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樑寬奉李顯之命,領馬步軍三十萬,東出函谷關以徵韓地,做爲此路大軍主帥,更得黃,呂,蘇,王這四員小將支持,第一步就要拿下了曲沃做爲基點,下一步則就是拿下澠州的澠池,然後坐等其它二路大軍的匯師就可以了,這是李顯給予於樑寬的一個大致的行軍思路。
只是如此的成績,卻並不能讓樑寬滿意,雖然,樑寬善守而不善攻,可是這三十萬兵馬卻是個實打實的數字擺在這,打個曲沃這等小城,竟然花去了一整天的時間,那接下來更加城高而牆厚的澠池城呢?碰上這等樣的大城那又該如何?如此成績,又如何能讓樑寬這員主帥滿意。
就在剛纔,樑寬還仔細的問過自己,難道自己真的只善守而不善攻嗎?按常理來說,善守之將,雖然可能不善於野戰,但攻城戰應該是很厲害纔對,因爲不論是善守還是善攻,都是城戰,這都是一樣的,屬於相通的地方,可是,真的讓樑寬他親自坐鎮中軍提着大軍而來攻城的時候才發現,竟然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小小曲沃城竟然打了一整天,死傷近三千人才拿下。
如此成績,爲三軍主帥者,當難辭其咎也。
上首處,樑寬一臉威嚴的掃視過帳下諸將,轉而朗聲道:“諸位將軍,本將接到大王旨意,讓我軍務必於月底前拿下澠州,以爲三軍匯師之地,不知諸位將軍有何以教我?”
“啊……月底,那怎麼可能,今天都初八了……”
“是啊……是啊……還二十餘日,哪有可能啊……”
“將軍還請跟大王說說爲好,這二十餘日太緊了……”
一時間,帳下諸多大將皆是驚呼出聲,這不是一城一縣,而是一整個州之地,若是按常規戰場算法,以三十萬大軍,在佔據以絕對的優勢上風的情況之下,強攻一州十幾個郡的地盤,那最少也要二三個月時間,若是碰上點抵抗,那就是來回拉鋸戰打上個半年一年的都有可能。
以三十萬大軍之強勢,想要在剩下的二十二天時間裡拿下整個澠州池,在這些將領們的腦海裡,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冷眼掃過場中這諸多大將,發現,除了那黃泰,呂亮,蘇角,王離這四員剛被李顯派過來的四員小將一臉理所當然的昂然安座之外,其它諸多常隨侍於樑寬左右的軍中大將,此刻皆個個面紅耳赤,一臉驚詐莫名之色,樑寬內心之中除了哀嘆之餘亦不由得怒火中燒。
曾幾何時,他一直以爲這些常年追隨於他樑家,被他樑家人當成軍中鏑系的軍中大將,他樑寬一直以爲他們很厲害,甚至於樑寬還爲此一度而瞧不起李顯的所作所爲,對於李顯安排那蕭謹,蒙恬,白起,王翦這些個新人爲軍中一方大將,甚至於連黃泰,呂亮,劉明這類小青年,亦個個都被李顯這位大王委以重任。樑寬常對此嗤之以鼻,戰場上,靠的就是經驗,非老將又如何能領得軍,可是,此刻,直到此刻,樑寬驀然才發現,原來,真的是自己錯了,是自己太自大了,秦王李顯麾下之將,與秦王一般皆非常人也。
“住口……”低沉的怒吼聲,在一片嘈雜聲中驀然響起。
冷眼掃過帳下諸多追隨於樑寬多年的大將,對於帳下諸多大將那一份恐慌,特別是看到邊上那黃泰,呂亮,蘇角,王離這四員小將那已經擺在臉上的輕蔑,樑寬實在是忍無可忍。
抖手間,扔出桌上的戰報,樑寬那原本低沉的嗓音,此刻,卻正高昂得像憤怒的獅子般,漸轉轉而高吭怒吼出聲:“昨日,隨着王令來的,還有一份戰報,大王親自己領軍十萬出魏之鶴州,兵伐臨州,令白起將軍爲先鋒,白起將軍只領軍五千,只三個時辰,就攻克臨州之新鄭。下一步,就是臨州州城臨汾。可是爾等呢,爾等領馬步軍三十萬,一日一夜,死傷三千餘,纔拿下個小小的曲沃城,爾等羞愧否?若大王以十萬大軍而盡得臨州城,本將領大軍三十萬,還尚未拿下一個澠州,本將又有何臉面再見大王,爾等又有何臉面再回咸陽城?”
