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馬丁這些人都接受過專業的拆彈訓練,但眼前的這枚炸彈的複雜程度卻大大出乎科恩和馬丁的預料,只見這裡面連接計時器和炸彈的連接電線就有十好幾根,參差不齊亂糟糟地盤繞着炸彈的上下左右,剩下的這幾十秒鐘就是捋清這些電線的來龍去脈都不夠.
“所有人都撤到安全地域去!”
馬丁在對着不遠處聚集的人羣奮力的揮着手,現在,站在這輛裝滿烈性炸藥的汽車近前的三個人都十分清楚,如果這枚組裝的汽車炸彈爆炸,不用說着直接傷害,單單就是衝擊波的威力,也可以產生足夠的殺傷力,不幸的是,這輛車恰被襲擊策劃者停放到了一個十分蹊蹺的位置。
汽車炸彈的一面是駛往新城的一條狹窄小道,經過兩輪的襲擊,越來越多的救援車輛由新城的方向朝這裡駛來,本就不寬闊的道路變得十分擁擠,即便有一條爲救護車讓開的行駛路線,但剩下的時間也不足以讓這輛炸彈汽車駛出這一片區域,並且行進的方向,臨街還有許多機關和營業店鋪、住宅等等,在任何一個地方爆炸都會產生極大的破壞與傷亡。
而另一面則是面對着整個的‘陽光地帶’廣場,儘管這個時候廣場早已封閉,但那裡依舊聚集了大量的傷者、救護人員以及調查取證的刑偵人員,剩下的這點時間同樣也根本無法讓所有人都撤離到安全的區域當中去。
馬丁在高喊着疏導人羣,科恩則還在研究炸彈的起爆裝置,他仍在幻想能夠在爆炸之前將炸彈拆解,亦非在一邊緊張地注視着科恩的一舉一動,但從科恩那緊張的神情、滿臉的汗水以及因理不清頭緒而爆的粗口,亦非斷定科恩恐對此恐怕已無能爲力。
亦非起身迅速又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目之所及,這裡的一切都處於爆炸波及的範圍。
猛然,亦非向汽車另一側的那條古老河道奔去,來到河道近前向下望去,這裡近乎於一個小型的山澗,山澗下怪石嶙峋沒有任何的植物。
亦非看完後迅速反轉回來,科恩看了一眼返回來的亦非,彷彿明白了亦非的意思,但他看了一眼路邊用於安全防護的石砌隔離牆,又無奈的搖了一下頭。
炸彈上的計時器已經顯示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了,當你希望計時器上面的指數跳的慢一點的時候,它卻跳得飛快。
路邊的安全隔離牆有近半米高,每一個隔離牆的長度都是一米左右,都是用這裡的石塊堆砌的,平時裡橫躺在路邊在的這些安全隔離護牆,在它的上下四周擺放些鮮花,那真是爲周圍的美景又憑添一種美的點綴,但現在這些矮牆現在卻成了一道攔路虎。
情急生智,亦非突然對着不遠處正在注視着這裡動向的特情組裡的樂子大聲呼喊:
“樂子!叫他們都過來,搬車!”
關鍵時候還是母語說的順溜,亦非一邊拼命地呼喊着樂子,一邊對着遠處的那一羣人做出了用手搬車的動作。
一直緊張地注視着這裡狀況的樂子馬上明白了亦非的意思,對着身邊的人呼喊了一聲就朝這裡衝來,其他的特情人員也明白了亦非的手勢,沒等命令就一起朝這裡跑了過來。
科恩也明白了亦非的意思,始終嚴格按照標準程序操作的科恩,遠不如來自中國的亦非對‘人多力量大’這句口號的理解。
時間只剩下三十幾秒了。
急速奔過來的二十幾名特情人員圍在轎車的四周,各找支撐點,同樣在附近警戒的一些國民衛隊的隊員也都奔了過來,各找地方下手,科恩則成了大家的指揮員,他在奮力地呼喊着:
“一!二!三!”
