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在說到梵天寒芒時,如水的眼眸裡有着微微的顫抖。
而劍晨,更是整個身軀都在劇烈地顫抖!
雄武城主叫安安送梵天寒芒入皇宮!
劍晨清楚地記得,當日潛入純陽劍宮暗殺焚魂真人,並且奪走了梵天寒芒的,是鬼兵域青鬼王的手下摧魂雙鬼!
當時摧魂雙鬼在純陽半山腰偷襲他時,劍晨並未覺兩人身上有梵天寒芒,料想必是還有同夥。
結果卻不曾想……梵天寒芒竟然落入了雄武城主安伯天的手中!
那豈不是說……
安伯天,還是雄武城,或者……連安祿山也算在內,都是鬼兵域的人?
劍晨看着安安,嘴脣哆嗦着,想問,又不敢問。
安安卻痛苦地閉上了眼,輕輕搖着頭,低聲道:“我也不清楚,那天我之所以從萬藥谷離開,除了不能違抗爹爹的命令之外,其實也是不知再如何面對你。”
“安安……”
劍晨張了張嘴,卻感覺一柄利刃哽在喉嚨裡,後面的話,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待回到雄武城後,我也曾暗中查探,可是卻找不出一星半點雄武城與鬼兵域有關聯之處。”
安安睜開迷茫的俏目,繼續說道:“最後還直接去問了爹爹,是否與鬼兵域有關係,是否是他派人去純陽劍宮殺人奪劍,可是他根本不理會我的問題,連半個字也不肯向我透露。”
劍晨低着頭,沉默半晌,突然叫道:“安安!”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擡起頭起,定定地看着安安茫然的俏臉,心下一痛,卻仍狠心問道:“若最後查明,雄武城主,也就是你的爹爹,當真就是鬼兵域的人,你……怎麼辦?”
安安的臉色突然一陣蒼白,她的嬌軀一顫,腳步頓時不穩,連連退了數步,直到砰的一聲,撞在門上。
“我不知道……”
她的腦海裡,驟然浮現出劍晨與爹爹滿身是血決戰的場景,頓時直覺心頭如刀割一般疼痛。
低着頭,卻聽到緩慢的腳步聲,再接着,已見到劍晨走到她身前。
“既然不知道,也不確定,那就……等確定了以後再說吧。”
聞聽此言,安安猛得擡頭,愕然間,對上的卻是劍晨那一張溫和的笑臉。
“傻子,你……”
纔將開口,劍晨笑着,伸出一手輕抵在她脣間,“這件事,咱們暫且先不提。”
他雖然笑得很是溫和,內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自古孝義難兩全。
安安對他的情義,特別是那道擋在嶺山七狼前的嬌弱背影,是劍晨這一輩子也無法忘懷的。
而作爲洛家唯一的後人,他能爲洛家盡的最後一分孝,便是手刃滅了洛家滿門的兇手!
可是,如今卻現,他要盡洛家的孝,就必須背棄安安的義,這強烈的衝突擠壓在心間,令他難受得幾乎快吐出血來。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願令安安如此痛苦,然而仇卻是一定要報的,那麼非要在兩者之間找到一個平穩的話。
就是他自己!
要麼,死在仇人手裡,要麼,親手幹掉所有仇人!
若最後現,安伯天當真與此事有關,那麼……劍晨心下暗作決定,將安伯天留到最後。
待他殺盡其他仇人之後,最後再找上安伯天,同歸……於盡。
以自己的死,來還安安的情誼吧。
這個打算,劍晨現在肯定是不能告訴安安的,是以當安安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直接笑着打斷道:
“別多想了,據我所探查到的情況,鬼兵域與雄武城之間,做得都是不相干的事情,說不定,你爹爹只是與鬼兵域達成了某種交易呢?”
不待安安接口,他又快岔着話題,問道:“可是有一點我很奇怪。”
“什麼?”
安安心中嘆息一聲,知道劍晨不願再提此事,索性跟着他的思路接問道。
“梵天寒芒啊,皇宮大內一向與江湖武林無甚牽扯,純陽九劍在江湖上名聲顯赫不假,可這並不代表也是朝堂之中的覬覦之物吧?”
劍晨皺眉沉聲問道。
此事倒也非他硬轉話題,而是梵天寒芒之事確也奇怪,大唐皇室,何等珍稀異寶沒見過,巴巴得,卻想奪取江湖門派的劍?
關於這事,安安倒也乾脆,直接解釋道:“你既然敢入皇宮奪取翡翠玉蟾,想來也是作過一番調查,那幾年前宮城御花園鬧鬼之事,你是知道的了?”
“知道啊。”劍晨點頭,又皺眉,“難道與此事有關?”
安安嘆了口氣,道:“有關,因爲當時御花園中並沒有鬧鬼,而是……”
她咬了咬嘴脣,說出了一句令劍晨震驚不已的話來:
“而是壓制其中一柄血劍的東西,莫名遺失了。”
“其中……一柄?”
劍晨愣了愣,突然大驚,一把抓住安安連聲問道:“安安你是說,皇宮之中,也有着一柄血劍?!”
安安任由他抓着自己,應聲道:“是,皇宮之內確實有一柄血劍,並且就藏於御花園之內。”
“當日血劍氣息突然外泄,你也知那血腥殺戮之氣是何等的兇猛,常年在御花園中辦差的又都是沒有武功底子的太監宮女。”
“如此兇殘的氣息,他們哪能受得了?”
劍晨回想起初見瀝血劍時的那股殺戮之氣,深以爲然地點點頭。
“對,所以那些太監宮女便一個接一個的瘋了!”
安安續道:“所以宮中才以訛傳訛,說是御花園中鬧鬼,而真正明白此事原委的人,卻也正好使了這個藉口,找了法師來宮中作法,順理成章的,就將同樣身具陰寒氣息的翡翠玉蟾埋在了御花園裡,重新將血劍的凶氣鎮壓下來。”
“可是……”劍晨不解道:“既然翡翠玉蟾也能起到這作用,那又爲何還去尋梵天寒芒?”
安安苦笑着搖頭道:“那是因爲陰陽雪玉珠的氣息同樣可怕,包裹着它的那層翡翠經年累月地被雪玉珠上的氣息侵蝕,早已脆弱不堪,當日就算我不將之打碎,恐怕再過得一兩月,它也得自行兵裂。”
說到這裡,安安撇了眼仍被劍晨緊緊抓着的手臂,陣陣麻木的感覺已從指尖傳來。
“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麼?真的很疼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