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祭司這話,賈純儒像是觸電了似的,渾身一激靈,愣在了那裡,過了一會兒,他目光犀利地盯着祭司,說道:“此話當真?”
祭司信誓旦旦地說道:“千真萬確,絕無半點虛假。”
衆人都覺得賈純儒是觸犯了天怒,如果把刻有“天佑賈氏”的隕石拿出來,賈純儒就不是觸犯天怒,而是得到上天的垂愛。到時候,賈純儒就是取代夏侯洪寧當上國君,恐怕都不會有多少人反對。
賈純儒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祭司的胳膊,指甲都摳進了祭司的皮肉裡,叫道:“那隕石在哪,快給我拿來?”
祭司忍着痛,說道:“丞相大人,那隕石是上天降下的神物,我們不敢亂動,現在供奉在女媧娘娘的神像前。如果丞相大人想看,還請丞相大人移步到女媧廟。”
賈純儒想了想,女媧廟是神聖的地方,他率領百官去女媧廟拜謁神石,這樣更容易令人信服。
賈純儒對祭司說道:“好,你回去把那塊神石給我看好了,明天我就率領百官拜謁神石,要是出現一點差錯,我就擰掉你的腦袋。”
“下官知曉,下官知曉,”祭司唯唯諾諾,低下了頭。
祭司走後,賈純儒便進了宮,叫夏侯洪寧寫一道聖旨,命令杞城百官明天跟隨賈純儒一起去女媧廟,拜謁神石。
本來,賈純儒想叫夏侯洪寧一起去的,但是,夏侯洪寧生病了,躺在病榻上,有氣無力的。
賈純儒看着夏侯洪寧那副樣子,心想,不帶他去也罷,反正他這傀儡也當不了幾天了,杞國國君的位置馬上就要由自己來坐了。
在聖旨發出之前,杞城百官就聽說了,有一塊刻着“天佑賈氏”的隕石落在了女媧廟裡,很多官員好奇,想提前去一睹這神石的真僞,結果都被祭司攔住了。
祭司告訴官員們,這神石是聖物,容不得凡俗之氣的玷污。
在賈純儒率百官拜謁之前,祭司把神石供奉在了大殿裡,除了兩個小神徒每天進去燒香之外,任何人不得進入大殿。
那兩個小神徒進大殿燒香之前,也要沐浴更衣,侍奉神靈可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馬虎。
百官們接到了聖旨,表現各不相同,賈純儒的黨羽自然是興高采烈,梳洗打扮,樂呵呵地要跟着賈純儒去拜謁神石。
天佑賈氏,賈純儒搞不好就要當國君呀,賈純儒當上了國君,他的那些黨羽也要雞犬升天,豈能不興高豈能不採烈?
那些良知尚存的官員,接到了聖旨,不以爲然,他們都覺得那神石是賈純儒僞造的,就算不是僞造的,他們也不承認這樣的天命。
這些官員統統找了藉口,不願跟隨賈純儒去女媧廟。
到了拜謁神石的日子,賈純儒乘坐四駕馬車,率領一衆黨羽,在數千兵丁的護衛下,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女媧廟。
賈純儒知道恨自己的人成千上萬,所以,他現在無論走到哪裡,身邊都要帶着大量的護衛。
女媧廟修建在高地上,從平地到高地,有幾十級臺階相連。賈純儒下了馬車,邁步上了臺階,他手下那些黨羽跟在他的身後,也走上了臺階,黑壓壓一大片,向女媧廟走去。
賈純儒的這些黨羽們,一邊走着,一邊聊天,一個瘦猴模樣的官員,對身邊一個留着山羊鬍的官員說道:
“楊大人,聽說你表弟把杞城的糧價提高了一倍呀,賺了不少錢吧?”
山羊鬍的官員說道:“侯大人,你那小舅子把藥材翻了三倍,也是盆滿鉢滿了吧?”
兩個人相視一笑,談論着生財之道,“這要賺錢,賺大錢,就得掐住老百姓的命門。老百姓都得吃糧吧,咱們就把糧價擡上去。老百姓難免生個病要吃藥吧,咱們就把藥價擡上去。老百姓多多少少都得吃點鹽吧,咱們就把鹽價擡上去。這些東西,價錢再怎麼高,老百姓也得買,他就是砸鍋賣鐵,也得把這錢送到咱們手裡來。”
“對對對,楊大人說得太對了,我最近發現,杞城周圍的鄉村,很多農夫都指着到杞城賣菜爲生,我準備在通往杞城的必經之路上設關卡,收稅。”
“侯大人,你這腦袋也蠻靈光的嘛。”
“彼此彼此。”
兩個人哈哈大笑,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這邊的官員在談論賺錢,那邊的官員在談論生活。
一個長着老鼠眼的官員對一個老胖子說道:“常大人,最近氣色不錯嘛。”
旁邊的一個官員說道:“那是,常大人現在一天晚上兩個雛兒,煥發第二春了。”
老鼠眼詫異地看着老胖子,說道:“一天晚上兩個雛兒,常大人,您這身體能受得了嗎?”
