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痕衝破玄冰封印,一飛沖天,被禁錮的這三天三夜裡,楚無痕雖然洞悉了無極天心心法的第二層,但是,禁錮的時間太長,好久沒有這麼舒展過,便心情舒暢,飛躍天際,翱翔雲天。
只等興沖沖的落下來之後,看到眼前的慘景,楚無痕一下子愣住了,營房已經夷爲平地,而且,眼前的大坑,周圍的累累白骨,讓楚無痕感覺到事情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難道這一切都是自己所爲?
楚無痕試了試自己的功力,發現自己的功力還是結丹層一階一層,絲毫沒有增進,兩隻血玲瓏還是原樣,也沒有變化。
變化的只是自己的心念,變得更強,更大。
楚無痕站在原地,忽然聽聞身後一柄長劍破空而來,想也沒想,反手就是一揮,準備將身後之人擊退。
然而,此時段信的長劍還沒有到楚無痕跟前,沐亦軒和沐寒雨聽得這裡的轟鳴聲響,便齊齊趕來,想一探究竟,誰知卻正好碰到段信拿劍刺殺楚無痕。
沐寒雨是知道楚無痕的厲害,知道段信一介凡人,是敵不過楚無痕的,便連忙飛身上前,撞開段信。
楚無痕反手一抓,抓到的是沐寒雨。
楚無痕掐着沐寒雨的脖子,呼的摔倒眼前,楚無痕驚得瞪大了眼睛,連忙俯下身來伸手攙扶沐寒雨,卻被沐寒雨甩開。
沐寒雨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沐亦軒已經走過來,站在姐姐沐寒雨面前,顧不得那麼多,連忙查看沐寒雨渾身上下是否被楚無痕所傷。
楚無痕卻是愣愣的問道:“沐寒雨,你要刺殺我?”
段信在背後再次挺劍衝上來,一邊跑着一邊大喊:“楚無痕,你這個惡魔,我殺了你!”
楚無痕現在心頭說不上的驚訝,自己一出來,便被人喊做惡魔,而且,就是沐寒雨都在背後刺殺自己,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無痕翻身一腳踢飛段信,轉而朝着沐亦軒,冷聲問道:“軒弟,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沐亦軒在查看了姐姐沐寒雨身體無恙之後,纔看到了眼前的大坑,以及幾百具白骨,眼前的慘景觸目驚心,聽的楚無痕問自己,沐亦軒都嚇得傻了,喃喃的說到:“無痕哥哥,你殺人了,殺死了許多人。我現在也在懷疑,是不是你殺死了程大護衛長!”
沐寒雨接着話茬就說到:“就是你,你這個惡魔,就是你殺死了程大護衛長,還接二連三的殺死了我萬人坑這麼多的護衛!”
楚無痕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鼻子,搖搖頭,他只是從周圍吸取靈氣,以恢復自己的功力。
楚無痕吞噬別人精血時,若是對手一點功力都不釋放,他現在自然不能吞噬其精血功力,但是,只要對手敢釋放一點點的功力,對楚無痕不利,對楚無痕構成了危險,楚無痕頃刻間就能將對方的功力吞噬乾淨,甚至是精血。
楚無痕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些事情,搖搖頭,說到:“不是我殺死他們的,是他們自己尋死!”
“你還強辯,這些白骨,就是我親眼所見,就是你殺死的,你真的就是一個惡魔!”段信看着狼藉的營地,失聲痛哭。
楚無痕的眉頭慢慢的緊皺起來,這些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概不知,現在,眼前的這些白骨,若是對自己一旦威脅都沒有,自己如何能夠吞食掉他們身上的精血,何況這些都是自己黑水族的族民,還是萬人坑的護衛。
楚無痕心情沉重,被人冤枉也好,被人誤解也好,被人視爲惡魔也好,現在,所有的解釋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楚無痕看着痛苦的段信,看着憤怒的沐寒雨,看着半信半疑的沐亦軒,楚無痕忽然狂笑不已,哈哈一聲,說到:“好,好,好,你們說我是惡魔,不,我現在給你們糾正一下,我是血魔,一代血魔,食人精血的血魔,吞人功力的血魔,我就是魔,你們能奈我何!”
