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褒姬信以爲真,當下舒了眉眼,便希冀地望向鬼帝羅弋風。
羅弋風還不知道子嗣意味着什麼,就堂而皇之地發下誓言說道:“他日兩位夫人就算沒有子嗣的依傍,我羅弋風也把你們捧在手心。”
如此,憐月溪、凝露、莫瑩三人均不露聲色,有憐月溪打破冷場,說道:“趕路要緊!走!”攀拉了鬼帝的臂彎,拽着前方引路。
天無山綿延一千三百六十里,東指神界,西接現世,林深茂密處盡是蠶叢鳥道,危峰陡崖。去山之路屈指可數,下山之路可就不盡然了。
大夥邊攀談,邊覓道,須臾間就晃見山色趨黑,晚墨抒情。
突然,他們聽見榆樹尖兒上叫來貓鷹之鳴,草叢中亂爬大蟲過道之音,頓時意攘心勞,膽戰心驚。
“鳥兒鳥兒……”
“哧啦哧啦……”
莫瑩趕緊做出長明燈,奔着膽兒,躡着腳要朝草叢扒拉,“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毒蟲瘴物嚇我!這裡又不是雪極大地,我沒必要害怕……”
她越接近草叢就越覺的黑,越聽得見腳步聲就越覺的寂靜,心提到嗓子眼,愈來愈期待那裡最好什麼也沒有!
“噝……”
“噝……”
“呼”莫瑩吸一口涼氣,緩解一下心中的緊張,“登登登……”胸中揣着兔子一般,不可自控,“別嚇唬自己,只不過是踩到了草葉……”
“啊!”
莫瑩才撇開亂草,就被嚇得魂不附體!
“嗖!”
這紅眼眼鏡蛇迅捷竄來,獠牙大開。
“嗖!”
羅弋風左手攔着莫瑩的後腰,右手併攏五指若刀刃一般。指尖外罩着濃厚靈力,鋒利無比。
但見鬼帝的指尖所觸之處,大蛇便皮開肉爛!
“吱嗤嗤……”這大蟲瞬間消匿了霸道,跌落在地。
莫瑩才睜開眼,瞅見這大蛇舌頭還在蜷縮着打顫,右手閉上眼摟抱緊了弋風……
“你這般害怕,還非要去看!”褒姒怪道:
“看把你嚇的!你不會躲閃嗎?那種程度的移動對我們不算什麼!”褒姬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羅弋風打下手勢,示意她們不要說了……只顧捋着莫瑩的順發,“她向來如此,十分膽小!”
褒姒、褒姬見無趣,就一溜煙迴歸了暗海沙灘,以逸待勞。
“她們倆可真輕巧兒。”憐月溪似乎是歆羨的語氣也似乎是發牢騷的語氣……
凝露碰了碰她,叫她少說兩句,改了面容,笑意連連道:“莫瑩妹子!你來我跟前,我來保護你!”
莫瑩仍是抱得死死的!饒是沒有聽見凝露的話語一般。
“噢……”憐月溪猜測道,“你這是爭寵的吧……”
羅弋風心中不忍莫瑩如此,屈了上半身作半蹲的姿勢,一把箍着她大腿外側抱在胸膛裡,呵護道:“這時的你像一個小貓咪一樣……”
莫瑩只管環他脖頸緘默不語……並在他喉結處吐氣如蘭……
憐月溪一努嘴,心中不快,可礙於山夜之色有些恐怖,纔不好發作。
羅弋風心裡甜得不行,“水膚細膩若無骨,撫在掌心勝芙蓉,巧美可人膽小妻,翠珠香濃醉赤子。”
“浮誇!”褒姬嗤之以鼻道:
“可不是麼。”褒姒少有地同意褒姬之言。
好久,黧黑更濃,睡蟬寂寥……好似在孤獨中豔羨羅弋風一般。
走着,走着……山腰早過了頭頂……從遠處山窪處透過來幾盞明燈……
“是客棧!”
“是客棧!”
憐月溪喳喳嗚嗚道:“相公!你不累麼。”嘟囔着嘴,發牢騷,“莫瑩!這會兒就到客棧了。”
“相公!放我下來吧!”莫瑩聽出憐月溪弦外之音,小聲靠羅弋風耳畔說着:
羅弋風輕輕地鬆莫瑩下懷,便踮着腳前面探望說道:“既然快臨深夜,咱們就去將就一晚。”
凝露說道:“還不知道你又揣着什麼小九九?”
羅弋風一聽,假裝沒聽見,輕道:“走!”
幾人便順着山階,提着長明燈,慢慢下去,好一會兒,才越發瞧得清路。他們越臨近客棧,就越聽見太多的雪狐靈在說些當前的形勢。
“現在形勢雖然嚴峻,好在四大聖城已經結盟,把那防線鞏固得銅牆鐵壁一般。”
“那是!咱們鬼帝可是把線泉提升爲大將軍!有他在前線衝鋒陷陣,咱們大家夥兒纔可保得無虞。”
“咱們坊間可流傳了那麼一句話嘞,若無線泉大將軍,安得雪狐萬廈間!”
