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我和師父各持己見,意見不合,幾乎反目成仇,多年的師徒關係就像一根繃得緊緊的琴絃一樣,只要再稍稍加上一點點力氣,馬上就會斷成兩截。從此,我和師父的師徒情義就可能不再,十幾年的緣分也將隨之消散。危急時刻,王雨晴用她的行動,用她的真誠打動了師父,就算師父是一塊萬年堅冰,也被我們倆熊熊的愛情之火所融化。
“緣即是孽,孽亦是緣,爲師既然無法阻止,就讓一切隨緣吧?沐升,你要好自爲之,爲師能說的也就這麼多了!”師父的口氣裡帶着濃濃的無奈,不過在我的耳朵裡,卻像是撥開烏雲見青天一般。說實在話,要我真的和師父斷絕師徒關係,我哪裡捨得?十幾年的養育恩情,十幾年的諄諄教導,怎麼可能說斷就斷。只不過我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在兩難的選擇中,我幾乎沒有選擇的機會。現在師父突然改變了心思,鬆口了,那當然是最好的結果。
“師父,徒兒不孝,對不起師父的教導。不過徒兒實在是情非得已,望請師父體諒徒兒地難處,原諒徒兒的莽撞!師父,您老人家年紀大了,千萬不要爲徒兒氣壞了身子!”我趕緊說上幾句好話,希望師父不要太在意。雖然這都是馬後炮,可是聊勝於無!
“你這個小兔崽子,爲師的肺早就被你氣炸了,”師父無奈地笑道,“都起來吧?你也別怪師父,師父這麼做也是爲你好。你要記住萬事小心,一定要好自爲之!”
“嘿嘿嘿,謝謝師父惦念,徒兒一定謹記在心,”聽師父說話的口氣,已經不再那麼嚴肅,我的心也就安了,半開玩笑地說道:“師父,你放心,你的招牌在江湖上那麼響亮,我花沐升一定不會辱沒你的大名的!”
“什麼,你還要打爲師的名號?”師父氣得吹鬍子瞪眼,“想我無憂子坦蕩江湖數十年,一世清譽,從無劣跡,如今卻出了你整個劣徒,還敢提爲師的名號?你想讓爲師的名節都會在你的手上嗎?你記住,以後不許在外人面前提爲師和你的關係,免得敗壞爲師的名譽!”
師父什麼都好,就是一點不好,好面子!一聽我再江湖上還報他的名號,他當然不滿意。我能怎麼辦,只能點頭應諾:“是是是,徒兒遵命,師父儘可放寬心,徒兒一定不會頂着您的名號招搖撞騙的,你老就放心吧!”
“放心?”師父看了我一眼,用手裡的拂塵輕輕地在我的頭上敲了一下,搖搖頭笑道,“你呀,爲師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可是你命該如此,爲師也只能笑着面對了!呵呵呵呵!”
見師父笑了,我和師父之間差點恩斷義絕的危機也算是正式解除了。隨後我也就跟着傻傻的笑起來,王雨晴也莫名其妙的被我們師徒感染,一時間,本爲清修的禪房裡,充滿了危機過後那種舒暢的笑聲。
捱了師父一頓臭罵後,我和王雨晴早已經是飢腸轆轆,而師兄們也早就再偏殿裡準備好了晚飯。雖然都是素食,很清淡,不過對於爬了一天山路,又捱了一頓臭罵的我們,就算沒有肉,吃起來也是挺香的,所以我也就不顧及形象,大吃特吃起來。
風捲殘雲之後,我摸着鼓起的肚子,打着飽嗝,一副吃飽喝足的悠然神態,滿足地說道:“真是奇怪,在山上吃了那麼多年齋菜,怎麼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好吃啊?”
“瞧瞧你的吃樣,哪有修道之人該有的樣子,”師父搖搖頭說道:“你那是再外面吃膩了大魚大肉,偶爾換換口味,當然覺得新鮮!”