常大人得意地笑着,說道:“採陰補陽,這是養生之道,劉大人,要不你也試試?一天晚上兩個雛兒,包治百病呀。”
“呵呵呵,常大人,你真會享受。”
“哎,劉大人,你也挺有情趣的嘛,聽說你每天要喝兩碗人奶,還得是那年輕漂亮的小娘們兒擠出來的奶,那滋味肯定差不了。這麼一說,老夫都有些嘴饞了。”
“我只不過喝幾口人奶而已,聽說馬大人爲了治療頭疼,每天要吃一個小孩的腦漿。”
“小孩的腦漿,那能吃嗎?”
“就當做猴腦吃唄,你還別說,自從吃了小孩腦漿之後,馬大人的頭疼病還真見好了。”
“還是馬大人厲害呀,佩服,佩服。”......
這些披着官皮的禽獸跟在賈純儒的身後,說說笑笑,來到了女媧廟大門口。
祭司和小神徒們早已恭候多時了,見賈純儒率領百官走上臺階,祭司立刻吩咐小神徒,打開女媧廟的大門。爲了迎接賈純儒,祭司和小神徒們把女媧廟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賈純儒養尊處優,平時也不鍛鍊,那一身皮肉軟得像海蜇似的,走了沒幾步,就冒出了虛汗,氣喘吁吁。
賈純武在旁邊說道:“哥,我找個人揹你上去吧。”
賈純儒甩了一下手,說道:“拜謁神石要心誠,怎麼能讓人揹着呢?再說了,這裡是女媧廟,在女媧娘娘面前,我不能失了儀態,繼續走。”
世上有很多黑色幽默,越是壞人信奉神靈越是虔誠。當然,這“虔誠”二字要打上引號。
壞人行兇作惡的時候,不會想到神靈,有需求的時候立刻就想到了神靈,好像這神靈是他們家養的似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賈純儒進入女媧廟,張世勳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說道:“丞相大人,卑職已經把這女媧廟裡裡外外都查過了,沒有問題。”
張世勳曾經草菅人命,被人告發,馬上就要罷官免職了,賈純儒出手救了他,從那以後他就死心塌地,跟着賈純儒,做盡了喪良心的事。
賈純儒害怕史光胤、石正峰會在女媧廟設下埋伏,所以,事先讓張世勳帶着兵丁,把女媧廟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
聽說沒有危險,賈純儒安心了,指着大殿,對祭司說道:“把殿門打開吧。”
“是,”祭司應了一聲,拿着鑰匙,上前打開了殿門。
殿門一開,一股香火氣飄了出來,賈純儒擡起手來,在鼻子前扇了扇,說道:“怎麼這麼大的香火氣?”
祭司說道:“這香火燒的是仙氣,自從大殿供奉了神石之後,下官一時一刻也不敢怠慢,一丈多長的高香,十二個時辰不停地燒着。”
等香火氣散了一些之後,賈純儒走在最前面,帶着一衆黨羽向大殿走去。
這女媧廟是由杞國國君下令修建的,大殿氣勢恢宏,足足能夠容納數百人,賈純儒和他手下的那幾十個黨羽全都進了大殿,恭恭敬敬地站在女媧娘娘的神像前。
神像是有一個木架子,木架子上面擺着一塊黑色的大石頭,大石頭上面有歪歪扭扭的四個紅字。賈純儒盯着那石頭上的紅字,激動得要抓狂。
由於距離較遠,賈純儒還看不清石頭上的字,他邁步想走到近前看個清楚。
這時,一股狂風捲着塵土,吹了進來,吹起了大殿後面那厚厚的帷幔。
賈純儒擡起手掌,遮擋風沙。突然,賈純儒看見帷幔後面閃着寒光,定睛一看,一羣人手持砍刀,密密麻麻地擠在帷幔後面。
“不好,有刺客!”賈純儒瞪大眼睛,吼叫着。
石正峰率領着峰字營五十名精兵躲在帷幔後面,他們是在祭司去見賈純儒之前就躲好了。供奉了神石之後,祭司把大殿鎖了起來,所以,張世勳在女媧廟搜查的時候,沒有發現石正峰他們。
石正峰他們在大殿裡靜靜地躲了兩天,吃喝拉撒睡全在裡面,難免會有一些氣味兒,爲了掩蓋這些氣味兒,祭司才拼命地在大殿裡點香。
石正峰本來想着等賈純儒靠近了再動手,沒想到被賈純儒提前識破了,動手吧!
石正峰猶如在牢籠裡蓄滿了力量的猛虎,牢籠一旦打開,帶着雷霆萬鈞之勢就撲了出去,手持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照着賈純儒的腦袋就砍了過去。
賈純儒慌忙向後躲閃,躲進了身後的人羣當中,跌跌撞撞,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