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西邊的濃霧中,隱有一條空中階梯,那是通往天界之極的唯一途徑。但多年來一直有神兵把守,不說外族,就是在天界也只有天帝能去那裡。
天界前任的四位天神本駐守着天界四個方位,南方水神,北方火神,西方雷神,東方風神。而如今這四位天神都被派來駐守天界之極,可見這幽靜洞有多麼重要。
不過這四位天神當中,我只見過三位。風、火、雷三神,而另一位從未謀面的水神據說是這四位中力量最爲強大的。
……
三千年前就知道我能駕馭毀滅之石,但真正駕馭起來還是有些吃力。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順着血脈在身體各處流竄,像是要衝破皮肉一般,周身都被籠罩在紫色的氣罩之中,衣衫髮絲被強勁的氣流鼓動翻飛。
一路出了天界之門,途中圍上來阻止我的人都被我周身的氣罩震成了劫灰。
以前只知毀滅之石擁有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卻不知這力量居然強大如斯。
行到天門之外,遇上了迎面疾步走來的兩個人。
有些詫異地看着戴着面具的閻夜和伏伽之子瀾伊,我止住腳步,站在天界之門外廣袤的浮雲上,身後是神族的兵士,卻沒有一個人再靠近一步。
兩人看到我時,目光均是一震。
瀾伊正欲上前,閻夜伸手攔住他,皺眉對我道:“你的頭髮……你終於還是沒忍住。”
我緊了緊雙拳,咬牙道:“他們抓了赤瑕。”
可以容忍他一切背叛,可他偏偏動了赤瑕。
一直以來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赤瑕受到任何傷害,希望他可以永遠單純、快樂下去,可有些傷害已經造成,我也知道他的生活也不可能恢復到從前的幸福無憂,只希望儘自己最後的力量爲他創造一片屬於他自己的天地,不受到任何傷害,至於代價,於我來說並無所謂。
可如今,事已至此,我知道這一切只是奢望。
無論這一次的結局如何,赤瑕都將揹負着仇恨活下去。
而他恨的這個人,或許是我,或許,是緋彌。這恰恰是我最不願看到的。
閻夜道:“我知道。”
瀾伊向前衝了幾步,卻又被閻夜攔下,神色焦急地道:“你知道赤瑕在哪裡?”
我點點頭:“天界之極,幽靜洞。”
瀾伊轉身就朝天門西邊走去。
我略略提高音量:“你跟赤瑕什麼關係?”
他沒有回答我,徑直向前。
閻夜這才道:“他在浴雪谷陪了赤瑕一年多,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笑笑。果然很多事都是我所無法預測的。
至於赤瑕和瀾伊之間的關係,我也不想去多加猜測,只希望,赤瑕千萬不要像我一樣。
我突然想起:“不是說不插手麼?你怎麼來了?”
他聳聳肩,指了指不遠處的瀾伊,道:“伏伽將他交給我,要我保護他的安全。”
走出不遠的瀾伊回過頭來,一臉不耐煩:“你們還在磨蹭什麼!”
我和閻夜相視一眼,念動咒語,下一刻,我已置身於天界之極蒼茫的濃霧之中。
腳下是翻滾的浮雲,四周濃霧瀰漫,很難看到周圍十丈之外的景象。
不久後瀾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幽靜洞在哪裡?”
閻夜道:“知道它爲什麼叫幽靜洞麼?”
“難道不是清幽靜謐的意思?”
“所謂幽靜洞,便是幽靈之洞,無聲之境。幽靜洞被四位天神用術法隱匿於濃霧之中,可以根據周圍的情況自由變化形態,外面是根本看不出的,即使你已經走進了幽靜洞中,也不會有所察覺。況且,我們現在不過是在天界之極的最外圍,想要到幽靜洞必須要擊敗駐守天界之極的四位天神,到達天界之極的最中心。”
“可是這裡除了我們三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四位天神在哪?”