我趕緊抹抹嘴巴,坐直了身體,裝作一副非常正經的樣子,恭敬地說道:“師父教訓的是,徒兒又受教了!”
師父哪能不知道我的心思,指着我笑道:“你呀,口是心非,你以爲爲師老糊塗了嗎?不知道心裡把我這個師父罵了幾百遍了吧?”我想說什麼來着,可是又想不到該說什麼,呃了半天也沒開口。
“沐升,此番回白雲觀後,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師父原歸正傳的問道。
“打算?”我還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現在師父問起來,我還真不知道我和王雨晴該何去何從。無論是屍丹還是名劍,我們手上都沒有線索,就算你有心去找,也沒有尋找方向啊?我思量了半天,說道:“其實徒兒也正爲此事發愁,不知道接下來要幹嘛?爲今之計,只能先回福建,看看王伯父那裡是不是又什麼新的線索,走一步算一步吧?”
師父微微點頭,又看着我說道:“你們若是下定決心要去尋訪名劍和屍丹,爲師也不能阻止你們,可是你們要記住,人在做,天在看,萬事都要適可而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師父的話,我怎麼可能不明白,他是怕我借尋劍之名,做一些非法勾當,想通了這些,我點頭回道:“徒兒明白,雖然我有一點小貪,但是絕不會做得過火的,我有自己的底線!”
“你知道就好,既然如此,爲師也就不再多說了,了雲,你們收拾一下,我和沐升還有這位女施主還有事談。”師父隨手一揮,師兄們應聲就去收拾碗具。而我和王雨晴就隨着師父再一次來到他的禪房裡。
一路上我還納悶,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該問的都已經問了,好像我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那師父怎麼還說有事要談,便試探道:“師父,你的教誨我一定牢記在心,我看這晚課就免了吧?”
師父回頭瞪了我一眼,怒嗔道:“胡說八道,爲師及時說過找你有事了,貧道是看這位女施主眉頭緊鎖,欲言又止,肯定有什麼事情想說吧?”
“啊?”我看了看師父又望了望王雨晴,貌似王雨晴還真的有話要說。
“老道長還真是神仙下凡,我確實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老道長!”王雨晴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問道:“其實我想問的問題很簡單,那就是關於阿升手裡那把劍的故事?不知道老道長可願賜教?”
“你是說寒魄?”師父狐疑地看了看王雨晴,又望向了我。
我一拍大腿,驚呼道:“他奶奶的,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上山的時候我還和王雨晴討論着要問問寒魄的來歷,可是剛纔一番爭吵,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嗯!”師父冷哼一聲,“沐升,你忘了嗎,修道之人怎麼能隨口污言穢語?掌嘴!”
“哦。”被師父一教訓,我就蔫了,乖乖地給了自己幾個嘴巴子,這是山上的規矩,只要我們師兄弟誰說了粗話,就得自覺地賞自己五個嘴巴子!
師父見我老實了,就轉過臉笑眯眯地對着王雨晴說道:“這寒魄是一把奇兵,其中確實有段故事,說來話長,女施主怎麼還對這個也感興趣?”
“不瞞老道長,我在大學裡學的是考古專業,所以對一些古代文物就特別的感興趣,而且,我懷疑這把寒魄還和阿升的老祖宗有莫大的關係?”
“哦?”師父一聽頓時精神了不少,看着我問道:“是嗎,沐升,這寒魄怎麼又和你家的老祖宗扯上關係了,爲師也覺得糊塗了!”
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我也就不藏着了,“師父,是這樣的,之前我們不是說過,有一夥賊人,也就是毒龍幫,原想盜花木蘭的墓,可是陰差陽錯的到了我老祖宗花英的墓,根據墓中得到的線索,我們找到了這個!”說着我翻出平板電腦,打開了存在裡面那張石碑碑文的照片,給師父看。
師父定睛一看,馬上就被其中的內容吸引,臉上的表情變化非常之快,過了一會兒,師父突然哈哈大笑,“緣分啊,想不到你我師徒的緣分,居然在數百年前就已經定下了!”
