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出口,是在徐水城以西,約莫十里處的一片荒山腳下。
王動六人將出口處的僞裝恢復成原樣,反覆查看確定沒有紕漏後,吹熄了火摺子,分別從各自的獸囊裡召出了靈獸坐騎,六人六騎連夜奔襲向了虎婁城治下的第一座靈石礦。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夜空中無星無月,四周的光線暗到了伸手不見五指。
所幸靈獸生有夜眼,奔行趕路並不受限制,而王動六人又都是煉氣境五層以上的修爲,被靈氣不斷滋養過的身體遠勝常人,尤其是眼睛的視力,在這種黑漆漆的環境裡,也能依稀視物。
所以按照葛飛給出的大致方位,約莫一個半時辰之後,騎着靈獸疾行的王動六人,已經奔行出了三百多裡,越過了那塊青羅宗和御獸山兩派幾百年前共立的高聳界碑,偷入了御獸山境內。
又是一路疾行,快到天亮的時候,用獸囊收了靈獸改爲徒步的王動六人,已經潛藏到了他們將要下手的第一座靈石礦附近。
這座連葛飛也不知道詳情的靈石礦,位於幾座矮山圍成的一個山谷中。
藉着谷底徹夜點燃的幾支火把的光亮,藏身在一座矮山山頂草木中的王動六人,偷窺俯瞰之下,紛紛皺起了眉頭。
地勢平坦的谷底,視野十分開闊,幾乎看不到草木植被,應該是定期有人清理。
正中位置,山石築成的兩座寬闊平臺上,分別用巨木搭建着兩個“井”字形的支架,每個支架上方中間的橫木上,裝着一隻巨大的滑輪。
一根磨得黝黑髮亮、看着很粗的繩索搭過了滑輪,一頭牢牢的固定在平臺邊緣,垂下的另一頭,延伸進了平臺正中黑漆漆的圓形坑洞。
“真沒想到,御獸山的這處靈石礦,居然還是個立井!”
王動六人算是大開了眼界,他們青羅宗治下的靈石礦,沒見過這般構造的。
其中一人忽然伸手指了指,聲音極低的慶幸道:“你們看,幸虧咱們沒有魯莽行事,否則很可能被發現了。”
其他人一看,可不是嘛。
就見離着立井很遠、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豎着一座木頭搭建的塔樓。
塔樓裡面,低頭坐着打盹的兩個御獸山弟子倒是沒什麼,可塔樓下方,卻是來回溜達着一頭看着既像是狗,又像是狐狸,渾身皮毛火紅一色的小獸。
這小傢伙尖尖的兩隻耳朵,隨着山谷周圍的蟲吟聲不時地轉動,兩隻圓溜溜的小眼睛,在火把的光亮下幽光閃爍,一看就知道機警非常,分明是警戒值夜的靈獸。
“難怪塔樓上的兩個傢伙放心安睡,原來下面有這個小東西替他們守夜。”王動偷偷俯瞰着那頭模樣俊美可愛的小獸,暗暗欣喜,打定主意一定要將它弄到手。
就在這時,那頭小獸忽然停下了腳步,豎起耳朵緊盯着立井邊緣的一片陰影。
王動六人趕忙伏低身子凝神看去,就見那處陰影裡,過了好半晌,突然躥出了一隻黑不溜秋山鼠模樣的小東西,逃向了立井西面的山腳。
而那頭火紅色的小獸也沒有追它,伸了個懶腰後,重新溜達了起來,東瞅西看一刻也不放鬆,很是敬業。
一看這情形,蹲伏在王動身旁的五人紛紛咋舌,其中一人
壓低聲音道:“王動,這靈獸如此機警,有個風吹草動便逃不過它的耳目,我們怎麼辦?”