“他們很快就會出來。”
天界之極實呈圓環狀格局,守護環共有三層,而幽靜洞就在這三層守護環的中心。
自外向內分別由雷神、風神、火神駐守。而力量最爲強大的水神則負責守在圓環最中心的幽靜洞入口處。
其實我對於這幾位天神的力量並不是特別忌憚,不說我現在有毀滅之石的力量,就是以前,在三位天神的聯手之下他們也只不過與我打成平手。只是此次我們卻是要去幽靜洞中救人,而在幽靜洞之外被水神設下迷霧中,據說那迷霧陣非常不容易破,即使是毀滅之石的強大力量,也很難將那虛幻的陣法打破。
四周突然起了風,吹散了周圍的迷霧,我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閻夜和瀾伊。
瀾伊看到我時,快步向我走來。閻夜一把拉住他:“不要靠近他!”
瀾伊不解地回頭看他:“爲什麼?”
我說:“你靠近我就會化作劫灰。”
瀾伊驚訝地看我:“難道你動用了毀滅之石?”
我點點頭。
“怪不得你全身上下會變成這種顏色。”說着,他皺了皺眉,“那你難道也不能看到幽靜洞的所在?”
“不能。所以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這裡,等雷神自己出來。”
就在這時,西邊驚雷一閃,整個蒼穹似乎都被那聲雷鳴撕裂。
西邊逐漸消散的濃霧中,雷神的身影漸漸顯現,紅髮黑衣被颶風鼓動,面容英挺俊朗,眉間有金色雷紋,彰示着他的身份。
雷神的力量僅次於水神,所以,天帝讓他守在天界之極的最外圍,爲的就是讓那些入侵者知難而退。
“萬妖之王,多年不見,如今你這番模樣,我都差點認不出了。”雷神此刻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臉上的笑容竟像是遇到故知般的輕鬆怡然。
我也回之以笑:“雷神倒是較之一千多年前並無變化。”
他眯了眯眼,斂去臉上的笑容,一臉正色道:“客套話不多說,我知道你今日來此的目的。想當初你獨闖天界的時候,我與風、火二神聯手也奈何不了你,今日你又多了兩位幫手,若想要攔你,我心知絕非易事,但守住幽靜洞卻是我等的職責所在,所以今日,我也只能以命相搏了。”
他說着,無奈地聳聳肩,臉上卻無半分畏懼之色,倒像是無奈至極。
下一刻,他揚手念動咒語。
烏雲自四周聚攏,在頭頂密集。
瀾伊揚手一道火光向雷神射去,卻被雷神體外的氣罩彈開,消散。
我慢慢將靈力聚於手心,悠然道:“天帝若讓你們守於一處,或許還可以拖延得我久一些,但是今天我不想浪費時間。所以,抱歉。”
在頭頂無數條電光落下的同時,我旋身掠起,手掌帶着紫光,在空中將無數條電光掬於手中,落地那一瞬,將手中的電光向雷神拋出。
雷神倒地的同時,四周濃霧俱散。
雷神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地面早已被他身體各處流出的血染紅,他隻手撐地,慢慢支起上半身,掙扎着想要站起,卻終因無力而放棄。
他悽然一笑,虛弱道:“這麼多年來,一直盼着能與你再次交手,卻沒想到會輸得如此塗地,不過,也算是在我有生之年圓了一場心願……”說完這句話,像是用盡了力氣般閉眼喘了幾口氣,揚手一揮,西邊空曠虛無的空間頓時被濃霧填滿。又聽他道:“你的爲人我很清楚,卻終因立場不同,永遠不能立於一線,這是我唯一能爲你做的。”
此時的他,或許是靈力已散盡,再無力支撐身體,便放鬆了四肢躺在地上,閉了雙眼,等待身體消散。
我深深看他一眼,擡腳往西邊的迷霧陣中走去。
屎了幾天,我又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