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憶苦的手一把揪住了小夥子的頭髮,兜頭就是一巴掌,聲音清脆.”媽今天讓你認識一下我是誰.”劉憶苦傲然凝視着小夥子,他身高馬大,居高臨下,威風凜凜.相比之下,小夥子身體單薄,活象一棵洋蔥旁邊站了棵蒜苗.”九百了.”小夥子擦了擦嘴角,他脣邊的淡淡的茸毛上沾滿了血珠,嘴角也沁出了一串紅色的痕跡.”什麼?”劉憶苦遞過了耳朵,不相信地問道.”這一百是我的湯藥費.”小夥子讓劉憶苦見識了什麼叫不卑不亢.”*個把子!”劉憶苦一叫踹向了小夥子,被賴長星一把攔腰抱住拖開了,沒能踹着.”兄弟!”賴長星說道,”我們是幹大事的,犯不着爲了小事計較,這錢我來出好了.””你撒手.”劉憶苦掙扎了幾下,無奈賴長星的臂彎很有力,沒能掙脫.”我讓你撒手聽見沒有.”劉憶苦回過頭來瞪住了老賴,目光中閃現着的是土匪般的野性.兩個人互相凝視着,片刻後,老賴鬆開了臂膀.
老賴的馬崽全站了起來,個個怒目相向劉憶苦,有一個把手伸進了皮包,被老賴的眼神制止了下一步動作.”你剛剛說什麼?小孩,你有膽子給我再說一遍嗎?”劉憶苦湊進了問小夥子道.”你知道這是誰的地方麼?”小夥子昂起頭問道.”舞廳***,賣b的地方!怎麼了”忽然之間,他的話語停頓住了,桀驁不遜的神情頃刻間消失了.”知道紅鬍子中的坤哥吧?”小夥子說道.
劉憶苦點點頭,神情中已經攙雜着畏懼.”是三江閣的經理.”小夥子說道.”哦,哦!”劉憶苦搓搓手,有點茫然失措.賴長星又坐回了沙發上,他發現事情已經朝有趣的一面在發展了.”要不要我給他打個電話,請他過來會會諸位?”小夥子的眼神掃過了衆人的臉龐,凌厲的眼神過處,架勢堂的兩個白相人全扭過頭避開了,就連老賴被他的眼神一看,也不由的從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不要不要!”劉憶苦忙不迭回答道.”那帳呢?””我給我給.””再告訴你一聲,我也是龍騰剛剛創立時的鐵血少年團的老人了,我們的老大就是小紅袍,今後有什麼心裡不快活的,不妨來找我,想知道我是誰麼?”小夥子笑着說道.”””道上的人沒人講名字給人聽的.我的外號叫”四*”!我師傅月經哥說我就象四個*一樣猛.你今天很有運氣,我是在上班,所以我的脾氣不敢發也不能發,放到平時,嘿嘿”小夥子笑了,笑的縱橫飄逸,氣象萬千.”再跟你明白的說一句,知道你們是架勢堂的.我們歡迎捧場,但不要拿江湖架子,這裡有錢的我們都當是大爺給供着.但是要是想狂的話,就得先掂量一下自己.要想牛b,首先有拿的出手的東西.奉勸你一句,這個世界還是一山比一山高的,別這麼拽,聽到了沒?”小夥子摸摸劉憶苦的臉說道.
劉憶苦臉上表情複雜,五味雜陳,臉上的肌肉跳動着,痙攣着.”這裡是單據,還是按八百來結吧.我那一百快湯藥費就算了,也算給你們架勢堂一個面子.好歹我現在也帶人了,紅袍哥一直讓我做事三思而後行,以前我都覺得他在嚼蛆,現在試了才知道,原來有時候忍讓的確也感覺很好.”小夥子從衣領中掏出一根項鍊,墜子是一塊銀牌,上面刻着一個”忍”字,醒目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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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憶苦一行幾乎是飛速地走出了三江閣.”媽其實我是不想給我哥添麻煩.”劉憶苦對老賴說道,”這個小王八的老大是個瘋子,又護犢子,要是頂起來肯定會開大戰,那樣就不值得了.”老賴點點頭.旁邊的幾個馬崽則把臉偏到了另外一邊.
劉憶苦清清喉嚨準備開口再繼續說點什麼,老賴等了半天,卻光看到劉憶苦張着嘴不說話.
劉憶苦的表情被定格在了那一瞬間.
“長白山前知……,純着……綿背襠。長矟侵天半,輪……日光。上山……鹿,下山吃牛羊。忽聞……至,提刀……蕩。譬如遼東死,……何所傷。”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隨着夜風飄進了老賴的耳朵,“無向遼東浪死歌?”老賴募然轉過頭去。(呵呵,九宵!)
三江閣的門外不遠處,寬闊的馬路上,正有十餘騎駿馬緩步而來,馬背上的騎士全是虎背熊腰,留着古典的長髮,發鬏在腦後挽成一束長辨.每個人的頜下留着三縷瀟灑的紅色鬍鬚,鬍鬚被夜風激盪着飄散,一如騎士們激揚蕩氣的歌聲.每個騎士都穿着貼身筆挺的制服,制服燙着金邊,下襬上繡着抓着地球的金龍,配合着騎士們堅毅剛忍的表情,氣勢咄咄逼人。打頭的漢子肩上裝了個鐵坎肩,上面落着一隻彎啄鐵羽的海東青,嘴裡叼着一隻跟在身邊很多年卻沒有點燃的煙。
走到了近處,老賴發現,他們每個人的鞍子上還掛着一杆鍍鋅管加長了的軍刺,伴隨着馬兒每一次邁步,軍刺上掛着的鸞鈴都要發出一串長長的鈴聲.