這是不被人理解之後的憤怒。
然而,沐寒雨和段信沒有聽出來,也根本不理解眼前的楚無痕的心思,他們聽了楚無痕的話後,倒是一愣,對啊,現在以他們所有人的力量,都難以撼動楚無痕絲毫,他們能如何?
沐寒雨手中神劍軒轅劍一抖動,發出清脆的響聲,冷冷的說到:“好,血魔,你今天不殺我,我日後定要殺死你,以報這新仇舊恨!”
楚無痕冷眼掃了一週小心翼翼圍攏過來的人羣,這些人的眼中都冒着一股怒火,都想一下子就將楚無痕給殺死一樣。
楚無痕心中難受至極:出生入死,只爲這些人尋找救治火磷功的方法,以及解除蝮蛇之毒的祝餘草,幾次三番都是在死亡的邊緣之上。
終於醫治好了這些人,前些日子還是恭敬有加,甚是尊敬,然則,這才幾天,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人卻是見風使舵,左右搖擺,不分青紅皁白,就要將自己殺死,這幾天裡,一定是要想方設法的除掉自己,才能在自己吸食天地靈氣的時候,將這些人的精血和功力全部吞噬乾淨。否則,自己是萬萬傷不到這些普通的凡人們的。
想到這裡,楚無痕的心在滴血,看着沐寒雨,一步一步的朝着沐寒雨走去,嚇得沐亦軒連忙擋在姐姐沐寒雨面前,說到:“無痕哥哥,你想怎麼樣?”
楚無痕一把推開沐亦軒,對沐寒雨說道:“沐寒雨,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負我,但是你不能。我楚無痕,可以殺絕天下人,但是我不會動你一絲一毫。”
楚無痕回頭看了一眼段信,繼續對沐寒雨說道:“這一生,我就是來保護你的,自幻水鎮我就說過這句話。今天,我還是這句話,我生而爲你。同樣,你,這一生,也必定爲我而生,昨天是,今天是,明天還是。”
“不論世事多麼艱難,你我之間,只有這一個輪迴,你可以向我拔劍相向,從此之後,你永遠不能對我用劍,再也不能。”
楚無痕說完,拉起愣在一旁的沐亦軒,邁開大步,朝着遠處走去。
孤獨孤單的身影,讓沐寒雨看的如此的迷離。
沐寒雨不知道,眼前的血魔楚無痕,怎麼會對自己如此的關心,如此的容忍,如此的情真意切,難道,所有人都在隱瞞一件事情:自己真的認識楚無痕?
但是,看到眼前這觸目驚心的一幕,沐寒雨又狠狠的搖了搖頭,連連啐了幾口,朝着楚無痕孤單的身影怒吼道:“楚無痕,我不會聽你的,我就是要殺了你,殺了你!我和段信的婚約,也不會因爲你的出現而改變!”
風,忽然吹起,陰森森的,即使在這白晝,都覺得一陣寒意侵身。
程大護衛長已經死去,眼前的沐寒雨和段信就是這裡的最高主宰,他們看着楚無痕遠去,纔回過神來,指揮剩餘的護衛們將所有的這些白骨安頓好,並吩咐一些人連夜通知各個護衛的家屬前來處理後事。
沐寒雨和段信商議,明天的婚約如期舉行。
段信的心情已經冷淡,但是,沐寒雨的堅決,沐寒雨的決然,讓段信重燃信心,他一定不會辜負眼前的女子。
段信便奔去喊了幾個護衛,繼續去佈置明天的成婚一事。
看着飛奔而去的段信,沐寒雨的神情複雜。
同樣心情複雜的是楚無痕,他將沐亦軒帶出萬人坑的營地,走到萬人坑腳下,看着萬人坑上雲霧繚繞,楚無痕嘆了一口氣,說到:“說吧,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你沒有看緊火鳳凰?”
沐亦軒不知道楚無痕是怎麼知道的,只好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短的給楚無痕說了一遍。
楚無痕聽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火公主是不會殺死程大護衛長的,即使程大護衛長阻撓沐寒雨和段信成婚,火公主都不會殺死程大護衛長。軒弟,你現在哪兒都不要去,趕快去尋找火公主,你不能失去她,她現在最爲需要的也是你。”
沐亦軒不知道現在這個亂糟糟的局面裡,楚無痕怎麼會讓自己去尋找火鳳凰。
“無痕哥哥,我現在應該留在這裡幫你。姐姐對我很好,或許有些話,你說不出來的,我可以替你去講……”
“不用,我們之間的事情,我自己自會解決。”
楚無痕伸手一推,將沐亦軒推出去,說到:“還不快去,難道你等失去了她,後悔不已的時候,責怪哥哥沒有提醒你?”
