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日昏沉,廣林倉鬱,僻遠小鎮,恍然翳翳沒有光澤。
一劍震懾上千之衆,勝比萬夫不擋之勇。司徒影很得意自己的手段,這時突變再起。咳嗽不停的鎮民陸陸續續身體發僵,肉眼可見地,血絲蔓延眼球,咳嗽變成低聲咆哮,失去理智地往張牙舞爪着前進,丈許寬的深坑,居然一躍而過。
“真是找死呢,這可怪不得我了!”
“司徒不要,他們病變了!”
司徒影正要大開殺戒,天雪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拉住。赤水領袖之一對無辜病民屠戮,那還讓赤水今後如何在大陸立足?
“還真是病變了,我看他們也沒救了,要不讓他們早日投胎吧?”
“不對,這不像是生病!”
雲星月越發覺得情況不對,爲了在一家姐妹面前不至於相形見絀,她日以繼夜研究醫理蠱術,現在誰見了不得稱聲大師,然而眼前的狀況還聞所未聞。
病變的鎮民彷彿天神附體,勇猛不可同日而語。尺餘厚的圍牆直接推倒,雜雜呀呀不顧陣形,通紅着雙眼抗棍扔石。百來以武見長的護衛苦不堪言,身上鐵甲受擊,叮叮噹噹痛苦扭曲。不出片刻,整個大院支離破碎,鎮民四面八方圍個水泄不通。護衛圍成一圈將三女保護,圈子還在越來越小。
“本夫人魅力又長了嗎?看他們一個個多麼瘋狂?”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能什麼時候?要是這羣護衛也死光,我也好殺得師出有名!”
“他們已經算不上常人,沒必要徒增傷亡,兩位姐姐,我們撤退吧!”
司徒影有恃無恐,天雪早焦頭爛額,終於下定決心:撤退!
“全部離開,把守小鎮出口,不許任何人離開。”
命令一下,護衛如蒙大釋,憑他們本事別說突圍,就是將對方三光也毫無壓力,不過想來上司不會有這種禽獸不如的要求。
三女乘鳳凰原地飛走,金光流火讓鎮民心怯神呆片刻,像是惡魔對光明的本能恐懼。三女進入高空,全鎮面貌一覽無餘。這時才清楚,原來暴 亂的不止大院。以幾家藥鋪爲中心輻射,鎮民全體進入瘋狂狀態,平時他們繞道而走的金裝銀店,被報仇似的徹底毀滅。
寧靜僻遠的小鎮烏煙瘴氣,縱使旁觀者看來也痛心疾首。往日整潔一掃而光,光鮮街樓一路殘敗,還好沒人放火,否則全鎮家當定要付之一炬。
司徒影看戲一般讓鳳凰來回盤旋,天雪兩女心情壓抑,好比蒙上了一層陰影。天雪從小接受玄機樓的思想灌輸,一向以維護大陸安定爲職責自居,千辛萬苦成爲玄機神使只爲從小理念,何況如今的浮沽鎮還是她自家產業,看到這般景象哪能不愁?雲星月憂愁更多的是醫者父母心作祟,雖然她相貌異域,但本質單純善良。
“小月,你不是要觀察病人嘛,我給你抓一個來。”
話音落下,司徒影直接從鳳凰背上翩飛而下。目標是一位四五歲的小女孩,正跟在人潮最後面,原地打着圈不知所措。堂堂合道後期擄掠一位手無寸鐵的小女孩,比豹子追殺小羊羔還容易,其餘人只看到人影閃過,都沒發覺少了一位同伴。
小鎮與北方相通的路道出入必經之處,這裡是赤水防止風聲流出臨時駐守的據點。三位最高級別的上司從天而降,所有護衛立刻打起精神整裝嚴陣。
駐點搭的是帳篷,但司徒影顯然受不了樸素,在侍衛保護下才回來的幾位侍女,還心有餘悸着,硬是要讓她們大費周章重新整理一番。與此同時,營地外面的草地上,司徒影封住小女孩周身穴道,揉捏了對方臉蛋才把對方鬆開。
“本夫人冒着生命危險把人給你抓來了,研究去吧!小心點,別被她傷着了!”
天雪兩女無語,這女孩除了雙眼通紅,儼然一位粉嘟嘟的瓷娃娃,真看不出哪來的危險?
雲星月很專業地對小女孩望聞問切仔細打量,發現竟然只是尋常傷寒而已,當下清眉皺起,又讓侍女拿來專門道具,配合內力透視女孩身體所有部位,然而實事更讓她一頭霧水。天雪見狀也是心急,如果雲星月也沒辦法,那她們更加無力。
“怎麼樣?什麼情況?”
“不知道,只是一些部位發熱而已。”
“檢查她後腦勺看看!”
兩女愁思苦結間,溫和的聲音耳邊響起,司徒影立刻起身,不顧場合地索抱。
“司郎!”
“壞郎”
“阿郎”
不止爲何,見了來人天雪兩女安心不少,倒是司徒影沒心沒肺地打量起來。
“好了,你是小狗啊,聞什麼?”
“比預計時間晚了整整五個時辰,說,哪去了?”
“稍等稍等,小月你先檢查她後腦勺,看看是不是這個東西?”
司權一手按住無理取鬧的司徒影,一手取出之前的小玉瓶,三女睜大了眼睛看,然後古怪地對視起來。
“一個空瓶子,司郎,你這是心虛轉移話題的表現嗎?”
“別光憑肉眼,用內力感知試試。”
“原來是幻神蟲,還是吸食過腦血的,阿郎,你哪來的?”
雲星月只是打開瓶子就聞到了蟲子味道,仔細感知,很快發現一個蠕動的黑點——巫真煉製控神蠱就是用幻神蟲做蠱胚的,爲了應對種子計劃,上官清寒還特意讓她研究過。還奇怪司權何處得來的,接下來對方的話更是嚇了她大跳。
“哪來的我不知道,不過我是從自己後腦勺發現的。”
“不可能,區區幻神蟲,怎麼可能進入你身體不被發現?”
司權自己不知道,她雲星月還不知道?她給對方下過情蠱,有如此強大的蠱源在體內,就算司權如何大意被蟲子入侵,也會被立刻吞噬。
“小月你反應太大了吧?這麼小的東西確實很難防範,壞郎又粗心大意的,能自己發現已經很不錯了!”
天雪覺得雲星月是緊張過度,但司徒影敏銳的觀察出異樣,以她對雲星月的瞭解,不可能爲了這種事大驚小怪的,除非她還知道什麼?
“也許是我睡覺的時候中招的,不過我確定沒問題了,你還是看看這小姑娘,小雪順便跟我說說浮沽鎮的情況。”
“浮沽鎮的事先放一邊,阿郎,你把分開以後的經歷跟我細細說一遍。”
天雪詫異,雲星月什麼時候這樣不分輕重了?關心自己男人也分個度不是?不過看對方嚴肅的態度,很快察覺出了事情不對。
“聽小月的吧,她不會無故放失的。一個細節也別落下,尤其是跟女人相關的事!”
聽司徒影也這麼說,司權無語,只好將離開巴比倫以後的事說個仔細,連做夢的事都沒落下,甚至不知羞恥地講述夢中跟林心恩愛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