隨着‘三’字的出口,圍在轎車四周的衆人一起用力,人在急眼的時候,所爆發出的能量是巨大的,沒一個人希望自己被炸成碎片,大家一起用力,隨着衆人的齊聲怒吼,一噸多重轎車竟被擡離了地面、擡過了隔離護牆。
隨着科恩的指令,衆人擡着汽車直接將車放到了懸崖一邊,車剛一放平穩,亦非就迅速探身到駕駛室裡面,放開車裡所有制動、將檔放在了空擋的位置,這時,車後已經有數名特情人員和國安戰士在等着亦非的動作,亦非剛一出來,處在車尾的這幾個人齊聲呼喊,一併用力,將盛滿炸藥的轎車向山澗裡用力推去。
在炸彈上的計數器剛剛跳到個位數的時候,汽車被推進了山澗,轎車剛一向山澗裡滑動,留在山澗邊上面的人不約而同的齊往後跑,所有人幾乎是平滾過了公路邊上的防護牆,還沒等他們藏好自己的身體,巨大的爆炸聲就從河道下方傳遞過來‘
僥倖躲過了炸彈的襲擊的這些特情隊員,卻沒能躲過那些破碎的玻璃與碎石的襲擊,被巨大爆炸震損的玻璃以及從河底被震起的碎石像傾瀉的雨水一般,砸在了匍匐在公路上面這數十名特情人員和國安士兵的身上。
等到四周恢復平靜,驚魂未定的衆人從地上慢慢地站起身來,在互相檢查着彼此狀況的同時,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剛纔他們與之搏命的汽車被推下的地方,爆炸的硝煙未盡,但這些人依舊可以看見,原先河道邊緣那整齊、堅硬的石壁,生生的被炸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望着彼此的慘狀,這些剛剛躲避過死神索命的士兵與特工們,帶着臉上的鮮血與灰塵笑了。
上天彷彿存心跟阿曼開了一個玩笑,讓阿曼-伊達斯的這個宏偉計劃毀於最後的這幾十秒鐘,看着遠處硝煙漸漸散盡,阿曼-伊達斯用望遠鏡撲捉着那個從一開始就對這個計劃進行干擾的年輕人,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個東方面孔的年輕人爲何如此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這個場合裡,如果沒有這個人的幾次橫加干擾,這次行動將會是一次異常完美的結局,這個東方人到底是什麼人。
“那個干擾我們行動的人的影像資料都錄上了嗎?回去以後我們要好好的調查一下這個人的背景,我們必須要讓他爲今天的行爲付出代價。”
阿曼咬牙說道,在得到旁邊助手的肯定迴應後,阿曼一揮手:“迅速收拾好東西離開這裡。”
說完,阿曼率先走下閣樓。
從地上爬起來的亦非抖落掉身上的碎石、玻璃,他的臉又被劃破了幾道,樂子也從一邊爬起,走了過來,兩個身在異鄉的兄弟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哥們!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只不過如今你小子都破相了,回去以後樑青還會不會要你可就說不準了,到時候用不用我替你美言幾句?”
剛剛擺脫險境的樂子又恢復了原本的頑劣本性。
身邊的特情人員與士兵們互相握手相慶,科恩與馬丁也走了過來,此時已不用過多的話與,幾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兩天之後,一盤製作過的錄影帶被送到了半島電臺,襲擊者的宣言以及襲擊的過程通過半島電臺傳遍了世界各地,只不過襲擊的最後部分的畫面被一帶而過,重點展現給世界的只是最初的持槍射擊與人體炸彈的那兩次襲擊,錄像最後,一名被頭巾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組織者還不忘口出狂言,警告對以國這次行動只是開始,他們會爲自己的信仰死戰到底。
剛剛健身回來的樑青,一邊收拾着研討課上所需要攜帶的東西,一邊打開電視收聽着各地實時所發生的新聞報道。
“這是近些年來以國耶城發生的最爲嚴重的一次恐怖襲擊,到目前爲止襲擊現場已造成至少五人死亡,另有多人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襲擊現場多處建築被毀……!”
正在書房裡收拾東西的樑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到了電視機近前,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上正在播出的畫面。
由於時差的原因,樑青此時看到的直播畫面已經是襲擊發生幾個小時之後的事了,但從現場傳回來的畫面看,這次襲擊造成的後果很嚴重,據官方媒體報道,除了有五人在襲擊中喪生,另有許多傷重者還尚未脫離危險。
襲擊現場傳回來的畫面很凌亂,實時新聞當中不時還穿插着一些襲擊當時錄製的一些影像,樑青仔細地看着,搜尋着新聞鏡頭裡的每一個細節。
電視上正在回放一名記者對當地居民的採訪,猛然間鏡頭劇烈晃動起來,伴隨着衆人的驚呼與喊叫,一聲巨響從鏡頭沒有顯示出的另一端傳遞出來,明顯的看到攝像人員已經匍匐在地,並且還可以清晰地聽到攝像人員粗重的喘息之聲。
隨着攝像師的慢慢起身,從搖擺不定的鏡頭裡可以看到驚慌逃竄的人們,期間還夾雜着一些武裝人員的奔跑與呼叫。
鏡頭逐漸穩定,剛纔採訪的女主持人也回到了鏡頭前,滿臉都是驚恐,說話也不盡連貫,但樑青還是可以聽清楚,在剛纔採訪的過程中,又發生了一起襲擊事件,一名自殺式襲擊者引爆了身上捆綁的炸彈,隨着鏡頭的移動,可以看到遠處的廣場上面一片狼藉,那裡橫七豎八倒着十幾個人。
從攝影師不斷拉近的鏡頭裡,樑青猛然發現了一個讓她十分熟悉卻又讓她倍感恐慌的身影,儘管全身的特戰裝備將奔跑的人都嚴密的包裹了起來,偶爾閃現出的正面圖像還在後期的製作過程中被打上了馬賽克,但樑青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奔跑着的這個人是樂子。
同時閃現在樑青腦海裡的還有另一個人的名字——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