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張德和所言,她和林楓的家世並不匹配。
所以關於林楓的家庭,一直是路欣瑤努力迴避的問題。從前的關係,她抱着稍有不合便一拍兩散的心態,自是不必放在心上。而如今……她多多少少卻是在迴避着。
她走了這麼多彎路才終於鼓起勇氣面對自己的心,面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如今兩人剛剛消停了兩天,她實在不想讓那些現實問題來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寧靜和美好。
剛剛輕鬆甜蜜的氣氛,因着路欣瑤忽然的沉默似乎變得有些壓抑。
林楓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只是對她的突然沉默有點奇怪,“在想什麼?”
“沒,沒想什麼。”路欣瑤現在不想把這個問題拿出來說,頓了一下又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昨天剛來,你今天就趕我走了?”林楓有點不高興的說。
“你一個男人也不能老住在我們家,這讓鄰居們看見了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麼閒話來。”
林楓不以爲然:“我們光明正大的談戀愛,怕什麼人說閒話。再說咱爸咱媽都已經同意了,別人還能說什麼。”
路欣瑤笑着搖了搖頭,心想怪不得這人能把自己追到手,臉皮真夠厚的。
林楓還是在小鎮上待了幾天才走的,在小鎮上的這幾天,倆人過得十分悠閒快樂。
路父十分喜歡林楓,跟路欣瑤說:“酒品如人品。”林楓喝起酒來十分穩重。
過完春節,路欣瑤返回學校。
開學沒多久路欣瑤就接到通知,說是經濟系與電子系舉辦聯誼舞會,所有二三年級的女生全在受邀之列。林楓今天有事不能來,路欣瑤自己本來也不想來,是被陸小妙硬拉着陪她來的。晚上到達西校區的舞廳時,已經人滿爲患了。
在這個全校規模最大的舞廳裡,人頭攢動,陰暗的光線裡,只看見黑壓壓的身影來回穿梭。陸小妙拉着路欣瑤在屬於本系的地盤裡佔了一張長凳。
陸小妙湊過來說:“你看,電子系的女生果真少得可憐。”
路欣瑤藉着屋頂幽暗的燈光環視過去,果然,對面角落裡,四個安靜的女性身影幾乎淹沒在周圍高大活躍的粗獷線條中。
“……所以說,工科院校裡,只有聯誼纔是解決男女比例失調所帶來問題的最好方法。”班上的另一個女生插話說道。
“正所謂互通有無嘛。”另一個女生很正經地說。
舞會很快正式開始。
隨着音樂響起,舞池裡的人漸漸多起來。剛開始男女生多半還有些尷尬推脫,但到後來,習慣了,也就自然手腳放開,落落大方地邀請他人或接受邀請,一羣二十歲左右的人,玩得不亦樂乎。
路欣瑤下場跳了幾支,回到座位時,鞋面上不可避免地,印着數人的灰白腳印。其實,期間她也經常踩到對方的腳,與三四個不同舞伴,全都是在一疊聲的抱歉之中渡過短短三四分鐘的舞曲時間。
當時只能怨爲什麼大一掃盲時,都沒認真去學,否則此刻也不至於一路尷尬到底。
曲子不全是悠揚的慢三慢四,偶爾還插了激烈跳躍的音樂,許多人紛紛跳入場中,身體舒展、表情興奮,在閃爍眩目的燈光下,盡情舞動。
路欣瑤一向喜靜不喜動,因此只是靠在一邊的立柱旁,朝場中央正向她揮手的陸小妙擺了擺手。
這時,身旁插入一道清朗而熟悉的聲音,近在耳邊:“……剛纔踩腫了多少男生的腳?”
路欣瑤一愣,轉過頭,恰好對上林楓一雙含着微微笑意的黑色眼眸。
“嗯?你也在?你今晚不是有事不能來嗎?”路欣瑤有點吃驚,不是說他家人來找他了嗎。
林楓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轉了個身,也在大立柱旁背抵着倚靠上去,“我媽來這邊辦事,順便叫我陪她吃了個晚飯,完了我就趕回來了。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
路欣瑤沒好氣的說:“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什麼聯誼,說白了就是集體相親派對,你一個經濟系系花獨身一人在這種場合,你說我能放心嗎?”
路欣瑤覺得好笑,現在學校裡還有誰不知道她是林楓的女朋友。她側着頭又問:“……你剛纔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踩了別人?”
林楓看着她,擡了擡下巴,淡笑着示意:“我剛來的時候看你正在跳舞就沒有叫你,坐在那邊等你的時候,有好幾次你從我面前經過,我都聽見你一個勁地在道歉。”偶爾有燈光掃過她的臉,他甚至有幾次看見她皺着眉一臉無奈的樣子。
“女生對於跳舞,不是應該很有天賦的麼?”林楓提出疑問:“可你爲什麼完全一竅不通的樣子?”
路欣瑤也很無語,只得聳肩:“這個問題應該問我爸媽,爲什麼只遺傳了我好的嗓音,卻沒遺傳給我運動基因。”
林楓聽了,挑眉笑了笑,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音樂聲驟然提高了許多。場中的男男女女圍在一起,排着一串,以手搭肩,和着歡快的樂曲跳起中場的兔子舞。
路欣瑤彎腰去拿水喝,才發現礦泉水瓶已經空了。在喧囂的環境中,這時說話已經很費力,她晃了晃空瓶子,又指了指窗外,示意出去買水。
林楓見了,點頭,比了個“同去”的姿勢。
舞廳離最近的超市也有一段很遠的距離。其中一段很較窄的小路,沒亮路燈,兩側高大的樹木聳立,遮蔽了月光,走在其間,只能隱約看見些影子,全是棄之不用很久的老舊低矮的房子。抄的是近路,路面並不太平整。
所幸,雖然路又長又不好走,但有一人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