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痕隨手一丟,將滿把金銀玉器甩給了沐亦軒,沐亦軒連忙用衣襟兜住,左右環顧了一下,見沒人注意,趕緊塞進懷中,對楚無痕無不佩服的說到:“無痕哥哥,走,我先帶你去換身衣服,你要知道,在這國都,穿衣打扮都有說辭的,像我們這樣的穿着,不被當做乞丐,就被當做異族人,走了!”
楚無痕被沐亦軒拉着,先去尋了一些人,將手中的金銀換做了許多銅錢,沐亦軒第一次見這麼多的金銀,怕丟了。而且在國都呆了幾天了,對銅錢的渴望比誰都迫切。
兩個人到成衣店挑選一套粗衣大褂,將身上的衣服給換了。像他們這樣沒有任何名分的外地人,只能穿粗衣大褂,這是成衣店老闆好意相勸告訴給他們的。那些做工考究的衣服自有等級區分,若是穿錯了,自有人尋他們的麻煩。
楚無痕倒是無所謂,沐亦軒噘着嘴,總覺得有這麼多錢,穿一點好的衣服都不讓,太沒有天理了。
不過,不管怎樣,沐亦軒跟着楚無痕也不用餓肚子了,兩個人到一個更爲堂皇一點的酒肆裡,要了許多牛肉,烤雞,還小心翼翼的問店小二要了一壺酒,兩個人第一次吃這麼多東西,只吃的滿嘴是油,打着飽嗝,便走出酒肆。
眼看着天色將晚,沐亦軒尋了一個客棧住了進去。
楚無痕更是第一次住進客棧,跟沐亦軒一樣驚歎不已,這樣的客棧在幻水鎮不比屠毒府邸的臥室差勁,雖然說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見到過屠毒的臥室。在他們的心目中,屠毒府邸中的一切,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誰知道到了這國都,不說四季如春溫暖適宜,但是這吃的喝的穿的,和這住的地方,都要比屠毒高出一大截。
帶着這樣的驚訝,楚無痕坐在客棧裡一張椅子上,默默的陷入了沉思。
對面,是還沒有坐過這麼舒服的椅子的沐亦軒,來回扭動着,試着各種姿勢,把椅子扭動的吱吱作響。
楚無痕突然問道:“小軒,告訴哥哥,你說我母親大人從你家出來後沒有回家?”
正沉浸在幸福中的沐亦軒聽到楚無痕親暱的喊自己小軒,這個稱呼很親暱,看來楚無痕真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弟弟。
沐亦軒臉色一正,知道楚無痕在想正事,便鄭重的說到:“楚大娘直說她需要馬上走,沒有說過回家不回家。”
“哦,或許她根本沒有回家,屠毒也許是撒謊而已,況且,我再次返回的時候,根本沒有尋到母親大人的遺體。”
楚無痕意味深長的說到,這一點他略略放心,母親大人也許沒有慘遭屠毒的毒手。
轉而,他想到了沐寒雨,想到了沐亦軒轉述的那句話,已經指腹爲婚,爲什麼不能相依爲命,廝守終生?
母親大人的話,已經一一驗證,金戒的妙用,楚無痕已經知道,但是沐寒雨這件事情上,爲什麼會這樣?
現在沐寒雨已經香消玉殞,母親大人的勸誡,也無所謂了,只是那一句話:花開葉落,玲瓏塔開,君再來,必是彼岸花重生之日,我終將瞑目於你懷中,而她,不再受花葉之苦。這句話在楚無痕腦中久久迴盪,似曾相識的一種感覺,這是爲什麼?
楚無痕不得而知。
現在楚無痕想,來到這國都,一則是爲沐寒雨報仇雪恨,殺了水玄子,另一個,也是母親大人囑託,沐寒雨臨死之前所說的,來國都找一個叫落塵的人,聽沐亦軒說是自己的妹妹。這個事情讓楚無痕感到疑惑,從小母親大人從未提起過這個人,怎麼突然之間多了一個妹妹?
楚無痕想的頭都要炸了,國都人情複雜,世事艱難,想着趕快將這兩件事情辦完,就趕緊回幻水鎮,繼續去尋找母親大人。
想到這裡,楚無痕問沐亦軒:“你來國都幾日了,可曾打聽到落塵?”
“落塵?”沐亦軒眉頭一皺,搖了搖頭,說:“沒有,不曾打聽,這幾日餓的一點氣力都沒有了,再說了,我主要是來尋你來了,落塵真的沒有打聽過。”
沐亦軒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想,這個世界上女人就是麻煩,能離他們遠一點的就儘量離他們遠一點。
楚無痕可憐的望了一眼沐亦軒,知道沐亦軒受了不少苦,年紀還小,一眨眼間就失去了可愛的姐姐,還被迫流浪到國都,實在是難爲他了,今後一定要替沐寒雨好好照顧沐亦軒。
想到這裡,轉而對沐亦軒說到:“你先休息,我看天色還不算晚,我出去走走。”
說罷,楚無痕站起身來,就準備出去。
沐亦軒聞聽,連忙站起來,抓着楚無痕的臂膀,說:“不行,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你是不是覺得我沒什麼能力,給我這麼多金銀,想要把我給甩掉?你要是這樣,你就是欺負我沒有了姐姐……”
沐亦軒傷心的竟然哭了!
真的是哭了!
傷心欲絕的哭了。
楚無痕心中也是一酸,沐寒雨爲了救自己而死的,沐亦軒現在見了他還沒有責怪他,這已經對楚無痕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怎麼能狠心甩掉沐亦軒呢?
