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動帶着遊坦克離去之後,議事大廳裡,葛飛等人先後議定了種種安排。
原本駐守在猿鶴城,太平城,虎婁城的青羅弟子,留守三座城池的同時,分派人手監管礦工,加緊力度開採各城轄下的靈石礦。
而葛飛劉振寧郭盧三人,分別返回徐水城,南安城,青石城坐鎮,由離着虎婁城等三城路途最近的葛飛,不定期到三座城池巡視。
至於已經投效青羅宗的遊不羣夫婦,在青羅宗的正式任命下來之前,暫代東林城城主一職。
約莫半個時辰後,葛飛等人御劍飛離了猿鶴城分赴各地。
不提遊不羣夫婦,只說葛飛劉振寧郭盧三人,對於大勢已定的落天河這裡並無擔心,只是牽掛着封妖嶺四大仙門之間的戰事。
最多半年之後,元氣大傷的四大仙門必會分出高下,北莽的修仙勢力,定會重新洗牌。
然而他們誰都沒有料到,此刻極北之地的封妖嶺附近,四大仙門自相殘殺的局面,早已經被迫停止,而另一場浩劫正在上演。
橫亙天地間的封妖嶺,原本就像一道綿延無邊的屏障,隔絕着北面蠻荒中的衆多妖族。
然而現在的封妖嶺,卻在破損的兩座大陣之處,被硬生生的捅開了兩個巨大的缺口。
如果高居雲端向下俯瞰,就會發現此刻的封妖嶺以南,方圓萬里內的疆域,就好似人間煉獄一般。
一座座山峰崩塌,一條條大河改道,一片片森林被摧毀的一片狼藉,更從一處處在人.妖大戰中被撕裂開的地縫中,噴射出了滾滾沖天的火紅色熔岩,飛灑蔓延向了四周,燒的黑煙滾滾,火海片片。
就在這樣的環境裡,不時可見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各種奇形怪狀的妖族衝過封妖嶺的兩處缺口,滾滾洪流般的入侵到了北莽。
地面之上,一顆顆巨大的樹妖,瞪着樹榴形成的一隻只巨眼,甩動着鞭子般的枝杈大手,邁着樹根模樣的怪足,朝着南方緩緩行進。
而在一顆顆樹妖的身前身後,隨行着密密麻麻的花妖藤妖等木妖,所過之處,泥土被紛紛捲起,一片又一片蔥鬱的草木被吸盡了生機,頃刻間枯萎碳化成了滿地灰燼。
除了這無數的木妖造孽,更有數之不盡的各種獸妖張牙舞爪做幫兇。
一路向南的入侵中,本地的土著野獸只要被發現,沒有幾隻能逃出生天,頃刻間便被奔涌而來的獸妖大軍淹沒而過,留下了一坨又一坨糞便。
再看飄蕩着灰霧般層層妖氣的天空之中,盤旋着形形色色的飛禽妖獸。
這些長着翅膀的獸妖,有的噴火,有的噴出各色毒霧,還有的“嘎嘎”怪叫音波刺耳,配合着地面上的妖族大軍,一路向南朝着北莽的腹地挺進。
然而二十幾日前,在封妖嶺以南這萬里疆域大戰不休的四大仙門中人,此刻卻是看不到一個,任由妖族肆虐。
其實並不是仙門中人願意這樣,自古人.妖不兩立,實在是妖族來勢洶洶,位於極北之地這裡的四大仙門中人,如今都是焦頭爛額自顧不暇。
和妖族先後大戰過幾場之後,四派中人不約而同的向着南方邊打邊退。
青羅宗和萬花谷的兩大元嬰境高手,被天妖九頭墨蛟死死的牽制住,根本無暇分身。
只能下令兩派的結丹境的長老,分赴各處截殺蜂擁而至的妖族,同時由兩派築基境的門人弟子,護送着兩派治下幾座城池中的數十萬凡人背井離鄉,遠赴百萬裡之外的北莽腹地安生。
而御獸山和劍符門的兩大元嬰境高手,同樣被另一頭天妖‘青木妖王’絆住了手腳,他們命令門人弟子採取的舉措,和青羅宗萬花谷大同小異。
四派門人且戰且退,就在王動離開猿鶴城的這日午後,終於退到了距離北莽腹地約百萬裡的那片冰雪世界。
此刻,一座山頂上可見片片霜雪的山峰之上,剛剛聯手擊退了九頭墨蛟的慕容逍遙和俞飛紅並肩面北而立。
九頭墨蛟雖然暫退,但是根據以往的經驗,不久後必會再次追來,他二人不敢放任九頭墨蛟**北莽,只能在這裡等着攔截。
法力大耗的慕容逍遙,面色有些發白,回頭看了看白雪皚皚的山山嶺嶺,搖頭道:
“不能再退了,數十萬凡人就在我等身後,我等再退,那些凡夫俗子統統難逃妖族之口。”
“是啊,掩護他們退走以後,我等便以身後的萬里冰封作爲屏障,一邊與妖族盡力周旋,一邊等待你我兩派的增援。”
俞飛紅遙望着山嶺間扶老攜幼艱難渡雪山,十數萬凡人形成的十幾條長蛇般的隊伍,語聲沉重的說道。
慕容逍遙點了點頭,故作輕鬆笑道:“你我已經派出弟子,星夜趕往各自門派報信,想必增援不久後就到,一定能將妖族再次趕回封妖嶺以北。”
俞飛紅苦笑道:“慕容,你說我們四大仙門愚蠢不愚蠢?只過了五百年太平的日子,便忘了妖族之患自相殘殺,簡直愚不可及。”
慕容逍遙頓時面色一沉,“這話說的不對,你難道忘了,是誰先坑害了盟友?沒有御獸山和劍符門先行坑害了你我兩派,我青羅宗和你萬花谷,又何必與他們兩派反目?”
