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五手中的分水刺狠狠釘在木牆上,直至沒柄。
這一刺他下了死力,用力一拔之下,竟紋絲不動。
蛇五的額頭,有汗汨汨而下。
他突然明白過來,爲何問傲天明明有能力躲開他的奇襲,卻要生生等到他就快要刺到腰間時,方纔一閃而逝,原來……竟是要引誘他全力以赴。
如此做的目的,自是要將蛇五引以爲傲的詭異度限制住!
撒手
這個念頭,在蛇五突然之間,佔據了他整個腦海。
只是……已然不及!
奪奪奪奪奪奪奪!
他的背後,驟然一寒,無數密集的劍光從身軀兩側疾刺在木牆上,只眨眼功夫,蛇五身體周圍的木牆便被刺了個千瘡百孔。
奇異的是,在這密集如雨的劍光下,蛇五的身體竟完好無隕,連一片衣角也沒有在劍雨中破損半絲。
“一百二十八劍。”
平靜到木訥的聲音自蛇五早已汗溼不已的背後響起,不用問,正是問傲天。
蛇五放開緊握分水刺的手,緩緩地,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子,入眼處,問傲天正板着那張死人臉,慢慢還劍入鞘。
這是……不打了?
不錯,已經沒有打的必要了。
蛇五苦笑一聲,曾經的瘋狂猙獰消失不見,只覺面上火辣辣的燙。
他先前狂妄地說,問傲天的劍很快,但只六十四劍,卻不夠快,於是,問傲天便用實際行動向他證明,其實……一百二十八劍,他也是可以的。
一百二十八劍,沒有一劍刺在他身上,這是對方留了情,但對蛇五來說,這反而比殺了他還更加難受。
啪!
蛇五的手,在腰間用力一扯,那面他一直以來引以爲傲的蛇五令牌便生生扯了下來,往問傲天身前一拋,苦澀地道:
“它是你的了!”
問傲天擡手接住,沒有說話,蛇五已從他身側走過。
“頭兒……”
走到蛇一身邊,蛇五佝僂着身子,低垂着頭,像是瞬間蒼老了幾十歲,沙啞地道:“老五不能陪你噬血江湖啦,這便……去領死罷!”
說着,深深衝蛇一鞠了一躬,身軀一側,便要離去。
啪!
蛇一沒有說話,也不見有何動作,可是,自蛇五的臉頰上,清晰地響起一聲脆響,蛇五的腦袋一偏,身形一個踉蹌,差點斜倒於地。
他穩住身形,驚訝回頭,蒼白的臉龐上,半邊臉腫得老高,五道鮮紅的掌印清晰可見。
“頭兒……你這是?”
蛇五本已有了領死之心,然而在如此心境下,卻被蛇一毫無徵兆地打了一巴掌,頓時心生激憤。
老子都要去死了,你還當衆扇我巴掌?
“沒出息!”
沒曾想,蛇一雙手抱胸,俯視着他,一張口,卻是極爲不屑。
“什麼?”
蛇五咬着牙,拳頭捏得咔吧作響,他到底不是真正的蛇,不是真正如蛇般冷血,被人如此侮辱,總也有着不忿。
“我說你……”蛇一伸出一指,幾乎戳在蛇五臉上,輕蔑道:“沒出息!”
“輸了一仗便要死要活,難道你還有出息了?”
蛇五聞言不禁一怔,吶吶道:“不是頭兒你說……”
“我說什麼了?”
蛇一眉頭一擰,怒道:“老子是蛇牙的頭,規矩由老子定,當然老子有權說改就改。”
“你,蛇五!”這一次,粗壯的手指頭真真切切戳在蛇五額頭上,用力極重,眼睜睜看着,蛇五的額頭有一塊紅印迅放大。
“回去面壁一個月,下月蛇牙比武,你若搶不到令牌,老子親手送你上路!”
“頭兒,你……”
蛇五心中的憋屈,突然消散無蹤,他的眼眶通紅着,定定看着蛇一,說不出話來。
“滾,老子看見你就煩!”
蛇一不由分說,踢起一腳踹在蛇五肚子上,將之一腳踹得與先前那蛇十七一般,又在木屋的外牆上撞開一個人型大洞,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之後,沒了動靜。
“你!”
踹飛蛇五後,蛇一的手指突轉,又指向問傲天,厲喝道:“從今日起暫代蛇五之位,若是讓老子知道你圖謀不軌……哼!”
啪嚓!
他的右腳只是輕輕在地上一頓,威勢之赫有如旱地驚雷,從他腳下,一道裂縫不斷延伸,直至問傲天腳邊爲止。
問傲天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裂縫,居然沒有理會威猛如斯的蛇一,一扭頭,默默往牆邊走去,卻是與其餘默不作聲的蛇牙中人排在了一起。
劍晨目光一凝,不由看了問傲天一眼。
蛇五與問傲天之戰,以蛇五的失敗而告終,那麼接下來要出場的,便是自己。
蛇一有言在先,他與問傲天兩人若想奪取令牌成功,需得選擇挑戰在蛇牙中排名前十之人。
然而今日的蛇牙比武,排名前十的蛇牙中人,就只有兩位。
先前問傲天搶了他一步,挑戰了蛇五,於是,看起來,劍晨便只能選擇挑戰另外一人。
挑戰那位,武功看起來深不可測的蛇牙第一人,蛇一!
可是現下,隨着問傲天的歸隊,他的挑戰選擇,似乎又多了一人。
便是那新晉蛇五……問傲天!
心下一動,劍晨立刻在心裡衡量起來。
郭傳宗等人蠱就在今日,於劍晨來說,已是逼上了絕路,今日若取不得令牌,便不能獲得貢獻值,也就不能換取溶血散。
是以,現下並不是逞血氣之勇的時候,而是要儘可能地保證,他的挑戰不會失敗!
目光,在問傲天與蛇一兩人之間轉來轉去,到底這兩人,哪一個好對付一些?
“喂,你!”
可惜劍晨的思量還未有定論,陡然只聽蛇一又是一聲暴喝,驚雷般的嗓音,就在他耳邊炸響:
“傻愣着幹嘛?還打不打?”
轉頭一看,蛇一已經在搖頭晃腦活動着身體。
隨着一串串骨節爆響不斷自他身軀各處響起,恍然間,劍晨竟驚見那蛇一的身體,在這一番活動之後,硬生生又暴漲了一圈!
若說蛇五是一條陰冷險惡的毒蛇,那麼,此刻的蛇一,便是一條身軀壯碩如龍一般的驚世巨蟒!
似乎……應該選問傲天……
在見到蛇一的恐怖之姿後,劍晨的腦海中,第一時間作出了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