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獨樹別緻’的捧場)
暖洋洋的陽光照進石縫,王動的臉上滿是凝固的血跡,但並不妨礙他露出溫和的笑容,歷經磨難之後,他已經學會了如何面對生活,如何面對心裡的仇恨。
笑是一種力量,笑也是一種武器,笑更是一種自信。
既然橫豎都要活下去,既然無論如何都要報仇,那麼何必非要整日陰沉着臉咬牙切齒,何不笑着去面對一切。
王動想通了,所以看着圍在石縫外面的這些寡婦和小孩子們,他笑了。
她們的心思,他懂,所以他擡起既能殺人,也能救人的左手,衝着人羣中的小英招了招手。
小英一愣,擡頭看了看她的母親秋香姐,得到目光鼓勵後,她有些忐忑的湊近了石縫。
看着朝她微笑的王動,她忽然覺得這個滿臉是血昨夜好凶好凶的叔叔並不是那麼可怕。
王動笑嘻嘻的捏了捏小英的臉,一臉得意道:“叔叔昨天說過,今天天亮的時候,也許會有驚喜給你,怎麼樣,叔叔沒有吹牛吧?”
小英回頭看了看山谷中橫七豎八的十幾條灣鱷屍體,嚇得打了個激靈趕忙回過頭,忽然從王動堅定溫和的目光中得到了力量,一臉崇拜猛點頭:“叔叔你真厲害,一隻手就能殺死這麼多大傢伙,叔叔你真厲害。”
小丫頭嘛,也沒有那麼多夸人的詞彙,來來回回就是‘真厲害’這樣的字眼,不過王動還是很受用,笑眯眯道:“你那一飯之恩叔叔記着呢,叔叔好好報答我們的小英,那些大傢伙的屍體裡面,個頭最大的那一條,現在是你的了。”
“真的?”小英眼睛一亮。
眼睛發亮的何止她一個,她母親秋香姐更是笑得合不攏嘴,身旁的那些寡婦和小孩子們,眼睛同樣都在冒光,不同的是,她們眼睛裡冒着的,是無比羨慕的綠光。
山谷中的十幾條灣鱷屍體,別看外表猙獰恐怖,但是堅甲之下的精肉可是相當肥美,最小的灣鱷屍體都有一丈七尺長,足可以讓擁有五口人的一家子享用半個月。
當然前提是你要有一把過硬的烹飪手藝,還要知道如何去掉鱷魚肉裡的毒素。
而王動分給秋香姐母女的那條,足有兩丈長短,簡直可以讓母女倆吃上一個多月,一個多月都不必忍飢挨餓,一個多月都不必冒着生命危險去到海灘撿拾海貨,她們怎能不羨慕呢?
所以,她們眼巴巴的看着石縫裡的王動,希望王動能夠忘記她們先前的刻薄,也能分給她們一些鱷魚肉。
王動沒有讓她們失望,摸了摸小英的頭,衝着石縫外望眼欲穿的寡婦們孩子們笑道:“剩下的那些大家都有份,秋香姐,你安排她們分了吧。”
嗡!
石縫外面的寡婦們簡直樂瘋了,一羣瘦巴巴的孩子們就在嶙峋的山石間拍着手掌又蹦又跳。
一個小寡婦忽然哽咽着喊了一嗓子:“我們曾經不收留王動,可王動卻如此厚待我們,王動……王動萬歲!”
