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璃站在門口看着假寐的慕翎淵,暗歎了一口氣,你我相識一場,就當我送給你的臨別禮物吧!
“但你這份禮物是否太大了點。”夙錦一言道破雪青璃心中所想。
“如果不這樣做,我恐怕會捨不得離開。”雪青璃嘆息一聲,走了進去,夙錦揹着手跟在她身後,這模樣好愜意。
冷颯看見雪青璃來了,停止了煩躁的踱步,他並沒有很心急地去問該如何復活裳月,而是問起了另一件事:“你把藍晶宜送回家鄉了?”
“她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你若實在過意不去,可以隨時去崔和村看看她。”雪青璃沒有坐下來歇息一會,而是直接說起另一件事:“那縷幽魂不適宜在外界待太久,必須要快點回歸才行。”
“我和你一起去。”慕翎淵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儘管雪青璃是半神,但他不放心她一個人進入半月鬼林。
“也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還沒回過氣就要費心費力地去取天網豎琴,夙錦心裡極爲不願意:“你歇歇再去吧!”
雪青璃轉過身,擡起手撫上發間的簪子,安撫夙錦:“不會有事的,除了你們,我還會帶銀魂前去。”
慕翎淵聽夙錦這麼一說,也幫着勸道:“休息一晚再去吧!也不急於一時。”
“我說了馬上就是馬上,少說廢話,要來就跟上。”雪青璃纔不想多歇一會,因爲多耽誤一刻,她就會多一分不捨。
夙錦明白她這點心思,揚了揚眉就跟了上去,緊接着就是憂心忡忡的慕翎淵,最後是一臉苦瓜相的冷颯。
戰場打掃得快而乾淨,他們這會出門,已經看不見任何屍體和血跡了,周圍只瀰漫了一種雨過天晴後的清新味道。
白狐宮裡,白夜坐在書案前,看着從君瑤腦海中抽出的憶泉,那顆心七上八下的,他生怕見到令自己失望的答案。
他的手放在憶泉上,一次次退縮,一次次伸出,最後,他還是開啓了這段被塵封多年的記憶:
記憶源於一百多年前的敖峰,她們姐妹倆不知因何事爭執了起來,怒視相對,互不相讓,君瑤的眼中竟出現了恨意。
一閃而過的恨意讓君知看見了,只聽她說:“妹妹,你愛上了白夜,是嗎?”
“沒有。”君瑤死不承認,可君知明白這個妹妹在口是心非:“你向來要強,可終究是女兒家,既然你喜歡白夜,那就和他在一起吧!”
“我君瑤從不稀罕別人讓來的東西,包括感情,姐姐,你這是在侮辱我。”
“有時候要學會認輸,妹妹。”
“認輸?我君瑤還不知道這個輸字怎麼樣寫,你今天找我就是爲了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嗎?”君瑤的態度很少對自己的姐姐這般惡劣,今天是怎麼了。
“你和白夜被困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君知這話一出,柔和的臉色都變了,充滿了醋味和嫉妒。
“那只是一個意外。”君瑤不想多作解釋。
“意外?以你和白夜共同的修爲,要對付一隻上等妖獸也是很容易的,可你爲了和白夜多待一刻,竟故意弄傷自己,差點讓他受傷,妹妹,搶來的東西也不比讓來的要好。”原來君知是來找君瑤算賬的。
“你這是來跟我算賬的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君知善妒的樣子還挺恐怕的,語氣充滿了凌厲,以及暗藏了一絲殺意。
“我做過的事,我承認,是我故意弄傷自己的,可我沒有要奪走白夜的意思。”君瑤只是想在白夜成婚之前,要一份美好的回憶。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君知的掌心聚起一股靈力,猛地攻向君瑤。
君瑤側身躲過,不明君知爲何會發這麼大火:“姐姐,你這是幹什麼。”
“蠻荒的規則是弱肉強食,我不會容許有威脅我地位的存在。”
“你瘋了嗎?”君瑤想要阻止君知這番瘋狂的行爲,可打鬥越來越激烈。
這段記憶,白夜在那個記憶球裡見過,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還是君知先動的手。
如果記憶球的事是真的,那赤尾說的話就值得考量了。
白夜靜靜地往下看,君氏姐妹雖然刀劍相對,但招式並不是很凌厲,看上去倒像是在切磋功夫。
大約百招過後,君知說:“仙派已經派出弟子來追擊我們二人,我們姐妹不能連累青丘。”
“陰命之女只是一個傳說,那些人怎麼會這麼迂腐,居然聽信一個傳言就開殺戒?”君瑤那時還保持着一份對人心的信任。
“這就是謠言的威力,你聽我說,保護帝姬是我們的職責,我們決不能讓這個謠言落在帝姬身上,所以,只好由我們其中一人來承受。”原來她們姐妹二人從一開始就帶着目的來青丘。
“我明白,那就由我來承受吧。”君瑤那時在心裡想:她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是最好的選擇。
“你錯了,我是想讓你留下,留在青丘保護白夜,保護青丘族人,你的修爲比我高,你的意志力比我強,你比我更適合輔助白夜。”君知這話跟之前流露出的嫉妒心簡直就是矛盾體。
君瑤這一刻明白君知剛纔爲何對自己動手了:“你方纔就是爲了試探我!”
