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呻吟的正是赤身**伏在桌案上的金髮男子,他緊咬着自己的手臂,失了血色的脣邊幾道紅蜿蜒得刺目,額上豆大的汗珠順着兩鬢滑落,雖然他的表情看來是在極力剋制自己的慾望,可他英氣的眉眼早已經染上了情慾的氣息,不再威嚴,不再莊重。
而真正令我震驚的是他的身份——天帝毗倪。
將他壓在身下的男子,身披黑袍,衣襟凌亂地散開,凹凸有致的肌膚上幾道似是指甲劃過留下的痕跡,泛着絲絲殷紅。血紅的面具被扯下,隨意地扔在地上,如同一張剛剛被剝下的人皮。這一次,我看到了他的臉,那是一張我面對了三千多年的臉,只是有些不同,那種冷漠的、沒有一絲情緒的表情,我露不出來。
我想象不出,一個人在忘情地與人**的時候怎麼才能露出那樣的表情,他身下的人早已面紅耳赤,而他不帶任何感情地一次一次貫穿身下的身體,像是機械地動作,更像是在發泄什麼。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已無法冷靜,我蹣跚着後退,後背貼上院牆的那一刻,眼前的門轟然炸開,失神間一個黑色的身影已經移到了我的面前,咽喉被緊緊扣住。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窒息的感覺都不再明顯。
“上一次放過你,你就這麼急着想要和我合爲一體?”低沉暗啞的聲音,透着不可抗拒的威嚴,只是這話聽着總覺得曖昧,看着他緊湊過來的臉,我不自在地將眉頭擰得更緊。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頸骨在他大力的緊壓下發出“咯咯”的聲響,缺氧的腦中一片混沌,眼球脹得好像就要從眼眶中脫落。我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就在我以爲自己就要這麼死在他手裡的時候,扼住我咽喉的手突然鬆了力道,他伸出另一隻手滑過我的衣襟,在我**出來的胸前用手指輕輕一點:“這些痕跡還是要顯露出來的好,你把它們藏得這麼深,很容易忘記的。”
說着,他鬆開我,身體虛軟地靠着牆壁,劇烈地喘息,垂頭時我看到自己散開的衣襟下,**出來的肌膚上佈滿了凹凸不平的烙痕,那些被我隱藏起來的痕跡,完全顯現出來。
我可以用幻術蓋去那些疤痕,卻不能使它們徹底消失,如今這樣赤裸裸地袒露在人前,彷彿那三百多年前的恥辱又被人挖掘了出來,消失了很久的恨意,像是從骨子裡重新透了出來,在四肢百骸流竄。
我猛地打了個激靈,將思緒理清,猛然明白過來,他是想要蠱惑我。
他依然用那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喃喃,湊得極近,呼出的熱氣噴在我的頸項:“你做爲我的另一半,我不希望你懦弱,而你每次都讓我失望,優柔寡斷得像個女人。再回到我的身體裡,我們一起顛覆世界。”
害怕再一次被他蠱惑,我擡眼與他對視:“我可以拒絕麼?”
他頓了一下,輕輕地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你我本就是一體,我不是在讓你選擇。”
“你我明明是兩個獨立的意識體!”
“我想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們缺了彼此,始終不能夠完整,兩個不完整的靈魂又怎麼能夠強大?”
我不禁冷笑:“合二爲一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你吞噬我纔是真的吧?那麼,我會消失,還是會完全失去自我?”
“呵,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何爲消失,何爲失去自我?只不過是讓‘我’回到最初。”
“回到最初?那麼最初是什麼樣子?你保留了最初的記憶,而我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即使我們曾經是一體,我也早就從你的靈魂裡分裂出來,我只是我!”或許是有些激動,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已有些顫抖。
視線掃到他身後不遠處的房門前,已經穿戴整齊的天帝毗倪斜斜地倚在門上,他冷冷的視線掃過我的臉:“殺了他。”
眼前的人勾了勾脣角,湊到我耳邊:“其實,你也可以不用死。”
我不禁冷笑:“只要回到你的身體裡?這和死又有什麼區別?”
似乎被我磨光了耐心,他危險地眯起眼:“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你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毀滅之石我已找到了兩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其餘三顆,都在你手裡吧。”
“我想我還沒有笨到帶着它來見你。”
“那倒也是,”他放開我,聳聳肩,“不過也沒關係,我總會找到它。”
他說着,伸手一揮,站在門口的天帝瞬間被血紅色的火焰包圍,不消片刻,就化作縷縷煙塵,隨風散了。我愕然地睜大眼睛,對面的人低笑出聲:“不過是個傀儡。”
天帝一心想要殺了他,而他就連用來泄慾的傀儡也要做成跟天帝一個模樣,這樣對立的兩個人,傷害的是誰?受折磨的又是誰?
“一個月以後,寒冰山再見。”
我回過神來來,眼前的人對我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然後消失在落了滿地枯葉的院子裡,衣襬掠過處,幾片枯葉隨風飄入空中,再紛紛揚揚地飄下,落在地面,靜了。
回到滄雪宮時已近黃昏,寒冰山暗沉的天空更顯得陰鬱。
赤瑕準備了一大桌美味的飯菜,幾乎都是我平時喜歡的。很久沒有這樣和他坐在一起共進晚餐,所以這一頓飯吃得特別舒心。
晚飯過後,我直接回了房,也許是因爲這幾天的奔波有些累了,身心都是疲憊不堪,只想快點躺到牀上,什麼也不去想,好好睡一覺,再計劃接下來要做的事。可是剛推開我的房門就看到本該回到慕雪宮的緋彌意外地坐在我的牀邊,緊鎖着眉若有所思地揪住我的牀單,視線定格在被他扯得凌亂的被褥中間,又好似根本沒有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