俞飛紅點了點頭,道:“如今妖族大舉入侵,四派不用說也打不起來了,倘若御獸山和劍符門向你我兩派求和,你個人是什麼意思?”
慕容逍遙冷笑道:“先解了妖族之患再說吧。”
就在這時,兩道長虹破空而來,落在了對面的山頂之上,正是御獸山和劍符門的魯隨風和陶永芳。
慕容逍遙冷笑道:“你二人來此作甚,莫非斬殺了那頭青木妖王?”
俞飛紅冷冷一笑,知道慕容逍遙是在譏諷他們。
兩頭天妖即便被封妖大陣困了五百多年修爲跌到了元嬰境末期,可任意一頭,也不是魯隨風和陶永芳所能斬殺的,自己和慕容逍遙聯手之下,也只是數次將九頭墨蛟堪堪擊退而已。
魯隨風冷哼道:“我二人此來,不是和你們做口舌之爭的,確有要事相商。”
慕容逍遙不屑道:“有要事相商?完全沒這個必要,我青羅宗不屑與你兩派爲伍。”
俞飛紅接口道:“慕容,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慕容逍遙冷冷一笑不說話了,魯隨風壓着怒氣道:“妖族入侵的大勢之下,我們四派雖不能盡釋前嫌再度聯手,可當務之急,還要儘快建議各自門派,勒令在其他地方開戰的四派弟子停戰罷手。”
和他同來的陶永芳道:“不錯,我四大派現在都已是元氣大傷,再也不能內耗了,還需調集其他地方的門人弟子,儘快趕赴極北之地抗擊妖族。”
慕容逍遙看了看身旁的俞飛紅,見她微微點頭,沉吟道:“勒令門人弟子停戰,這個想必不難,可是戰死的四派弟子怎麼說?已被對方攻佔的那些城池又當怎麼論?”
魯隨風道:“抗擊妖族爲大,我二人的意思是,我們四個不妨馬上派人趕回各自門派,建議四派之主速速傳下停戰法旨。”
“四派弟子互有死傷,也說不得這個了,而那些被對方佔領的城池,暫歸對方所有,等到解決了妖族之患,我四派再另行交涉不遲。”
俞飛紅看向慕容逍遙,傳音道:“他們說的不錯,當務之急是減少內耗,抗擊妖族保我四大派不滅,四大派日後是戰是和,那是將來的事。”
慕容逍遙看着對面山頂上的二人,冷笑道:“好吧,我等這便共同簽署勸停協議,分頭派人趕回各自師門。”
達成了共識,四人倒也沒再爾虞我詐,紛紛取出了一枚玉簡,將方纔議定的種種錄入了玉簡,每塊玉簡轉手給其它三人確認後打下了法印,隨後分別收回到各自的手中。
魯隨風和陶永芳拿着玉簡聯袂而去,慕容逍遙和俞飛紅分別傳訊喚來了本派的一名結丹境長老,命二人即刻動身,帶上玉簡分別趕往青羅宗和萬花谷。
此番行事,四個元嬰境修士並沒有耍什麼花樣,只是不知道四大仙門的高層,傳下法旨勒令門人弟子停戰的時候,哪方佔了便宜,哪方吃了悶虧……
……
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在極北之地妖族大舉入侵北莽的時候,看似並無異常的南疆,暗地之中,卻在醞釀着一場針對北莽修仙界的腥風血雨。
南疆深處,不爲人知的某地。
這裡矮山起伏,林海連綿,矮山和林海之間,有着一片大大的湖泊。
如果單單是這樣,那麼此處和南疆的其他地方大同小異,沒什麼出奇,可怪就怪在了這裡的環境,十分之詭異。
山林之間,飄蕩着風吹不散的黑色霧氣,就在這濃郁的層層黑氣之中,數之不盡的各種魔獸出沒其間,招潮蟹似得徘徊不散。
但是這些魔獸一不喝水,二不進食,只是不時地吸上幾口充斥在山林間的黑氣,便好像酒足飯飽了一般。
