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重生爲凰

“我們承認是被鬼封迷惑了,但你殺害自己族人一事,罪證確鑿,這事容不得你抵賴。”即使有錯,衆神也不忘把別人拖下水,難怪女媧要做出清理門戶的決定。

對此,曼珠只有同情,她感覺到神族會隨着這件事而衰落下去,“我的錯,我承擔。”

衆神萬萬沒想到曼珠會這麼好說話,有那麼一瞬間,他們以爲那個天真的靈族公主回來了。

殺戮停止了,毀滅性的天災也啞然而止,明亮且溫暖的陽光照進每個人心裡。

如果不是還在流淌的血水,**的傷員,剛纔那場戰爭彷彿只是一個夢,一個記憶深刻的惡夢。

跨魂在曼珠手裡微抖,這才讓她想起沙華的存在,她提起腿往回跑。

溫暖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沙華緊閉的眼在曼珠的萬分渴望下終於睜開了,他見到耀眼的陽光,笑着去誇曼珠:“曼珠果然是最棒的。”

“我馬上能救你了,你記得等我。”曼珠的手握上沙華的掌,戴在他們指間的娑羅指環泛起淡淡熒光。

“我怎麼捨得拋下你。”沙華回握她的手。

“一言爲定,要是你食言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曼珠惡狠狠地警告着沙華,誰知食言的不是沙華,而是她自己。

“還沒過門呢!怎麼那麼快就變成了悍婦!”沙華故作輕鬆地調侃一句,還沒等曼珠反駁,他的眼皮就慢慢地合上,他累了。

就在沙華的眼皮子合上的那一刻,女媧降臨,她慈愛衆生的面容出現了一絲可惜,衆神見到她,紛紛下跪行禮:“女媧大神。”

“鬼封作亂,弄得天界污濁不堪,現在下達誅殺令,君仙族助紂爲虐,判處詛咒之刑。”女媧的任務就是來收拾殘局。

有個別神祗指着曼珠說:“女媧大神該怎樣處置靈族公主?”這個人肯定跟曼珠有仇,要不然用得着那麼心急嗎?

“我自有分寸,你們都回天界去吧!”女媧的臉一冷,嚇得衆神不敢再說話,相繼離開這片血腥之地。

女媧踏着血水來到曼珠跟前,她說:“我來兌現承諾,但在兌現承諾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女媧的高貴和仁慈,在曼珠心裡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不是惦記着之前那件事,她纔不想跟女媧打交道。

“你是要出爾反爾嗎?”曼珠就是這樣覺得的。

“曼珠,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氣,我不會介懷你的態度,可這件事很重要。”女媧一再重申事情的重要性,這才讓曼珠靜下心來聽聽怎麼個重要法:“你說。”

“魔之天瞳是一雙被詛咒過的瞳眸,但凡擁有此眸者,會禍害至愛之人。”女媧這話說得有些隱晦。

曼珠倒是直白地戳穿:“你怎麼不說我是命運之神的轉世,是因爲我之前篡改了命輪纔有此報。”她在聽到景幽說的那個傳說後,便有這樣的想法。

“看來光華志在景幽手裡,他告訴你的吧。”女媧對此事的反應很淡,想必這事對她不重要。

“你的反應說明那個傳說是真的,所以只有我才能使用曜天筆篡改沙華的命運。”有時候太過明白不是一件好事,比如現在。

說到這份上,女媧不必再隱瞞了,“你確實是命運之神的轉世,因爲你過去的肆意妄爲引起了天怒,所以這是對你的懲罰,永生永世不得所愛之人。”原來是那次慈愛衆生引起的後遺症。

曼珠冷嘲一聲:“這麼看來是我自己造的孽。”

“曼珠,你與沙華有着生生世世的緣,可你……”女媧還沒說完就被曼珠打斷了,她乾脆地說:“可我只會連累他,是吧!好,只要沙華生生世世安然無恙,我什麼都可以付出。”