沐亦軒看着楚無痕,看着看着,眼中忽然擒了淚水,失聲哭泣道:“無痕哥哥,剛纔在營地裡,我一激動,說是你殺了程大護衛長,你不會怪罪我吧。”
楚無痕回過頭來,惱怒的一瞪沐亦軒,說到:“眼淚給我逼回去!你要是以後還想跟着我,就不要哭,更不要給我道歉,不管你做的對,還是錯,只管全做就是了。走吧,去找火公主吧,要是你找不回來火公主,你就不要回來了。”
楚無痕說完,自顧朝着萬人坑營地走去。
沐亦軒這次真的心中內疚,剛纔在營地裡,一剎那的心裡,對自己的無痕哥哥產生了誤會,還以爲無痕哥哥會傷害姐姐沐寒雨。
但是現在,沐亦軒看着無痕哥哥一個人走去,讓自己去尋找火公主,成全他們兩個,這等的氣魄,這等的胸懷,沐亦軒想着想着,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沐亦軒連忙仰起頭來,讓眼淚就留在眼窩裡,倔強的就是不能讓眼淚流下來:他發誓,一定要找到火公主,和火鳳凰一道,死心塌地的追隨楚無痕!
楚無痕現在心情很糟,心情差到了極點。
即使如此,他深知,現在不是發脾氣狂躁的時候。
當週圍所有人都處於憤怒的時候,他必須要冷靜。
當所有人都對自己失去了希望的時候,他必須要有千倍的信心。
當天下人都誤解自己的時候,他必須要堅強。
這就是血魔。
楚無痕走到營地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隱隱約約的,到處都是點燃的燈火,今夜,這個營地必定要過一個不平凡的一夜。
這邊,幾百人的死,痛不欲生,剩餘的護衛們忙着要爲這些死去的弟兄們入殮。
而另一邊,沐寒雨卻突然倔強的要如期舉行婚約,段信召集衆弟兄們連夜忙碌,爲明天的成婚大事而準備。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甚至連基本的看守營地的護衛都忙去了。
楚無痕揚長走進營地,竟然無人發現。
即使被人發現,楚無痕也不願意躲藏。
他徑直朝程大同居住的營房走去,這裡現在只有幾個人在看護着,房間正中央,停放着程大同的遺骸。
楚無痕進門,幾個護衛大吃一驚,驚駭的紛紛抽出長劍來,圍着楚無痕,眼神恐懼而害怕。
楚無痕伸手擺擺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動。
這些護衛們見識過楚無痕功力的強大,如今誰都不敢上前,更不敢輕易的喊叫。
楚無痕只是走到程大同遺骸身邊,拿來油燈,仔細看了一眼程大同的臉龐,手中的油燈忽然抖動了一下,油燈裡的油料差點就要灑了出來。
楚無痕連忙朝四周掃視了一遍,發現周圍根本沒有異樣,但是心情卻是十分沉重。
程大同的死,一定不是火鳳凰所爲,而是另有其人,自己猜測的不錯。但是現在看來,殺死程大同大的這個人,來者不善,他,怎麼會到營地裡來?
而且,這個人,殺死程大同又是爲了什麼?
楚無痕已經猜到了這個人是誰,但是這個人實在是太過強大,致使楚無痕都有些害怕。
他將油燈放回原處,沒有理會周圍那些持劍的護衛們,徑直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到營地中央,看着周圍的枯樹衰草,聽沐亦軒說,這些事情都是因爲自己修煉魔功所爲。
楚無痕站在一處高地,看着眼下的營地裡,遠處段信和沐寒雨的兩處營房裡一陣陣長簫短笛之聲,紛紛揚揚而來,楚無痕一陣苦笑,自言自語的說到:“沐寒雨,明天定是一個不平凡的一天,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幸福,今夜,我不能爲你做什麼,我就先將這些不應景的枯樹衰草恢復如初,就當是我的一份賀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