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瑾只覺後背發涼不止,心裡砰砰直跳,就連這裡的空氣都覺得無比噁心。
那他們在這裡,豈不是如同被惡鬼包圍。
莫凌雲諱莫如深拍了拍李秀瑾後背:“我這一個月,才知道他十幾年來如同一日,不僅不會變老,還功力大增的原因,竟是修習了一門邪功。”
也算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知道當初自己親妹妹死得那麼悽慘的原因。
沈月奇爲了走捷徑,不惜修煉邪功,然而這邪功秉持的便是破釜沉舟之術,必須先自損心脈精氣,再以氣補氣以形補形,邪功乃屬陰術,只要每月以女子獻祭,食其心脈,吸其精氣,功力便可一日千里,長久修習甚至還可以長生不老。
此方法與推脈過血相似,甚至更爲惡毒!
不過,沈月奇是否能夠長生不老他不知道,只知道他性情是越來越嗜血可怖,或許已經練得魔化了。
李秀瑾簡直覺得此事匪夷所思:“怪不得,這青誠鎮死了那麼多女子。”
“不錯,他已經接近瘋魔,如今青誠鎮荒無人煙,早先應該將近兩三個月未曾吸食女子,可後來承受不住要被反噬,他又不敢鬧得人盡皆知,那青石鎮的小女孩才難逃厄運。”
這人簡直就是魔鬼,爲了所謂的武功大增,竟不惜人命,李秀瑾眼裡閃爍着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板着臉一聲不吭。
“那他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啊,青誠鎮已經被他搞成這樣,如今青石鎮也是人心惶惶,難不成他想弄出千千萬萬個青誠鎮?”
“所以我才讓你儘快離開!”莫凌雲點點頭,握住李秀瑾肩膀:“秀瑾,你聽我說,如今他正在尋找極陰體質的女子作爲最後的載體,你還記得什麼是極陰體質嗎?”
“知,知道。”李秀瑾支支吾吾,內心如擂鼓,怪不得,沈月奇對她看到她眼中慾望那麼強烈,還追問她的生辰。
“四柱純陰,是爲極陰,”莫凌雲緊盯着李秀瑾:“而你自己……你沒,沒說出來吧。”
“他當時確實問我了,不過我騙他的。”
莫凌雲鬆了口氣,李秀瑾是乙丑年己卯月乙丑日己卯時出生,正是四柱純陰的極陰體質,這師父當年早就告知的。
當年之所以他能留在雪山,也是嚴寒霜考慮之後的結果,他老了,沒辦法保護李秀瑾一生,必須有個可以保護她以後的人!
莫凌雲知道沈月奇的計劃時,心裡本還在慶幸,可往往事與願違,哪裡料到李秀瑾會出現在這裡。
莫凌雪仍是不放心,兩腮更是緊緊繃着,沈月奇肯定知道了李秀瑾女扮男裝,之所以沒拆穿,不過是不想打草驚蛇。
就算李秀瑾騙他,如果在他還沒找到四柱純陰的女子之前,他又發作一次,難保不會對她下手。
那時候……
莫凌雲只覺一股寒氣自腳底上升,遍佈四肢百骸,他硬着聲線道:“不行!你絕對不可以再留在這兒,今天必須離開。”
李秀瑾其實也有些害怕,確實此刻聽師兄的,先撤離這裡是爲上策,可是,可是秦懷明……
李秀瑾忐忑道:“我,我還不能走……我朋友他……”
“就是那個帶你進來的男子?”莫凌雲拳頭捏得格格作響,眼瞳驟然黯淡,不可遏制地氣憤道:“你清楚他是個什麼人嗎?你就敢跟着他來這種地方?”
或許當年他妹妹的事讓他杯弓蛇影,記憶深刻,他深怕未經世事的李秀瑾也被人騙了。
李秀瑾低着頭不說話,內心卻堅定不移。
莫凌雲幾乎咬着牙:“就算他真的沒有騙人,他也活不長了,你不如早點離開他,免得親眼目睹之後傷心難過。”
“你說什麼?”李秀瑾覺得他話裡有話,扯住他的衣袖,用力之大,讓莫凌雲差點磕絆於地:“師兄,秦懷明真的很不容易,他來這裡也只是爲了生存下來,他並沒有錯!他從不認識沈月奇,是他師父指引他來這兒的。”
“便是他師父……”莫凌雲也有些着急,他們呆在這兒太久了,若再不走,等會被那些換班巡查的弟子發現就不好了。
“總之,碧血石也是沈月奇修煉邪功的關鍵!他若是把碧血石交付出去,便是必死無疑,他們不會還給他的!”
莫凌雲一把扯住李秀瑾,貓着腰左右看看,就要強行將她帶走。
李秀瑾自然不願,她趁其不備踢出一腳將莫凌雲絆住,那邊感受到他五指略微鬆懈,身體微低,在他又要抓過來的時候飛起一腿。
莫凌雲早有所教,改抓爲劈掌,李秀瑾得逞一笑,她正是等着這一掌,一腳踹了上去,借力彈出幾十尺,不待莫凌雲反應,徑自跑了。
莫凌雲沒想到這丫頭心眼竟這般多,無奈嘆氣,可見時候又不早,入了夜,這裡的人戒備更加嚴謹。
他無法,只好先翻過幾堵牆,幾個起落遍不見了蹤影。
那邊李秀瑾回去了,卻一直搖擺不定,她不知是否要把知道的告訴秦懷明。
若不說,只能看着他不清不楚的等死,可說了,又怕他接受不了,如今他沒了碧血石,萬一來個急怒攻心,那就適得其反了。
於是她一直在外間走來走去,沒膽子進到內間去。
她心浮氣躁地踱步,滿腦子都是莫凌雲說與她聽的事,一會兒痛恨沈月奇作惡多端必遭報應,一會兒又心疼秦懷明經歷那麼多,只恨老天不開眼。
以至於看到秦懷明晃晃悠悠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不由得愣在原地。
這……他什麼時候出去的?李秀瑾想扇自己大嘴巴子,自己回來這麼久,竟也沒發現他並不在裡面。
秦懷明眼簾低垂,走得左搖右晃,彷彿看不到李秀瑾,直接越過了她,跌跌撞撞進了裡間。李秀瑾看他整個人像被抽空了意識一樣,心裡害怕,跑過去輕輕拉住他的手。
“你去哪兒了?”李秀瑾感受到他那細長又骨節分明的手冰得不成樣子,佈滿冷汗,心裡一驚:“秦懷明,你沒事吧?”
她也不過這輕輕一拉,秦懷明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直接要癱倒在地。
李秀瑾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了一把,微微讓他靠着自己,慢慢移到牀上。
這一接觸,李秀瑾才發現秦懷明渾身顫抖不已。
“不好!”
她話音剛落,秦懷明已是留着自己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額上冷汗直流,暴起的青筋由心口蔓延到脖頸處,簡直觸目驚心。
蝕心毒發作了!
李秀瑾立馬將手按在他心口,源源不斷輸入真氣,但求能護住他心脈。
她想,這種急得想要跳腳卻跳不了,無能爲力的情緒,這一生絕對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秦懷明,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