這回可輪到我和王雨晴滿頭霧水了,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明白師父說的是什麼意思,“師父,什麼緣分,你想說的是什麼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已經知道這把寒魄的真實名字其實應該是冰鋒了吧?”不等我和王雨晴回答,師父接着說道:“沒錯,這碑文上所講的太祖遺兵就是寒魄,至於這把寒魄爲什麼會輾轉到爲師的手上,其實也很簡單,因爲爲師的俗家本姓朱!”
“朱?”雖然我和王雨晴早就有這樣的猜測,可是當師父親口說出他俗家姓朱時,我和王雨晴還是感到非常的吃驚,“師父,您是說你是建文帝的後人?”
師父笑着點點頭,“不錯,爲師正是建文帝的後人,也就是碑文裡所提到的董妃的子孫後代,可惜的是,數百年來,寒魄一代代在我們家族流傳,卻始終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的擁有它,包括爲師在內,對寒魄的把控,始終不得其法。直到那一天寒魄帶着我找到了你,我才發現,你纔是寒魄的真正主人。之前不告訴你真相,是怕你有負擔,如今也是時候了,如何,寒魄還用得着順手嗎?”
“順手,簡直是愛不釋手。”我迫不及待地的從懷裡取出寒魄,在師父的面前把寒魄轉變成冰鋒。
師父的臉色頓時大變,一副吃了死蒼蠅的感覺,“沐升,你,寒魄,不不不,冰鋒,冰鋒劍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認你爲主了?”師父的驚訝狀態沒有延續多久,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笑着說:“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從你再踏進山門的那一刻,我就覺得你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只不過爲師不敢確認你這麼快就能讓冰鋒認主,這隻能說明你和冰鋒的緣分。不過爲師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要善用這冰鋒劍的力量,千萬不要爲了一己之私,做出有違天理的事情!”
“徒兒明白,徒兒會銘記於心!”
在弄清寒魄的來歷後,我們心裡的謎題也解開了,當然我們不會隨便向其他人透露師父是建文帝的後人。畢竟他老人家喜歡清靜,要是傳出去,整天有一大羣人圍着師父追問建文帝以及他後人的事,那還不把他老人家給逼瘋了。
入夜的白雲觀格外的寧靜,耳邊迴盪着都是夜行小生靈的歌唱聲。今晚的月亮非常的明亮,如水耳朵月光,灑在大地上,像是鋪上了一層銀霜一般。我和王雨晴漫步在斑駁的樹林裡,盡情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氣,可是王雨晴卻緊鎖着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晴兒,你是不是又在想你身上詛咒的事情了,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屍丹或者那把名劍,一定可以解除你身上的詛咒的!”
王雨晴很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考慮再三,非常細聲地說道:“阿升,我考慮過了,不如我們還是分手吧?”
“哦!”我隨口應了一聲,猛然才發現不對,“晴兒,你說什麼呢?分手,我們好好的爲什麼要分手,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王雨晴的眼淚瞬間就從她的大眼睛裡滑落下來,“不是的,不是你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是活不過二十五歲的,以其兩個人痛苦,不如我一個痛苦要好!”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緊緊地把王雨晴擁在懷裡,“你別犯傻了,我們一定會找到說中的名劍的,一定會的!”
“可是,我們現在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哪裡還有希望?”王雨晴在我的懷裡抽泣着,看得我的心都碎了。是啊,沒有一點線索,哪來的希望呢?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暫時把我們倆從悲傷地氣氛中拉了出來。我一看屏幕,居然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喂,我是花沐升,你是哪位?”
“是我,劉祥,十萬火急,我和馬天韻正被人追殺,等着你救命呢?還有我們找到了干將劍和莫邪劍的消息,你們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