楚無痕抱着沐亦軒的肩膀,說:“也是哥哥無能,不能保護了你姐姐,才讓你落得如此下場,不過你放心,今後無論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哥哥也要保護你,一定不會再讓你受欺負,更別說扔掉你不管!只要你不嫌棄哥哥以前懦弱就行。”
沐亦軒聽了,這才把心放到肚子裡了,擦了一把眼淚,樂呵呵的說到:“嗯,就這麼說定了。”
楚無痕點了點頭,說:“我是想出去問一下,玄冰宮怎麼走,然後上玄冰宮找水玄子報仇雪恨。”
楚無痕說完,沐亦軒跳了起來,急忙說到:“無痕哥哥,小心隔牆有耳,玄冰宮勢力之大,不是你想報仇就能報的了的,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況且,雖說你現在神功附身,但是水玄子有多厲害,你知道嗎?”
沐亦軒的警告,楚無痕不是沒想過,在幻水鎮與玄苦一戰,若不是憑着手中神刀的威力,玄苦可以將自己殺死,可是,沐寒雨的冤死,此仇不能不報。
“小軒,即使死,也要去尋水玄子報仇!”
“那你不管你母親大人,還有落塵妹妹?”
“待我報了仇,自然會去尋她們。”
“那要是你死了呢?”
“你替我去尋她們!”
楚無痕說的斬釘截鐵,毫無迴旋的餘地。
沐亦軒雙手一攤,無奈的說到:“罷了罷了,看來我說什麼都沒有用,唉,什麼事情只要和女人沾上邊兒,都是麻煩事兒。這樣吧,我實話告訴你,這幾日玄冰宮開宮招弟子,只要符合條件的人就能進入玄冰宮,屆時,或許能尋到水玄子。”
楚無痕聽沐亦軒這麼一說,這不失爲一個好主意,激動的抓住沐亦軒的手,說:“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沐亦軒被楚無痕抓疼了,齜牙咧嘴喊道:“你放手啊,你怎麼這麼多大力氣?”
楚無痕不好意思的放開沐亦軒,摸着自己的鼻子,說:“剛纔一激動,用了點力氣。”
楚無痕放開沐亦軒的手,看見沐亦軒的手腕被自己捏的通紅,連忙給他揉了揉,想了想,沐亦軒功力這麼低下,日後免不了受人欺負,便推開金戒之門,到存放丹藥的房間裡面找了一些能夠提煉功力的丹藥,轉眼看見一瓶沉睡丹,念頭一轉,順手拿了一粒,轉而出來,遞給發愣的沐亦軒,說:“來,小軒,吃了這些,增加點功力。”
沐亦軒第一次看見這麼多丹藥,心情興奮不已,更是對楚無痕佩服的五體投地,短短一個多月,楚無痕竟然是要什麼用什麼,而且都是名貴之物。
沐亦軒接過丹藥,揚起臉來,問:“無痕哥哥,這些丹藥跟你那九曲還魂丹一樣厲害不?”
楚無痕對這些丹藥也是不甚瞭解,說:“哥哥也不知道,看着這些丹藥五顏六色的,應該是管用,但是跟九曲還魂丹比,那我就不知道了。”
“哦,我想九曲還魂丹還是厲害一些,畢竟那是上神之物,只是不知道當年上神練了幾顆仙丹,不知道我有沒有福氣吃上一顆。”沐亦軒手捧着這些丹藥,左看右看,喜愛的不得了。
楚無痕看着沐亦軒的模樣,甚是覺得喜歡,便悄悄的又拿走了那顆沉睡丹:去尋找水玄子報仇,一定會是兇險無比,甚至是九死一生,或者說是有去無回,僅憑自己築基層的功力,要和黑水族國師比試,一定是以卵擊石。沐亦軒跟着自己,怕殃及池魚,不如讓沐亦軒沉睡幾日,待自己了了此事之後再來找他。可是現在,看着沐亦軒,卻又不忍心讓他一個人流落異地,受盡苦難。
楚無痕左右爲難。
沐亦軒捧着一捧丹藥,還沉浸在幸福中沒有回味過來,就見楚無痕拿走一顆,便嘟起嘴來,說:“無痕哥哥小氣,明明給我了,還拿回一顆。”
楚無痕還沒等解釋,沐亦軒順手從楚無痕手中奪走,往嘴裡一噻,咕嘟一聲,便嚥下了肚子。
楚無痕只好搖了搖頭。
沐亦軒將其餘丹藥塞進懷中,說:“無痕哥哥,我一天吃一顆,等幾天後,我功力提升上來,和你一塊上招搖山尋水玄子。”說着說着,沐亦軒打了一個哈欠,睡意朦朧,便和衣上牀,嘟噥着說道:“這丹藥怎麼和九曲還魂丹不一樣?怎麼這麼瞌睡,無痕哥哥,我先睡了,你哪兒也不能去,我睜開眼你就得在我眼前……”
沐亦軒話還沒有說完,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楚無痕給沐亦軒蓋好被子,默默的看了一會兒沐亦軒,自言自語說道:“也好,你安靜的睡吧,以後的紛爭本不應該和你有什麼關係,待哥哥去尋仇,若是能回來,自然會找到你,若是回不來了,你也好爲哥哥收屍,到時候葬到你姐姐旁邊,也不枉我們一世姻緣。”
說罷,楚無痕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給沐亦軒留下一些金銀,和一些丹藥,便把金戒藏入懷中,想着此去恐怕有去無回,能留下的東西都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