她既羞愧,又感動,實在想不到別的詞彙來形容她對王動的感激敬佩,情急之下憋出來個‘萬歲。’
這下子可了不得了,一羣寡婦和小孩子,紛紛揮着拳頭呼喊了起來:“王動萬歲,王動萬歲,王動……”
石縫中的王動笑容越發燦爛,被人愛戴的感覺真好,這好事沒有白做,這些人知道好歹。
就在這時,有一個心思細膩的老孃們忽然大叫道:“別喊了別喊了,咱們的大英雄還在石縫裡面窩着呢,快把他請出來啊。”
“對對對,小英你讓開,海螺他娘、海帶他媽,你們來這邊搭把手,再去幾個人到那邊,喂喂喂,大家手腳千萬輕着點,可別把他傷着了。”
秋香姐猛地回過神來,立馬組織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營救大英雄出石縫的行
動。
功夫不大,身材魁梧的王動被七手八腳的衆寡婦‘請’出了石縫,將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早有細心的幾個小寡婦脫下了破爛外衣墊在了地上,更有人弄來了溼布,細心的擦淨了他臉上的血跡。
“好啦,去兩個人到前面山頭上站崗放哨,其他人領着孩子們下去剝皮割肉,手腳都麻利着點。”秋香姐雙手叉腰果斷下令。
衆寡婦和小孩子們笑嘻嘻的忙活了起來,放哨的放哨,割肉的割肉,場面熱火朝天。
打發走了女兒小英,秋香姐滿臉笑容的長出口氣,轉身坐在了王動身旁。
山坡上只有坐着的她和躺着的王動,她有話也就直說了,盯着王動的眼睛,壓低聲音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究竟從哪裡來的?你曾經很厲害很厲害,對不對?你曾經也能飛天入海,對不對?”
“我只是個失憶的落難之人罷了,哪有你說的那麼邪乎?”王動沒有迴避秋香姐咄咄逼人的目光,平靜的笑了笑。
秋香姐的目光更加銳利起來,聲音壓得更低了:“你不要急着否認,我雖然不知道你從哪裡來,但我就是知道,你以前一定是個高手,一個很高很高的高手,你很可能和歸西劍派的那些仙師一樣,能夠上天入海縱橫來去。”
王動沒有說話,看着秋香姐很嚴肅很嚴肅的眼睛,他又在笑了,他忽然發現無論在什麼情況下,笑,真的很好用。
秋香姐俯下身,湊近王動的臉龐,緊盯着王動的眼睛,一字一字道:“無論你承不承認,你昨晚的出手都已經暴露了你,你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那般光輝奪目,你休想瞞得過我,你,一定沒有失憶。”
王動偏過頭去遙望着大海的盡頭,微笑着道:“對你來說,我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你又何必這麼執着,非要知道我的身份過去呢,你只要知道,我對你們沒有惡意就行了。”
秋香姐定定的看着王動的眼睛,忽然變得沉默起來。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近距離看着王動的眼睛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王動的眼睛裡,雖然帶着笑意,但是他的眼底深處,卻彷彿藏着經歷了很多事情的滄桑。
但是很奇怪,從他的眼睛裡,你偏偏又看不到疲憊,恐懼,或是彷徨,有的,只是堅定。
秋香姐忍不住猜想,到底是什麼力量讓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有了這樣一雙比夜空還要深邃的眼睛,是忘不了的愛?還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就在這時,王動笑嘻嘻的聲音讓她回過了神,“秋香姐,你胸前的衣釦開了,雖然你裡面什麼都沒穿,但我什麼都沒看見。”
“呸!”年過四十但白花花的胸器依舊很兇猛的秋香姐啐了一口,趕忙坐直身子扣上了衣釦,瞪了王動一眼忽然笑了,“好好好,我不問就是,我相信你對我們沒有惡意。”
不知怎的,看着王動的笑容,她竟然選擇了毫無保留的相信對方。
王動點了點頭,忽然說道:“那些灣鱷屍體的血肉,我只要一部分充飢就好了,剩下的都是你們的,但是它們肚子裡的那些肉丹全部歸我。”
秋香姐笑道:“這個自然,我知道你要用它們換什麼,你能將其它的東西分給我們,我們已經感激不盡了。”
王動也笑了,就在這時,他的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