“啊……這……這……怎會有如何人物?”
“那白起又是何人?怎會如此了得??”
“大王真神人也……”
“王佐,劉術,安意,廖仲,楚昭,陳雲,陳震聽令。”懶得再去理會於這些將領們的無知嘴臉,樑寬陰沉着一張臉直接開始點將。
“末將在……”帳下被點到名的七將,在恍惚間站了起來。
“爾等七將,各領兵八千,兵分七路,各取一郡,十日後,本將在澠池城內等你們,可有異意?”
“這……將軍,十日取一郡,這……”被樑寬點到的七將,一時間是驚駭莫名。在他們的意識裡,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可以十天時間攻取下一郡之地的。何況只有區區八千兵馬,這要攻取一郡,更是讓他們覺得是如此的爲難。
樑寬對於這七將的惶恐卻是理也懶得理會,直接轉身對着黃泰他們道:“黃泰將軍,呂亮將軍,蘇角將軍,王離將軍,本將給四位將軍五萬兵馬,以主接應使,接應七路大軍,不知幾位將軍以爲如何?”此時,在認識清楚自己的能力之後,樑寬對於黃泰,呂亮這幾員小將是明顯的給予了足夠的敬意。
黃泰,呂亮二人是最早跟隨於李顯東征西討的一批將領,當初在李顯剛組建驍騎營的時候,他二人就已經通過軍中打擂的方式而成爲了軍中將領,算是驍騎營中最早的萬夫長,而蘇角,王離二人,卻是後來加入的,所以相對於黃泰,呂亮二人來說,他二人的資格上就要低上一點。
當初李顯也是有意的對於這些第一批跟隨於他們將領們給予了足夠的培養,如今這黃泰,呂亮二人也算是得了些李顯兵法的真傳了。
此時在接到樑寬的將令之後,黃泰,呂亮,蘇角,王離四人低聲商議了一下,那黃泰方纔起身朗聲道:“稟將軍,末將四人奉大王令來此協助於將軍,對樑將軍之將令本不應置疑,只是我等四人,自入驍騎營以來,一直屈居於軍中高位,卻是寸功末立,每思及此實難心安也,此次伐韓之戰,特求樑將軍與我等四人一次立功機會,我等願立軍令狀,只帶兵五萬,十日後必與將軍在澠池城內匯合。”
“我等願立軍令狀,請樑將軍成全。”邊上呂亮,蘇角,王離三人,亦跟隨於黃泰之後,單膝跪於地請戰道。
“這……”樑寬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排纔好。
樑寬已經開始逐步的認識到自己的不足,而對於李顯新提拔上來的年青小將而給予了足夠的尊重,可是尊重不等於就要能馬上的認可他們的能力。
特別是對於黃泰,呂亮這一類人,他們是最早跟隨於李顯的軍中將領,可是與他們同一批的人如那葉步,王平等人,都已經被李顯安排入各州爲州刺史去了,可是黃泰,呂亮他們卻是與葉步,王平他們同入驍騎營的,此刻卻還是默默無聞,更何況,比這黃泰,呂亮二人後入伍的白起,王翦,蒙恬諸將此刻早已是名傳天下,所以,對於黃泰,呂亮等人的請戰,樑寬遲疑了。
他就算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但他已經開始相信秦王李顯的眼光了,秦王那一雙眼的老辣,可是與他的年齡完全不成正比的。
“請樑將軍成全……”黃泰,呂亮,蘇角,王離四人再次請戰。
擡眼看着那七員被自己點到名的大將此刻卻是畏畏縮縮的是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再看這四員小將,如此的戰意高昂,就憑着這一點,就算他們戰場經驗不足,光這一份戰意,就已經把自己手下的諸多大將給拉得十萬八千里去了。
驍騎之志,當是如此勇猛而精進矣。
一聲莫名的輕嘆亦不知從何處而來,樑寬默默地深吸了口氣,終是點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