女媧微微側過頭去,她不忍看到曼珠眼裡的爲愛捨棄,曼珠的割捨就像錐子一樣刺進了她的心裡,讓她覺得很痛。

“是不是隻要我不再跟沙華有牽扯,他就會永生平安?”曼珠的聲音是那麼的乾啞,雖然她早猜到結果,但還是忍不住要問一句。

“起碼他的輪迴路不會走得那麼苦。”女媧無法給出準確答案,她只能保證曼珠不靠近沙華,沙華的輪迴路就不會那麼辛苦。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曜天筆在哪裡。”只要沙華平安,曼珠不介意忍受生離之苦。

“天山,曜天筆由銀魂看守,也就是你過去的寵獸。”難怪那隻雪獅跟曼珠那麼親密,原來他們早已是主僕。

“原來冥冥中早已註定。”曼珠低頭看着沙華,她戀戀不捨地輕撫着沙華的臉,“對不起,這次是我要食言了。”

冰涼的紅脣落在沙華的脣上,這個吻很輕盈,卻撕裂了曼珠的心。

淚滴落,從沙華的臉頰滑落至地面,融入那一灘血水中。

最後一次擁抱,最後一次輕吻,最後一次不捨,“再見了,沙華。”

短暫的告別,曼珠將沙華交給了妖族衆人照顧:“拜託你們照顧他。”

“公主請放心。”

曼珠一直看着沙華離開,直到他不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她才把目光投向女媧,“你還有什麼事,不妨一起說了吧!”

“過段時間就是莫神之劫,我會藉此機會合衆神之力剷除鬼封,所以我想拜託你替我守住這個天地。”這麼重要的任務居然交給一個對神族有怨念的人,女媧不會是燒壞腦子了吧!

“你憑什麼認爲我會答應你?”果然不出女媧所料,曼珠的回答透出淺淺的拒絕。

“因爲你有着連神族也比不上的慈善之心,這裡曾經是你和沙華共同守護的世界,你捨不得破壞。”女媧又捉到曼珠的一個軟肋。

“就算讓你說中了又如何,據我所知,莫神之劫不僅會使衆神的力量大減,衆神的魂也會飄搖不定,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即便鬼封已被我所傷,但以他的修爲,要想在衆神的圍攻下找到立足之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畢竟能與他匹敵的上神不存在了。”曼珠說着殘酷的事實。

“我知道,所以我沒想過能一下子剷除他,而是將他的魂魄打散,然後封印起來,交給你看管,等你找到辦法剷除他,再解開封印吧!”敢情女媧早就設好了圈套,現在就等着曼珠往裡鑽。

顯然曼珠也感覺到自己鑽進了女媧的圈套中:“你從一開始就打着這個主意吧!”

“這只是其一,其二你已做到了。”女媧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不想這個天地就此毀滅。

“那你該知道靈族的生命是有限的。”曼珠算是答應了嗎?

“只要你答應,一切不成問題。”女媧豈會沒做任何準備就來跟曼珠說這事,她一旦邁出了第一步,就必然要成功。

“看來我是被你套牢了,我對此無話可說,但我有一個要求,我要景幽復生。”如果女媧不答應,曼珠立馬說不。

女媧嘆了一口氣,曼珠提出的這個要求明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是沒料到景幽會爲了保護曼珠而犧牲。

思量半天,女媧終是答應了:“好。”

“但願你能打散鬼封的魂魄。”曼珠落下一句話後,馬上啓程去往天山。

女媧在原地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她在想:曼珠,你既有魔的狠絕,也有神的仁慈,所以你成爲不二人選,可惜你是命運之神,捨棄是你永生都逃不掉的宿命。

曼珠順着上次去救銀魂的路走去,冰冷的雪地上是她孤單的腳印,呼嘯而過的寒風將她單薄的裙袍吹起,她那單薄的身子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走着,映襯出一副悲涼的畫面,若是有人看到,肯定會忍不住落淚。

她忘了自己走了多遠,走了多久,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銀魂帶着曜天筆出現在她面前。

她苦笑着取下這支能改寫命運的神筆,她邊輕揉銀魂的毛髮,邊低聲說道:“你早就知道我會來取筆,所有故意帶來給我的吧!”