“那是當然,我怎麼會爲了一件小事而跟你生死相搏,你的一切條件都比我好,你是輔助白夜的最好人選,你向來聽我的話,希望這次也不例外。”君知拿出姐姐的姿態來壓人了。
“我不同意,先不說白夜的心裡只有你,就算他心裡裝的是我,我也不會讓你送死的。”君瑤死都不會同意這種白癡想法。
“妹妹!”聽到這番話,君知覺得此刻就算死了也是幸福的。
她們還沒有討論出結果來,仙派弟子已經追來了,她們姐妹趕緊往敖峰的高處跑。
山峰的高處是一條死路,只有懸崖,並沒有別的路可走,她們越往前跑,越發現自己正跑向一條死路,在自己還沒有完全陷入絕路前,她們選擇了面對。
她們姐妹二人停在原地,背靠着背,手裡拿着寒光閃爍的長劍,那羣緊追不捨的仙派弟子將她們二人團團圍住,手裡同樣拿着鋒利冰冷的利刃。
君知和君瑤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些追殺自己的人,時刻防備着他們撲上來。
忽聞君知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要想辦法突圍才行。”
“可敵衆我寡,要突圍很難。”君瑤。
“她們無非就是要陰命之女的命,我給他們就是了。”君知咬緊牙關地告訴君瑤這個決定。
君瑤聽後,自然明白話中意思:“姐姐,不可以,我說了由我來做。”
“只要幫得了麒主大人,那就是無上光榮。”她們姐妹很早就效忠夙錦了。
“我們不想連累青丘,可麒主呢?他怎麼能眼睜睜看着我們姐妹陷入絕境而不相幫,他們這是要把我們推上絕路。”君瑤此刻覺得很無辜,很不平。
“從我們被麒主救起的那一刻起,我們的命就不再屬於自己了,我們的任務就是守護帝姬,無論結果怎樣都要承受,瑤瑤,以後就由你守着青丘,守着白夜。”君知不給君瑤任何回絕的機會,提起劍就是對仙派弟子一陣瘋狂亂砍。
凌亂的招式露出了許多破綻,君知分明是要找死,身爲同胞妹妹的君瑤豈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姐姐被困。
她趁君知還沒說,自己就衝那羣道貌岸然的仙派弟子喊:“我就是陰命之女,你們要殺的人是我。”
那些圍攻君知的人聽了君瑤這話,果然停頓了一會,可接着卻發生不可逆轉的事,只聽其中一個仙派弟子說:“她那麼着急承認,肯定是爲了幫她姐姐脫罪,我們對付的這個纔是真的。”
“沒想到讓你識破了我們姐妹,那就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耐殺得了我。”君知話畢,那雙黑瞳竟慢慢轉變成紫色的瞳眸。
“琉火魅瞳?”君瑤看着那雙眼睛,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個名稱。
“你們看看這雙眼睛,這就是最好的證據,就算是魔也不會擁有紫色的眼眸,如果她不是陰命之女,還能是誰。”
“不,她這是騙你的。”君瑤發了瘋似的闖進君知身邊,她揮舞着的長劍沾滿了仙派弟子的血。
琉火魅瞳其實是女媧對君仙族的詛咒體現,爲的就是壓制他們一族的強大靈力,當年君仙族因爲幫助鬼封而被神族誅殺,她們姐妹倆是夙錦冒死保全下來的唯一血脈。
儘管女媧已亡,她們也逃過了屠殺之劫,可這個詛咒依然有效。
魅瞳一現,君知可以發揮出最大的力量,卻也代表着她將要灰飛煙滅,令她慶幸的是,這個詛咒還能發揮這麼關鍵的作用,總算沒有枉費夙錦救她們一場。
君知把全部修爲灌注於劍上,“你們不就是想要一個安心嗎?我給你們,但你們必須要答應放過我妹妹,否則,我就算死也會跟你們同歸於盡的。”
君瑤連忙搖頭表示不同意君知這個決定:“姐姐,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