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是卡扎爾人的陰謀?”
“嗯,除了他們,也不可能有別人了。目前只能推斷,這個陰謀涉及一個女巫……我猜想,應該是他們綁架了一個女巫。否則的話,現場我們應該能夠找到血跡。但是沒有血,也沒有魔法戰鬥的痕跡。”
“你的意思是……他們抓到了一個女巫,然後強迫她加入他們……爲他們效勞?”
“可能性很大。”
“但是如果是一個女巫加入的話……那談不上什麼特別的威脅。”混沌冠軍說道。“而且要考慮到那個女巫壓根不肯爲他們真心賣力。”
“是的,正是如此。如果這個女巫僅僅作爲一個施法者出現在戰場上,那麼她最多隻能算是麻煩。但是,我擔心,他們會對這個新得到的盟友有其他的用法。”巫師回答道。“一些更加狡詐……更加危險的用法。”
“一個女巫。”混沌冠軍重複了一次。在絕大部分情況下,一個巫師對任何勢力而言都是相當貴重的力量。
“一個可以作爲棄子的女巫。”巫師強調了“棄子”兩個字。“被挾持而來,被強制加入他們……”
……
隔天中午的時候,克萊兒的馬車遇到了漫走獵手部落的巡哨部隊。
整個情況和上一次買鹽的時候類似,對方看到車,第一個反應就是包圍上來。等到他們看清楚車上的三個人中有一個一身色孽女巫的打扮,他們劫掠的念頭就消散了一半。正如之前阿索文所推斷的:當一個部落派遣一個寶貴的巫師來和你做買賣的時候,通常意味着這個部落相當強大,你惹不起。
更別說此時此刻,漫走獵手部落正在全面準備和宿敵的戰爭。這個時候,挑釁無關的強敵無疑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
除了女巫之外,其他兩個人看起來其貌不揚。那個老頭擺明了就是一個駕車的奴僕,而另外一個年輕男子雖然有幾分彪悍之氣,但是身上並沒有穿戴混沌盔甲。這意味着他最多也只是一個掠奪者而已。但是,一個女巫就足夠了。
那名身爲掠奪者的隊長最終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在幾句話瞭解到對方的來意之後,他們就一路將這個外來的貿易隊伍送到了部落之內。前面說過,漫走獵手部落正在準備戰爭,這意味着武器的損耗是不可避免的,能夠得到一些金屬也是好事。
車輛進入漫走獵手部落的營地,但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並沒有來一個小頭目和克萊兒迅速的達成交易。相反的,他們在一個安排好的帳篷裡被晾了不少時間,接着,有人過來告知,部落裡的巫師將親自來見這位“來進行貿易的女巫”。所以,請他們耐心的多等一點時間。
克萊兒立刻傻了眼。
很遺憾,雖然她穿着女巫的服飾,但是實際上她哪怕一點點的魔法都不會。只要那個巫師想要驗證她的身份——也就是隨意的驅使一點魔法能量——那麼她就一定會露餡。
她的這趟貿易旅途,本來就是純粹的靠着紙老虎嚇唬人。萬一嚇唬不住……嗯,她猜想自己有七成可能會被人家當場宰了,剩下的三成則是隔幾天再宰。
“怎麼辦?”她用眼神向艾修魯法特求助。克萊兒不敢開口,因爲他們的帳篷外有衛兵站崗。如果他們說了什麼,有很大的可能性被衛兵聽見。
“部落裡井然有序,士氣高昂。”艾修魯法特用很輕的聲音說道。“看起來他們對於未來的戰爭有很大的信心……那個卡扎爾部落,真的由一個混沌領主領導嗎?”
“我們下面該怎麼辦?!”克萊兒簡直快氣爆了。在這個時候,艾修魯法特居然還有閒工夫來關心這些鬼事情。那個巫師一定會拆穿她的僞裝的!
“鎮定!”艾修魯法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用很輕的聲音問道“你擔心什麼?”
“他們會發現的!”克萊兒用同樣輕的聲音回答。她一半是憤怒,一半是憂懼。
“反正我們也不可能逃走了,既然如此,你這麼慌張有什麼用呢?”艾修魯法特輕聲說道。在克萊兒的怒氣升級之前,他做了一個手勢。“放心,沒事的。”
“沒事的?你是說……巫師不會來。他們在說謊?但這又有什麼意義?”