幾隻蜥蜴狀的魔獸鑽出山林,搖搖擺擺的向着山林環抱的那片大湖而去,隨着幾隻蜥蜴魔獸的走近,大湖的模樣清晰地映入了眼簾。
此湖的湖水並非碧綠,而是濃稠的好像一湖沸騰的血水,“咕嘟咕嘟”的冒着大大小小的血色氣泡。
一個個氣泡先後爆開,一股股血氣升騰而起,融進了飄蕩在湖面上方的血霧之中。
而就在那片血霧之中,一座巨大如山,半紅半黑的葫蘆狀的宮殿若隱若現,似乎漂浮在血湖的中心處,宮殿周圍繚繞着層層相間的血氣和黑氣。
而那幾頭蜥蜴魔獸走到了湖邊,先後沒入了湖水,工夫不大,幾頭魔獸隱沒的湖面上,冒出了一個個血色的氣泡,更是浮出了幾條獸骨,依稀便是幾條蜥蜴魔獸的形狀。
這裡,便是御獸山一直派人找尋的血魔禁地,事到如今,最後一撥派來的御獸山門人終於找到了。
只不過,五個結丹境長老,十三個築基境門人組成的御獸山一行人,連同他們暗中擒下的十六個別派的煉氣境弟子,沒有獲得什麼魔功寶典,卻被困在了血湖中心的那座宮殿之中。
葫蘆形的宮殿內部,十分開闊,處處飄蕩着雲絮狀的魔氣和血氣。
底部是一片濃稠的血池,血池中央,一紅一黑蓮花形的兩座石臺之上,端坐着一男一女,看面相都是三十五六歲的年紀。
男的漆黑長髮披散在雙肩和身後,相貌威嚴膚色略黑,女的一頭紅髮如瀑,姣好的面容膚色如玉,不時地泛着血色光澤。
而在二人的正前方,也就是血池的邊緣,豎立着幾排蟬蛹狀的紅色肉包,每個不斷蠕動的肉包之中,都裹着一個雙目緊閉只露出一張臉的修士。
肉眼可見,這些修士的身上,不斷有一絲一縷的血氣滋生而出,隨着血池中石臺上的一男一女一呼一吸,源源不斷的飄向血池,一條接着一條鑽進了男女的口鼻之中。
而閉目盤坐的一男一女,每吸上一縷血氣,臉上都會露出享受的表情。
至於池邊肉繭中那些生死不知的修士,細細一數,正好一十八個。
如果王動在場,定會駭然發現,這十八個修士,正是曾經路過虎婁城和他遙遙對視過的御獸山高手,其中一老人,還送過他一顆三轉升靈丹。
“噓……”
石臺上的男子長長的噓出一口氣,緩緩睜眼看向身旁的女子,嘴脣未動,卻發出了隆隆之音迴盪:“可惜啊,這十八個自投羅網的血食,還是不夠讓你我的血魔真經修至大成。”
女子呼出一口血氣,睜開一雙淡粉色的眼眸笑道:“魔尊,能有這十八個貪心之輩自投羅網,被你我煉成了魔屍,日日吸取他們已經魔化的修爲,已然是不錯了,不可操之過急吶。”
魔尊點了點頭,“血尊所言極是,倒是我性急了,算來還有一個多月,他們的修爲精華便會被你我吸盡,到時候你我便有了元嬰境末期的實力,足可以親自去往北莽,擒拿一些結丹境修士煉化。”
“不可,”
被他稱作血尊的女子斷然搖頭,“到了那時,你我的魔功雖然幾近大成,但是就怕被仙門中的衆多元嬰境高手圍攻,還是穩妥一些的好。”
“你是說?”魔尊目光一閃。
血尊咯咯笑道:“到了那時,你我便派出海量的魔獸,衝出南疆直搗落天河北岸,將那些城池裡的凡人和仙門弟子統統捉來,魔化後吸取了他們的血肉精華,足可以讓你我魔功大成飛昇星空。”
魔尊看着二人藏身的這座宮殿,大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穩妥,有了這原版的煉妖壺,想煉化出多少魔兵都可以,自然不需要你我親自涉險了”
血尊眼中血色一閃,“一個月後,發魔兵,踏平落天河北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