秋香姐操着很粗很爺們的嗓音“噗嗤”一笑,擡手從谷底正在忙活的衆寡婦之中喊來一人,吩咐她馬上去爲王動弄些吃的。
那個小寡婦二話沒說扭着結實緊繃的屁股跑向了村落,功夫不大捧來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瓦罐,半罐子蝦蟹海帶煮成的大雜燴,被她一勺一勺的餵給了王動。
臨了還像對待自己兒子一樣,掏出手絹爲王動擦盡了嘴角下
巴上的湯水。
王動被小寡婦弄得都不好意思了,然而沒辦法,誰讓他只剩左臂能動,若不是秋香姐扶着他,他累了一整夜,簡直坐都坐不住了。
吃幹抹盡之後,王動很滿足,神清氣爽,看着正在山谷中忙碌的女人孩子們,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些人收拾巨大猙獰的灣鱷屍體,動作竟是那般嫺熟,不過這也能夠理解,當一個人被艱辛的生活折磨了好多年後,沒有什麼是他(她)不會做的。
一個時辰之後,十幾條巨大的灣鱷屍體已經被處理的乾淨利落,疊好的一張張硬甲,被搬進了村落放到了公共的庫房。
分配到每家每戶的精肉,被切塊之後弄回了一戶戶寡婦的家裡,據一旁的秋香姐解釋,是用特殊的手法做成了醃肉。
而讓王動最爲關心的十幾顆三品海獸肉丹,也被秋香姐派人放到了專爲王動騰出來的一間石屋裡面,保鮮的方法,王動聞所未聞,但是在秋香詳細解釋之後,他也就放了心。
一切妥當之後,秋香姐和衆寡婦紮在一堆嘀咕了片刻,之後返回了王動身旁,腰一彎行了一個大禮,其他人同樣跟着行禮。
王動楞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如果是感謝我分給你們那些東西的話,那麼大可不必,你們把村子裡最好的石屋給我居住,已經是很好的謝禮了。”
“不不不,”
秋香姐連連擺手,一臉誠懇道:“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們商量過了,大家一致同意由你出任小蟹村的新村長,領導我們這些孤兒寡母。”
王動這下子笑不出來了,皺眉道:“我一個大男人,領導你們這些沒男人的寡婦,我怎麼感覺那麼彆扭?”
衆寡婦七嘴八舌的叫了起來,“那有什麼?你是個有大本事的男人,我們都服你。”
“是啊,再說你雖然是男人,但是你那個玩意不中用啊,我們還怕你吃了我們不成。”
秋香姐蹲到王動身旁,一錘定音道:“我們都無所謂,你一個大男人還羞答答什麼,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小蟹村的村長啦。”
說罷也不容王動拒絕,站起身興奮的喊道:“去幾個人把滑竿擡過來,把咱們的村長請進村子。”
王動瞪大了眼睛,簡直匪夷所思,沒想到自己修仙路上居然還有這般離奇的經歷,稀裡糊塗的成了寡婦村的男村長。
秋香姐話音落下不久,就見跑回村的四個比較強壯的寡婦,擡着顫顫悠悠的一頂破滑竿小跑了回來,衆人七手八腳把他弄了上去,帶着嘻嘻發笑的小孩子們進了村。
功夫不大,家家戶戶的煙囪上冒起了煙,一陣陣煮肉的香氣飄了出來,就連海風中腥鹹的氣味都被蓋住了。
王動躺靠在褥子鋪的很厚的石牀上,潮水般的疲乏感剛剛涌上全身,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幾個寡婦擡着一隻熱氣騰騰的大木盆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王動面色一變意識到了什麼,“你們做什麼?”
其中一個頗有些小姿色的小寡婦笑道:“村長,秋香姐說了,你手腳不方便,讓我們幫着你洗澡搓背,那樣美美的睡上一覺才解乏呢。”
“不用不用,我左手能用,我自己來,你們趕快退出去關上門。”
“你看你看,村長臉紅了。”
“別害羞啊,我們什麼沒見過,就當給一個動不了的男娃娃洗個澡了,姐妹們,上……”
光陰似箭,轉眼就是兩個月過去了。
過去的兩個月裡,在衆寡婦的擁戴配合下,一批批上到小島的低級海獸,十有八九變成了小蟹村村民的美味佳餚,生還入海的寥寥無幾。
這一天午後,山頂上站崗放哨的兩個寡婦忽然推倒了消息木,指着茫茫大海上的幾個古怪人影大叫道:“村長,你盼望的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