銀魂蹭了蹭她的腿,好像在說是。

曼珠咬破手指,一滴溫熱的血落入純白的曜天筆上,本無任何紋路的曜天筆在接觸到她的血時,風、火、水、血、雲五種紋路出現在曜天筆上。

與此同時,一個圓形轉盤在銀魂的身後緩緩升起,那個轉盤閃着神秘金光。

“命輪居然就藏在這裡,還真是大膽。”曼珠起身走進金光中。

她在命輪上找到沙華的名字,一句話寫出了沙華的命運:愛之所累,不得好死。

原來女媧沒有騙她,她果然是沙華的劫,還是無法改變的死劫。

曼珠用血抹去這句話,她的手顫抖着拿起了曜天筆,然而當筆尖觸碰到命輪的時候,命輪的表面出現了這樣的字:改命須用同等代價來換取。

當初命運之神在死前立下這樣的規定,就是不想天地再次發生同樣的混亂悲劇,即便曼珠是命運之神的轉世也不能例外。

曼珠之名本不在命輪上,所以她可以不受命運的束縛,但爲了沙華,她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命輪上:生死不復相見,若相見,劫而至;若相戀,花開緣盡,命之終以。

她用自己的所有換取了沙華那一句:生世永安,永不憶起曼珠。

在她爲沙華改了命運之後,曜天筆竟然變成了一把劍,一把匯聚了五系靈術的長劍。

“看來你想跟在我身邊,如此的話,你就叫滅情吧!滅愛斷情,我爲修羅。”

閃耀着金光的命輪寫着所有人的名字,包括轉世後的命運之神,可曼珠發現命輪上並沒有鬼封的名字。

“鬼封居然和命運之神一樣,不受束縛,難怪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可惜我已沒有任何代價可以換取你的死亡,要不然就會在命輪上寫上你的名字。”

曼珠帶走了化爲劍的曜天筆,還有忠誠的銀魂獸,她悲涼的身影中帶着一抹瀟灑。

無處可去的曼珠,竟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冥界,她看着猶如煉獄一般的冥界,心裡只有滿滿的蒼涼。

她在奈何橋上,看着忘川河中擠滿了萬千靈魂,他們在互相撕扯,每一個靈魂都是千瘡百孔,若是靈魂有血,只怕忘川河早已成了一條血河。

她握着橋墩的手冒起了淡淡的青筋,忽然,她的眼睛一閉,雙腿一蹬,整個人猶如石頭一樣,直徑跌入忘川河中。

她的身軀被萬千兇魂撕扯,瞬間就化爲虛無,而她的血解放了不少深受囚禁之苦的兇魂,得到她血的兇魂紛紛進入了輪迴道,至於她的魂則被女媧收了起來。

“以後你就以雪青璃之名替我掌管這天地吧!”女媧帶着曼珠的魂回到了天界。

不久後,莫神之劫如約而至,女媧攜衆神在半月鬼林誅殺鬼封的同時,曼珠重生了,猶記得那天的天空赤紅一片,霎時美麗。

那一戰,以神族泯滅爲代價,終於打散了鬼封的三魂七魄,女媧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鬼封的精魄封印,可惜還是讓修爲強大的鬼封帶着兩魂三魄溜走了。

曼珠趕到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號稱死亡之林的半月鬼林竟長出了綠芽,望無邊際的枯林瞬間成了一片鬱鬱蔥蔥的茂密之叢。

她凌空而立,林中突然朝她飄來一個琉璃瓶,她伸出手接住了,這是鬼封的命魂,也是女媧最後拜託曼珠做的事。

衆神覆滅,唯獨留下了一個非神非魔,非人非妖的她。

神族泯滅,魔族崛起,還有一個叫修羅殿的神秘族派憑空出現,傳說修羅殿做着與天道作對的生意……

修羅城的城樓上,一抹紅色身影孤單地在那裡站着,她的眼睛直視遠方,就像孤傲的王者在眺望着屬於她的山河。

“聽說在冥界忘川河的兩旁開滿了一種紅花,這花很奇怪,竟花開無葉,葉生無花,他們爲這花取名爲曼珠沙華。”柔和的男聲傳進紅衣女子的耳中。

那紅衣女子笑着應答:“我爲血凰,名喚青璃。”

他們相視而立,衣袍裙襬隨風而揚,那名男子正是復生後的景幽,只不過,他已改名爲夙錦。

自從爲沙華改命後,他就進入了輪迴道,過着沒有曼珠陪伴在身邊的日子。

曼珠沙華的傳說成了一種詛咒流傳在世間:永生不復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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