羅弋風只是聽得這句,便立刻停佇不前,心中甚是不快。
“是啊是啊!咱鬼帝只顧得修真修真再修真,只有線泉大將軍纔是英雄本色國世無雙。”
羅弋風悶聲不語,手撰得老緊,強壓制着心中的不悅。
有莫瑩過來拉住羅弋風的手,溫柔道:“弋風哥哥,線泉他身負青風家族的榮耀,終於有衝鋒陷陣的機會,他怎麼會不爲咱雪狐界身先士卒,鞠躬盡瘁呢。”
羅弋風一聽莫瑩勸解,羞紅了臉,大感自己的矯情甚是無趣,笑道:“莫瑩妹妹說的是!”
憐月溪可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她眼裡只有一個她的蓋世英雄羅弋風,辯道:“線泉不過是咱雪狐界的小才,真正的大英雄……要我說……是我們的鬼帝。”
路上的閒人均瞥眼看着這小姑娘,但見她小鳥依人地拉扯着旁邊的小夥兒,笑道:“聽口音,你不是咱雪狐界四大聖城的本土人啊!怎麼來評判我們的事情!”
“哼!”憐月溪指着自己鼻子說道:“我是北疆的兒女,你不知道北疆的公主嫁給了鬼帝嗎?北疆現在跟冰城已經是姻親了。”
“我說你們”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冰霜鐵匠說道,“這會兒外面都亂套了,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羅弋風接道:“哦!我們是天無山上的修真之仕,見天色已晚,特來此地休息。”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你們是琦氏一族的學子是不是……”一位身着厚實短小羅襦的婦人不解地說道:“既是學子!爲何不好好在山修真,也不爲國效死疆場呢?”
“我們正是要前往一線去精忠報國呢!”凝露面無懼色地答道:
“喲喲!看你這般細皮嫩肉的姑娘,有何靈力,敢說此大話嘞!”婦人帶着小看人的語氣說道:
羅弋風一舉手,示意凝露不要置氣,說道:“大嬸,這條路直通哪裡呢?”將手指向左方的黝黑林道。
婦人順着羅弋風指着的方向嗤之以鼻道:“這都不知道,還說什麼爲國盡忠!”一頓,“那裡是去往楓城南的路!”
雪狐靈百姓均不再攀談,撇下他們徑往客棧內走去。
有憐月溪調皮撒嬌道:“相公!你說氣不氣哦!他線泉怎麼能跟你比!”
莫瑩偷偷地碰她,被她不解其意地反問道:“你搗我幹什麼!”
羅弋風的臉瞬間耷拉下來,心道:“功高蓋主,是不能把這麼大的權利給線泉一個人!”
暗海沙灘上的褒姒緊蹙雙眉,勸道:“弋風!你不該無此雅量,身爲一國之君,須得權衡利弊,心繫民生。”
褒姬則唏噓道:“嘖嘖嘖!莫要說的這般輕巧,是爲國主,該狠則狠,該奸則奸,仁義一說權在作字,真正匡扶社稷的是在一個衡上。”
褒姒緘默不語,似乎並不反對褒姬的言語。這時,羅弋風嘆口氣,率先引領各位嬌妻,踏向客棧之前。
客棧橫幅寫着“有來客棧”四個大字,兩側一副對聯寫着:招財進寶臻佳瑞,閤家無慮保安存!
羅弋風心道:“尋常百姓眼裡哪裡有什麼修真二字,不過是家有餘糧,閤家安康罷了!若說這點,我的確是不如新風特穆爾。只不過,線泉還這般年輕,他有如此功勳,難保他不會居功自傲,侍才矜己。”
然後,羅弋風往客棧內一望,這裡燈火昏暗,倒也不失紅紅火火,熱熱鬧鬧!
各人進來店,先是憐月溪笑鬧道:“呀呀呀!終於可以飽餐一頓了。”
店家前來打理,不少說,末了,就引他們就坐。
這店家並無僱傭小斯,權是自己兩伴招呼,忙了,就怠慢羅弋風前往後廚上菜。
凝露瞧冰木桌上還有飯漬,就挑了眉,伸手一抹座椅——見尚有黑灰,不高興道:“太髒了!相公!”她紫色眉眼一擠,唧噥着,“昂啊!這可怎麼就坐!”
仍是那位鄉間大嬸,嘲笑道:“一看就沒出過什麼門!現在是國難當頭,有得吃有的住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還嫌棄這兒嫌棄那!”
凝露閉上眼,緩了心勁兒,朝她懟道:“關你什麼事!”
“還說什麼前往前線,就你這般不是給我們線泉大將軍添亂嗎?”有一位身着粗布帆衣的老頭說道:
憐月溪扭動細腰,一撫白裙下襬,擦乾淨座椅先是坐下,就說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敢這般跟我們說話!”
莫瑩一握憐月溪手腕,說道:“差不多算了!別節外生枝!”
憐月溪趾高氣昂道:“算了!不跟你們這些下等雪狐攀談了!”
說着,就聽外面雪馬羅唣,奔騰而來。不多久,就聽有人喳喳嗚嗚道:“店家!店家!給老子把馬拴好,再餵飽嘍,可別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