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欣瑤繼續裝聾作啞。其實隔了大半個球場的距離,她們根本看不清場上人的五官神情,而踢球的人要從圍觀人羣裡辨認出其中一個更是難上加難,可她也有一種錯覺,林楓彷彿遙遙地朝她們所在的方位露出了笑臉。也許同樣出於心理作用,從那時起,他的跑動似乎更爲積極。
這時比賽已經進入尾聲,路欣瑤不知道比分如何,對場上的局勢也沒有什麼概念,忽然聽到身邊好些人發出緊張的呼叫,再一看球好像在林楓腳下,而他離其中一個球門非常接近。
她還來不及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只覺得一切好像發生在剎那間,耳邊陸小妙才說了句:“要進球了吧。”
女生的尖叫聲已經傳來,然而下一秒,林楓毫無預兆地摔倒在球門附近,路欣瑤的心突然一緊,緊張擔心的望着倒在地上的林楓。
失望的嘆息蓋過了歡呼,有人吹響了哨子,結束時間到了,好些人在短暫的驚訝過後朝着林楓摔倒的位置跑去。
“出什麼事了?”陸小妙扯了扯路欣瑤的袖子,“走,過去看看。”
路欣瑤下意識地跟着陸小妙,等到她們靠近,林楓所在的位置已經圍了一圈的人。透過人和人之間的縫隙,她看到林楓向後支撐着坐在草地上,面露痛楚。
祁樂在爲他拉伸腿部肌肉,看樣子是抽筋了。林楓身邊有一個女生着急得臉色發白,半蹲在林楓身邊問個不停。
不知道爲什麼,看見那個女生這麼擔心他,路欣瑤突然就不想走過去了。
林楓的眼神不經意與路欣瑤交會時竟然流露出幾分難堪,他收起了忍痛的表情,當即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什麼事了,強撐着要站起來,不料剛動了動,又力不從心地坐了回去。
“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小心肌肉拉傷。”林楓身邊的李婷婷看不下去了,她分開擋在前面的人,對祁樂說,“你最好把他的膝關節繃直了,抓住腳掌朝他身體的方向壓……不對,是這個方向,用力。”
祁樂按照她說的方式去做了。
大概是實在痛得厲害,林楓沒有出聲,額頭上卻冒出了汗珠,李婷婷慌慌張張搜遍全身,找不到手帕和紙巾,乾脆伸手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擦汗。
“你確定你不要親自過去看看?”陸小妙問路欣瑤。
路欣瑤站在那裡,看那個女生親暱的給林楓擦汗,林楓並沒有拒絕她,也沒有推開她,不知怎麼的,她心裡居然會有一絲吃味。
沉浸在自己心事裡的路欣瑤並沒有意識到林楓一直在偷偷看着她,他是鉚足了勁想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現,眼看只差臨門一腳就要成爲這場比賽的英雄,結果卻因爲抽筋成了“狗熊”,這雖然有些丟臉,但她好歹還是來了。
林楓心中剛剛涌起一種複雜的喜悅,可惜很快被路欣瑤的心不在焉所驅散,他現在怎麼說都是她的正牌男友,看見他受傷了,居然只站在人羣外觀看,不過來關心一下。
林楓有些不敢置信,失望、不甘混雜了球場上的挫敗感,還有因她的冷淡而生的困惑使得他惱怒交加,那感覺比摔倒在球門前還要糟糕。
祁樂的拉伸方式在李婷婷的建議下開始有了效果,林楓卻本能地想要把腳收回來。
李婷婷發現了他的異樣,扭頭便看到了站在人牆外的路欣瑤。李婷婷是林楓的同班同學,一直喜歡着林楓,對林楓的這個緋聞女友當然不陌生了。
“你別動,還嫌不夠受罪。”李婷婷低聲嗔怪道,幫助祁樂壓着林楓的腿,身體不落痕跡地擋在了路欣瑤和林楓之間。
路欣瑤會意,自我解嘲地想,這裡其實沒她什麼事。反正他們兩人現在關係都這麼疆了,又有一個這麼關心他的女生在照顧她,她又何必繼續在這裡自討沒趣。她沒去驚動陸小妙,自己悄然走開。
“你站住!”這聲音從後面傳來,路欣瑤腳下一滯,驚慌中卻加快了步子。
“路欣瑤,別告訴我你聾了。”這下連她僅存的僥倖都被打碎。路欣瑤沒想到林楓當着許多人的面也毫無顧忌。
“我叫你來你不肯,現在這樣走了是什麼意思?”他咬牙道。
如果說他開始喊那一聲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現在更使在場的每一雙眼睛都看了過來。路欣瑤脖子以上一片燒紅,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路欣瑤有點惱羞成怒,不願與他糾纏,給旁人徒增談資,停駐了片刻,又一言不發地繼續走。
她的沉默和躲避更刺傷了林楓。他眼睜睜看着她越走越遠,抓也抓不住,永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任何努力都是徒勞,怎麼做怎麼錯。
“別走!你給我回來!”
路欣瑤走着走着竟小跑了起來,林楓一氣之下抓起身畔的足球就朝她的背影扔了過去。
“小心。”陸小妙喊道。
路欣瑤轉身,下意識地伸手護住頭臉,球正砸在了她的手臂上,並不是很痛,卻讓她感覺加倍的惱怒。氣到極致她反而沒那麼慌張,冷冷看眼林楓,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她掉頭走開。
祁樂感覺林楓腿部的**已經有所減緩,便鬆開了手,清咳兩聲,用手搭上林楓的肩膀,笑道:“算了,發那麼大脾氣幹嗎?我扶你起來。”
祈樂本是好意,和李婷婷一人扶着林楓一邊胳脖,林楓卻狠狠地將兩人的手甩開,自己掙扎着站了起來。祁樂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好端端的,自己怎麼就成了炮灰。
第二天早上路欣瑤睡過了頭,拿起書就往教學樓跑,由於低着頭,跑得又急,靠近教學樓大門的地方,有人忽然站在她的前面,路欣瑤來不及剎車,差點迎頭撞上。
“你趕去投胎嗎?”一聽到林楓的聲音,路欣瑤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開了。
“嘖嘖,你看看你,臉色慘白得像個鬼一樣,怎麼,看到我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