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怒吼

第二天,天色微亮,張廷瑞就起了牀。作爲行動的主要組織者,他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出現在校門外,等待集會的同學們。

天色漸漸亮了,從各宿舍匯聚而來的同學,像潮水一樣衝出校門涌向街頭。

當成千上萬的同學們列着整齊的隊伍,就要向大街小巷進發時,李培芝突然發現張廷瑞不在隊伍當中,頓時產生了一種不祥之兆,急忙跑到胖眼鏡跟前問:“眼鏡!你見到張廷瑞了嗎?”

胖眼鏡急赤白臉地說:“你沒看我也正在找嗎?奇怪!這麼重要的行動,他怎麼會遲到呢?難道是睡過多啦!見不到他的身影,同學們就缺少了主心骨。”

李培芝果斷地說:“我去找。我知道他應該在哪。你帶領同學們開始吧!”說罷,飛也似地跑進了育德中學大門口。

此刻,各校遊行的學生迎着出升的太陽上街了。整個保定市頓時又被人潮吞沒了。鑼鼓喧天,彩旗飄揚。一場更大規模的示威遊行開始了。

地下黨員張福堂和身材高大的劉秀峰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育德中學遊行隊伍的最前頭。

張福堂領頭振臂高呼:“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列強!我們要和平!血債要用血來還!帝國主義滾出中國去……”

其他同學們跟着高呼。整個上午,這響徹雲霄的口號聲一浪高過一浪。在保定上空迴盪着。

當天下午,不甘心失敗的育德中學校長郝仲青,指使教務主任張繼武召集學生代表開會,企圖繼續阻撓學生們的抗議示威行動。

不過十分鐘,學生代表都陸陸續續地走進了校禮堂。默默地在禮堂正中的前兩排就坐。

張繼武的頭像雞啄米一樣,裝模作樣地數了一遍學生代表,而後走到郝仲青面前小聲說:“人都到齊了。”

郝仲青威嚴地點點頭。

張繼武離開郝仲青,向臺前走了幾步,堆着一臉的奸笑,對臺下的學生代表說:“各位同學,請安靜!郝校長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點時間來看望大家了。郝校長有幾句心裡話想跟大家說說。下面,就請郝校長講話。”退到郝仲青身後。得意洋洋地望着臺下。

郝仲青輕輕嗽了幾下嗓子,又向上推了推眼鏡,這才大仁大義地對臺下幾十名學生代表說:“同學們,我對這兩天校裡接連發生的一些事情感到非常的遺憾。但是,作爲校長,我不怪罪你們。因爲你們正處在血氣方剛的年紀,容易衝動是正常現象。偶爾做出點出格的事來,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我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人,誰還沒年輕過呀!我在你們這個年紀時,也有過自己的夢想。也爲追求自己的夢想,付出過不少汗水。有的時候,表現的也很過激。甚至,還有過生離死別的經歷。因爲自己的行爲太脫離實際,做錯了不少的事情,走了不少彎路,給家庭造成了不少的麻煩。至於捱過父母多少次打罵,在學堂裡捱過老師多少次板子,已經回憶不過來了。總之,當年的我和你們一樣,也是一個思想活躍,不能安分守己的孩子。只是我與你們有所區別的是:我每犯過一次錯誤,就會接受一次教訓。並且,絕對沒再犯過同樣的錯誤。這就是一個人聰明之舉。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啊!

今天,我想以一位長者的身份,發自內心地規勸你們幾句。希望你們能潸然悔悟,放棄幻想,早些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以免貽誤終生。前不久,在上海的確發生了一樁外國人屠殺中國人的流血事件。因此,激起了上海民衆的極大憤慨。不少學生都罷了課,紛紛上街舉行遊行示威活動,以抗議帝國主義的霸道行徑。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因此,上海人民的愛國行爲,即使有些過激也是無可厚非的。作爲一名中國人,本校長也是大力支持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保定的形勢就不同了。因爲保定根本就不存在帝國主義。你們又何必這樣興師動衆,盲目效仿上海民衆的做法呢?荒唐啊!我尤其要強調的是:你們罷課也好,遊行示威也好,歸根結底,犧牲的可都是你們自己寶貴的學習時間,上海人民是不領情是的。時光如流水,一旦逝去了就不可能再回頭了。同學們,你們可要三思啊!況且,你們在保定遊行示威,帝國主義也是毫不知曉的,意義何在呢?”說到這,明顯提高了腔調,“因此,我以校長的名義,奉勸你們不要再幹這種蠢事了。從明天開始,都老老實實……”

出人意料的是:就在郝仲青越說越起勁時,劉秀峰卻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一個箭步竄上臺去,滿腔氣憤地打斷了郝仲青的話,嚴厲地指責說:“郝校長,你不要再巧言令色爲帝國主義的屠殺行爲變相開脫罪責了。帝國主義在我們的國土上,揮舞着屠刀,毫無人性地濫殺無辜的中國人,這不僅是對中國人犯下的滔天罪惡,更是對人類社會的公然蔑視。是泯滅人性的劊子手行爲。全保定的愛國學子,站在中國人,乃至受害人的立場上舉行遊行示威,爲的就是捍衛全國民衆的尊嚴。捍衛人類的文明。中國作爲世界上的一個泱泱大國,卻長期忍受着帝國主義列強的欺凌。這是中國人民的奇恥大辱。聖人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作爲有良心的中國人,我們必須要置生死而度外,以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對帝國主義反人類行爲進行聲討、控訴。我們的行動是正義的。是深得民心的。是凡是愛好和平、尊重生命的人所敬仰的。誰想破壞我們的正義行動,他就是在和帝國主義穿一條褲子。是倒行逆施。是叛國求榮。”

郝仲青被劉秀峰批駁的瞠目結舌、狼狽不堪。而連連後退。

這時,小個子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狐假虎威地站在郝仲青身旁,對劉秀峰的存在視而不見。而是衝着臺下的同學們,嘶啞着嗓子喊道:“同學們!聽我說兩句好不好?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學校早就有明文規定:學生是不準罷課的。更不準參加任何的社會活動。從現在起,你們必須要轉變觀念。不要再給別有用心的人充當犧牲品了。誰要是再執迷不悟,無視校規、校紀,繼續打着愛國、正義的幌子,搞所謂的聲援活動,學校就要對他不客氣了。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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