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大戰,一觸即發!
崖鎮。破矮的屋角房冒起連天的青煙,此處已經淪陷,燎原的兵馬在烈鈞的帶領下充斥了所有山地。只等着殤的一記命令,全軍就繼續奪城!
“恩師,眼下情況,我們當如何?”離袶坐於議政殿首,低頭望着站於右側的李牧之。表情無緒,悲喜不明,好似天上輕蕩的雲,不受約束。
“王,請下令吧,老朽自當誓死護城!雪鏡城不得有失,這可是您哥哥的心血啊!”李牧之等了半宿,終於等到了靜坐在上方的離袶說話,“如今燎原猖狂,請王准許老朽親身前往前線!”
“五年前,我帶兵攻打雪鏡之時,我的哥哥——離嵐也是如此難以決定吧。”離袶踱步走下臺階,他手後放,眼神遼闊又深遠的看着殿外缺了半面的長生樹,那已不知是多少年前了,在離袶只有幾歲的時候擊殺離玥的時候留下的。
“哼!我好蠢啊!明知道自己的哥哥一直陪伴着自己,一直深愛着自己,一直守護着自己,卻偏偏因爲那場加冕鬧劇而負氣離去!
“若我一直留在雪鏡,陪伴着我的哥哥;若我未掌控燎原,兵伐雪鏡;若我未親手劃去那深愛我的哥哥的全身幻術......”離袶忍不住了,他癱坐在地上。
畢竟如今也不過年方二十的孩子,從來沒有得到過父母的關愛,而又親手葬送了最疼愛自己的哥哥的終身。離袶想到深處,覺得所有的錯都出自於他一人,他忍不住坐在地上輕聲悲泣。
“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
“王,如今不是悲泣之時,燎原逼近,我們需護我國民,佑我雪鏡啊!”李牧之手忙腳亂,他雖說人老成精,見多識廣,但此時離袶的悲傷,又且是他能明瞭的。
不是沒有經歷過滄桑變遷,白雲蒼狗。只是時間的刻痕早已抹去了所有的傷痛。而你,不過纔剛剛開始。
“既然全都是我的過錯,那就由我自己來一力承當吧!恩師,傳令各軍團,半個時辰後,雪鏡城外結兵!我爲帥,恩師監軍,收復我雪鏡國土!”離袶偷拭眼角,如鬆般站起身來,如風般踏出殿堂!
“老臣領命!”
勝利的號角又一次在燎原軍隊中吹響,紅髮士兵在得勝後的熱情永遠是激昂的。
烈鈞騎馬行於隊首,紅色的馬鬃在咧咧風中招搖,惹得後面的兵士一陣興奮。馬上,他們將踏上雪鏡的另一城土!
“師傅,我去尋離袶,你去尋他,若是見到離嵐,請與我心靈交流!我必速速而來!”紫陌萱與祺珏行於九天之上,她看着身旁依舊魂不守舍的祺珏,低沉的嘆了口氣。
“師傅,蒼生何辜啊?”紫陌萱扯了扯她的衣袖,因爲擔憂而含淚的眼睛已不是憔悴二字得以形容了,她就這樣看着祺珏,不經意間,淚已滑落。
“我怕,我怕我見到他之後不忍相勸!”雖說是師傅,但她們之間的年紀又有多少的差距呢,祺珏蒼老,不過是因爲她憂心年久,世存心愛之人卻不能與其一起,一個鐘於愛情卻被拋棄的女子又何必留戀她原本如天仙的容顏?就算保有,又爲誰而留?
“師傅!”紫陌萱聲音嘶啞,她在也等不了了,他的離嵐如今可能正在悲痛的殘殺着他自己的子民,不多時,甚至又要面對他最親愛的弟弟!難道!
“不,我不要,已經失去過一次,我絕不會讓他再次做出讓他傷心欲絕的事情!不能讓他和離袶相遇,決不能,不然,他會親手殺了他最親愛的弟弟的!”紫陌萱再也不做逗留,她急速的朝着雪鏡城的方向行去。
“師傅,若你真心愛他,還望您鼓起勇氣,我們心靈感應!”
“我......我!”祺珏緊咬嘴脣,“我去!陌萱,我們心靈交流!”祺珏不在多說,轉身便朝燎原方向行去。
一道殘淚劃過天際,有誰知道,留下它的人,心有多爲難?
落川名立於城頭,凌亂的髮絲隨風飄蕩,他幼稚的臉龐此時也顯的異常深邃。
“馬上,這城頭將躺下無數屍體了吧!”洛川名低頭看着城下,遠處也已經有滾滾煙塵襲來,紅色也逐漸替換了原本土地的暗黃!
“全軍戒備,開城列陣,準備迎敵!”落川名抽出佩劍,劍指蒼穹,然後他躍下城頭,於那暗黃的土地上站好身姿,他的勢如突然飄散漫天的細雨,闊大、靜遠!
“燎原烈鈞前來奪城,雪兵速降!”烈鈞帶領的軍隊離城門還有幾十裡,可是他的聲音卻已突破時空,傳到了城內!
“我以爲是誰要奪我雪鏡,原來是你啊,烈城的小兒子!”天邊閃過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突然,他們急速停止,如崩碎的大石四散開來那般,又急速的立於牆頭!
他們,自是來至雪鏡宮殿的離袶和李牧之!
“落兒,辛苦你了,如今王親臨,不會再爲難你了!”李牧之朝着城下的落川名大聲叫到,臉上的悲痛難以言說。畢竟落輝、落塵已經逝去,除了最小的落川名,誰還能陪年老的他在晚年說話聊天?
“王!”落川名回頭,他驚愣的看着牆頭上那紫衣飄飄的長髮男子,眼淚不禁劃出眼角,這不是傷心的淚,是感動,是激動!
“雪鏡的兄弟們,你們看到沒有,我們的王來了,我們的王來了!此戰必勝!”落川名大聲喊叫,剛出城的士兵們也禁不住一陣驚喜,喊聲頓時響徹穹宇!
“我的戰士們,從今日起,我帶着你們遊遍情慌!”離袶依舊是氣定行神,他看着下面因看到他的到來而歡呼的士兵們一陣感觸。五年前的他可從未如此過!
“離袶,你終於現身了!”殤的音調由遠至近,想必此時也在烈鈞的隊伍裡吧。
“今日,必是你殞命之時,五年前的背叛,我絕不饒恕!”殤之話語悠長,聽着如咬牙切齒那般!
“離袶,五年前,於叢林逼下山崖的白衣男子,如今你還記得否?我凌霄,今日找你報仇來了!”
“袶,主人令我今日擊殺於你,我好生爲難!”
衆人索命之語於冷風之中徐徐而到,待到最後一句想起,離袶如遭雷擊。
“哥!袶死於你手,心甘情願,可這雪鏡城你要親手守護啊!”再也無法剋制了,多久沒有聽到的聲音如今又至,離袶含淚而笑,天都不知道他的笑有多悽慘,他上前兩步,他想看到那說話人的面容,可是,他不能,畢竟距離還有幾十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