“我們快走吧”劉憶苦拉了拉老賴。
“忙什麼?”老賴撇了劉憶苦一眼,他在心底開始對架勢堂重新做了個評價,光憑架勢堂的馬崽質素來看,還是很不錯的,只是負責人的質素太差強人意了點。
“這些人是東北虎?”老賴壓低了聲音問劉憶苦道。當時的東北虎嘯聚大江南北,他們無視當時道上的所謂的規矩,自成體系,以武力橫掃一切障礙。
“算是吧”劉憶苦支吾道。
“能玩海東青的除了東北虎還有誰。”賴長星自己搖了搖腦袋,現在的他已經有點想走了,但發現已經沒法走了,十幾騎駿馬已經把三江閣的出路全堵住了。
騎士們全部一個騙腿下了馬,每個人的手裡提溜着一把帶着烏黑皮鞘的巨型砍刀,刀身的巨大程度也只有他們那樣的體格才能輕鬆地抓在手裡。三江閣門口的門童全部彎下腰,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坤哥!”領頭漢子點點頭,後面的紅鬍子提溜着一個捆的五花大綁的人扔在了地上。
“又是逮住的小賊?”門童問道。
“我們巡邏的時候在龍川橋下抓住的,身上揣了把跳刀,鬼鬼祟祟地貓在那兒,這傻狍子還想跑,結果被我的海冬青給攆上了,腦殼上揪掉了一塊皮,我叫住的快,要不天靈蓋就被揭掉了。”坤哥發出一串爽朗的笑聲,他的目光到處,圍在門口的人自動形成了一個巷道。老賴和幾個馬崽沒挪窩,眼神和紅鬍子的目光在空中交錯,彼此都讀出了惺惺相惜的味道。
劉憶苦這時已經讓到了角落裡去了,他的身影被陰影淹沒了。
“腿打斷,肋叭騸打骨折送派出所去。聽說東城出了幾起下夜班女工被強姦的案子一直沒破,要是這小子乾的,廖所又要立功了,呵呵”坤哥撫摩着海冬青的羽毛,笑着說道。
兩個門童從門後拖出兩根鐵棒,把五花大綁還在哼哼唧唧的小賊拖到遠處的樹陰下去了,不一會傳來了陣陣慘叫聲。
幾個穿着服務生制服的小年青緊步從大堂裡跑了出來,帶頭的正是剛剛的那個四*。
“坤哥!”四*叫道。
“彪子,咋了?臉上怎麼有印子?”坤哥吧嗒一聲把煙給點着了。
“沒怎麼,有幾個客人喝多了忘形,現在沒事了。”四*眼神掠過了老賴,想找劉憶苦,沒能找着。這時的劉憶苦在人羣里正手腳發涼呢,他又朝後挪了挪。
“小子現在長了見識了,以前的你和小紅袍一個炮仗德行,現在懂事了,呵呵,我就不進門了,我們的宵夜準備得了吧,趕緊提出來,再找幾個漂亮小姐,月經哥在大排擋那兒拍掛曆上的照片呢,青衣大姐說了,得找幾個小姐去陪襯陪襯,你看我今天衣服穿的帥吧?呆會我也得留影呢。”坤哥笑道。
“帥的一b!”四*說道,“葛瓦斯大列吧秋林紅腸和麪包是天天替你備着的,要我說幹嗎來這呢,大排擋不是什麼都有的吃嗎?”
“嗨,現在堂口分開了,我們總不能老是去白吃白喝,這樣帳就不好弄了。你看你張楓大哥現在帶建築隊老闆過來消費,不也是自己掏錢。”坤哥白了四*一眼。
“也是,我這就去,你稍等會子。”四*跑進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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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漸漸遠去的一行騎士,劉憶苦又蹦彈了出來。
“***,龍騰就是一幫沒大腦的粗人,夜裡面還拿着兇器到處走,一羣黑社會!”劉憶苦往騎士們的背影吐了口濃痰,污垢在空中劃了道弧線,落在了柏油路地上。
“他們就是你說的那個瘋子的手下?東北虎也會服人?”老賴驚訝了。
“***是的。”劉憶苦剛準備罵,看到兩個門童架着血人似的小賊走回來了,小賊的腿在柏油路面上拖出了兩條粗粗的血痕,堵住了劉憶苦的半截沒說出口的話。
“這是龍騰老大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啊?”賴長星摸了摸下巴,自己心裡想道。“劉老闆,現在我們是去看黑市拳賽了吧?”
劉憶苦明顯不情願地猶豫了一下,“現在還沒到十二點呢,你瞧”
看着老賴遞過來的複雜眼神,劉憶苦咬了咬牙,心道去就去吧,反正我是來捧場的,又不是來掃場子的。***南風,給老子出的這是什麼主意啊!
“既然賴總高興,沒問題!”劉憶苦一拍大腿。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在天都給我找了個這麼個合作伙伴?”老賴回過頭用福建客家話問自己的馬崽。
馬崽咬緊了脣,什麼也沒說。本來他想說,劉思甜是個厲害人物的。但他最終還是沒說。
賴長星討厭別人辦不好事還找藉口。馬崽深深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