓倒在牀榻上,欺身而上,脣瓣開始瘋狂的撕咬,疼痛逐漸將鳶尾風拉回現實的邊緣,看着紅衣悲傷的瘋狂,那淚滴滴落入他的脣齒間,鹹鹹的。神色一冷,鳶尾風將紅衣甩到一邊,“停手吧,紅衣,這樣是不對的。”紅衣衣衫凌亂的蜷縮在牀榻上,白皙的肌膚裸露在乾燥的空氣中,鳶尾風不明所以的心疼,可是,他們是不對的。
“哈哈哈哈,鳶尾風,沒想到你這麼沒種,愛情有有對錯嗎?我鳶尾紅衣愛上了,有錯嗎?就因爲我是男子?就錯了?就因爲我的身份?我錯了?既然知道是錯的,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好,讓我依賴成癮,讓我泥潭深陷,讓我無法自拔!爲什麼要對我這麼溫柔?爲什麼!”紅衣依舊蜷縮着,看不清楚面龐,黝黑的髮絲將他全部遮住,那長髮太長覆蓋在身上像是一抹純黑的棺樽,帶着黑暗的絕望悲慼。
鳶尾風不語,想要靠近溫暖那抹孤單的影子,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張口想要說些什麼,聲音卻如鯁在喉,說不出口。說什麼都是錯,做什麼都枉然,那人說的對,是他的放縱害了他,他纔是那個罪魁禍首看。
良久,紅印逐漸起身,緩緩的穿戴好一切,沒有再看鳶尾風一眼,徑直的向門口走去。“紅衣,你去哪?外面…。下雪呢。”
“呵,那又如何?在你眼中我早已骯髒不已,我那卑微的愛情在你眼裡是禁倫,我就是個髒污的人,你管我?”紅衣冷冷地勾起嘴角,大步走着,走到門口處,方纔停頓。“那人如若是你喜歡的,我會成全,只因爲,是你。你想要得到的,總是讓我失去些什麼,我也會滿足你,就算是我傷害你付出的代價,等你得到那人,我們便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今生不再相見。”門開了,守夜的宮人詫異的看着面色冷淡的紅衣王爺從屋裡出來,甚至還未穿鞋,白皙的腳掌踏在屋外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迴廊外是漫天無際的大雪,不斷的飛舞着,落至他及膝的發上,很冷,可是冷不過自己漸涼的心。
屋內,大殿門已經被宮人重新合攏,鳶尾風直直的站在牀榻前,看着紅衣離開的方向,突然想起小時候,看到紅衣的樣子,那小小的身影,軟軟的身子,每天都臭美的穿着耀眼的紅色,因爲長相太過陰柔總是不討父皇的歡心,初見他時他躲在角落裡哭泣,一身大紅的衣衫映襯着他嬌嫩的臉龐,格外的白皙。一問才知道原是其他的兄弟欺負他罵他是不男不女,整天穿紅色,紅衣稚嫩的聲音帶着哭腔問他,是不是男生就不可以穿紅衣服?可是紅色真的很好看啊!母妃都說好看的,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個因爲找不到孩子而尋來的美麗女子,那個最終爲他而死的美麗女子,臨走時他告訴紅衣,他穿紅衣很漂亮,不用理會別人的目光。從那時起,他的屁股後就跟着個半大的孩子,最初他還穿紅色之外的衣服,到後他就是純紅色,從未變過,直到現在。
紅衣的身子單薄,不能習武,所以,他慣着他,寵着他,他以爲,這樣就是一種保護,因爲他答應過那個美麗的女子要保護他一輩子的。可是他的這種保護何時竟讓他產生了這樣禁忌的情感?紅衣,我該拿你怎麼辦?想起他最後的話語,橋歸橋,路歸路嗎?怎的,心突然疼了呢?今生不再相見嗎?好疼,真的好疼。鳶尾風捂着發疼的心臟,跌倒在地上,逐漸的昏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