“你覺得,部落裡的巫師,會來對這種小規模的貿易討價還價?”艾修魯法特問道。上一次他們去買鹽的時候,對方只來了一個小頭目,一個連正牌的混沌戰士都不是的小頭目。原本混沌部落裡就是這樣,這種小規模的貿易只是很小的事情,部落裡的高層是不屑於幹這種卑微的事情的。“漫遊獵手部落裡,最多也不會超過兩個巫師。”他說道。
這是之前得到的情報。這個消息是可靠的,因爲因爲漫遊獵手部落的對手,也就是卡扎爾部落裡,只有一個巫師。如果漫遊獵手部落裡的巫師再多一個,那麼雙方實力的平衡無疑會被打破——雙方早就決出一個勝負來了。
就算是混沌世界裡,就是有一個號稱掌握無盡知識,洞悉一切魔法奧秘的奸奇,魔法師的數量依然是那麼稀少。在中央七國的範圍內,一個強大的魔法師抵得上一個大隊的重裝騎兵,在混沌的領域裡,一個強大的巫師同樣能成爲左右戰場的重要力量。
“應該不會吧。”克萊兒定了定神。“但是,他應該是來確認我的身份……我的意思是不管他是爲什麼找我,都會順路確定我的身份。”
“只有一半的可能。”艾修魯法特糾正道。“一半的可能性,值得我們去賭一賭了,不是嗎?我猜他主要還是想知道我們的部落能不能提供幫助……未來這場戰爭中的幫助。如果他懷疑你女巫的身份,那麼我們就不會在這麼一個寬敞舒服的地方安心等待了。”
也許是艾修魯法特的話有道理,亦或者只是他的這種自信感染了克萊兒。至少克萊兒重新鎮定下來。“對了,我有一樣東西。”她突然說道。接着,她從自己身上找到了一枚胸針。這是一個鑲嵌着寶石——艾修魯法特不認識這種寶石,只能猜測是一塊高純度的水晶——的漂亮飾品。
雖然微弱,但是能夠感覺到這件飾品上有着魔法之風的力量。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之一。”克萊兒說道。“她製作的,應該是一件魔法物品。如果能借助它的力量,或許我能裝得更像一點。只是她死後,我就不知道這件東西到底該怎麼使用。”
“是的,它是魔法物品。”艾修魯法特馬上認出來了。這是一件很普通的魔法物品,能夠保持身體衣物的乾淨,避免塵土沾染。就魔法技藝而言,是很尋常的檔次。但是,魔法物品畢竟是魔法物品,價值不凡。克萊兒之前就一直珍藏着這個東西,免得引來不必要的覬覦。
他用手指摸了一下,胸針的力量被封印着。但是,不管是製造胸針本身的魔法技藝還是封印其能力的魔法都不是什麼複雜的東西,艾修魯法特能夠輕易的解除封印。
“你知道它的用法?”
“我看過類似的東西。”艾修魯法特隨口說道。“戴在胸口,一小段時間後就會自動發揮作用。”他沒說這件東西之前一直被封印着,剛剛纔被他解封。高檔的魔法物品通常都有某種開關,能夠讓非魔法師的使用者也能輕易啓用其力量。但是低檔次的魔法物品,比方說這個胸針,就沒有這種開關。如果不是魔法師,就不能將其力量開啓和關閉。
克萊兒將信將疑的把胸針戴上。
沒多少時間,密集的腳步聲傳來。接着,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身材矮小,光頭紋身的男人帶着幾個隨從來到了克萊兒的面前。
傻瓜也能猜出,這一位就是漫走獵手部落裡的巫師了。
這位巫師倒是看着克萊兒遲疑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年輕的色孽女巫。不過,魔法這一行當裡從來不講究資歷,只講究實力。所以他僅僅是遲疑了一下,立刻禮貌的表示歡迎。
接下去的一番話幾乎沒什麼營養可言。巫師旁敲側擊的想要從克萊兒身上打聽到一些情報。但是,在這個方面,克萊兒,或者說阿索文,早就做好了相關準備。克萊兒冒充的是一個勢力強大的部落,具體點說,是這個部落派出的一支分遣隊。一支執行任務的分遣隊遇到了食物將盡的麻煩,因此將部分戰爭中的戰利品拿來交換食物。這是一個在邏輯上很完整的藉口。說句實話,只要沒有撕破臉,壓根無法校對這事的真假和謊言。
儘管漫遊獵手部落的巫師頗有點阿金的風采,但是克萊兒卻很堅定,她就反覆堅持自己最最初的那番話,多餘的字一個都不說。這使得對手的算盤完全落空了。末了,巫師露出一副“就談到這裡”的神情,表示自己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必須先告辭了。至於雙方貿易的價格,他整個談話的過程中壓根就沒有提及,克萊兒自然也不會傻到主動去說。
克萊兒自然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對於對方要走,她是求之不得,自然不會阻擋對方走人。實際上,對方雖然只是問話,但是對她已經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了。
“對了,克萊兒女士。”巫師剛走到門口,突然回頭。“我這裡有一個東西,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言畢,他從身上摸出一個通常爲女性佩戴的頭冠,放在帳篷中間的桌子上。
克萊兒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她的頭冠——她母親的遺物之一。不過之前,她就已經把這個頭冠賣給巫師阿索文——而阿索文則似乎又將這個東西送給了某個女人。
巫師微笑起來。他的突襲見效了。這也是談判技巧中的一種,先假裝告辭,讓對方緊張的心情得以放鬆。然後就在這個短暫的放鬆瞬間,拿出自己最強有力的一擊。這種技巧很巧妙又很難防範,而現在則再一次證明了這一點。
不需要其他,從這個自稱爲克萊兒的女巫的神情,他就看出,對方知道這個東西。
他昨天才從神諭那裡知道了關於一個針對漫遊獵手部落的陰謀,而這個陰謀中可能涉及一個色孽女巫。今天,一個色孽的女巫就找上門來要求貿易了。再傻的人也會本能的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更別說一個混沌巫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