說話的這個男弟子在六人之中年紀最大,名叫陳平,生性謹慎穩重,其餘四人分別是寇青,李林,麻風,關玲玲,也都比王動的年紀大。
可通過此次離開師門後的暗地裡觀察,以及這些天的所見所聞,這些年紀大過王動的師兄師姐,都在潛意識裡越來越信服王動。
畢竟大部分人對於能力強過自己的人,還是能夠端正心態的,別的不說,只說王動能在築基境修者的法寶下逃出生還,他們自問便沒人能做到。
再加上王動是葛飛密令中指定的此次秘密行動的領頭人,所以他們紛紛把爲難的目光看向了王動。
王動想了想,同樣壓低聲音道:“這頭小獸我自有辦法解決,倒是解決了小獸之後,如何將駐守在此的御獸山弟子儘快誅殺,我們還要好生計議。”
五人紛紛好奇王動如何解決那頭靈獸,可這時候的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眼看着天色便要放亮,顯然不是詢問這個的時候。
李林道:“你有什麼想法只管說出來,大家商議一下。”其餘四人點頭贊同。
王動扒開草叢指了指山下,道:“礦井的東西兩面,有一大一小兩片房舍,小的那片建造的十分規整,應該是御獸山駐礦弟子的住所,而大的那片殘破了許多,想必住着那些平民礦工。”
五人看過之後紛紛點頭,門派弟子和礦工之間的這種差別待遇,在青羅宗治下的靈石礦也有,只不過多了點人情味,沒有這麼懸殊明顯罷了,王動的判斷應該沒錯。
王動繼續道:“此刻天將破曉,正是人在一天中警惕性最低最爲嗜睡的時候,正是偷襲的最佳時機。”
“我的想法是,稍後我們繞路下山,我和陳平先行潛進山谷,那頭靈獸我來解決,而陳平負責塔樓上可能會驚醒的兩個青年。”
“如果能悄無聲息的解決了他們的警戒,那麼接下來就好辦了,我們便分頭潛到御獸山弟子的住處,用迷香將他們在酣睡中盡數殺死。”
說罷,王動從儲物袋裡取出了葛飛先前給他的迷香,分給了五人。
五人表示明白,李林忽然提醒道:“事情沒有絕對,萬一不能順利解決掉塔樓上的兩個人,我們還要做好以少打多的準備。”
王動點頭,看向其中二人道:“這樣,以防萬一,麻風,關玲玲,你們留在山谷出口的附近藏起來。”
“若是順利解決了塔樓上下的警戒,你二人隨着我們抓緊時間殺了剩下的御獸山弟子,如果出現紕漏不得已與敵交戰,你二人藏好身形,我們會佯敗逃向你們的方向。”
“你們的任務,就是在敵方追進谷口之後,切斷他們退路,用靈符偷襲他們,必能出其不意的殺傷他們大半。”
“而我們四個也會及時回頭,兩面夾擊之下,務必要將他們盡數誅殺,絕不能走脫了一人。”
陳平補充提醒道:“如果出現了後面的情況,那些被驚醒的礦工,會不會幫着御獸山弟子對付我們?此外,會不會有人趁亂逃走?”
王動冷冷道:“那些礦工如果不反抗或是逃走,那麼只需制住他們,日後放他們一條生路,
可一旦發現有以上兩種情況,有一個算一個,殺!”
五人紛紛點頭,隨後跟着王動由打矮山背面下到了山腳,繞路潛到了兩山相夾的谷口。
囑咐過了藏身附近的麻風和關玲玲,王動和陳平貓着腰貼着一側的山壁,躡手躡腳的朝着谷裡的那座塔樓潛去。
同樣動作跟在後面不遠的寇青、李林,甚至藏身暗處抓着滿把靈符的麻風二人紛紛屏住了呼吸,滿臉的緊張。
周圍的天色剛剛有些發白,當先而行的王動二人,藉着谷中灰濛濛的霧氣遮擋,越來越近的摸向了那座塔樓。
塔樓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他們兩個越發的小心,每一步都是高擡腿輕落足,絕不發出一點動靜,周圍又有霧氣作爲掩護,按理說這種情況對他們太有利了。
可壞就壞在了塔樓下那頭火紅色的小獸上。
就在偷偷摸摸的王動二人,離着箭樓還有五丈遠左右的時候,那頭小獸忽然耳朵一動看了過來,下一刻頸毛豎起嘴巴一張,看樣子便要大叫示警!
陳平頭皮一麻,跟在後方的寇青二人忍不住便要衝上來出手。
就在這時,陳平的眼睛,猛的瞪得溜圓,就見身旁霍然止步的王動,看向對面小獸的兩隻眼睛,猛然間紅光大盛。
被這兩團妖異豔麗的紅光一照,陳平只覺着自己的腦袋裡嗡的一聲,神智大亂一陣迷糊!
驚駭中他不敢再看急忙轉頭,就見塔樓下的那頭小獸如同中了邪,站在原地張着嘴巴一動不動,別說是大叫示警了,連個屁也放不出來!
“王動這是什麼功法?非但迷人,還能迷獸啊!難怪他說小獸由他解決!”陳平渾身一哆嗦,見王動狸貓般的衝了過去,他趕忙追了上去。
王動幾個箭步躥到中了他迷魂術的小獸跟前,一把掐住了癡呆狀小獸的脖子,直接把它的收進了掛在衣袍下面的一隻空獸囊。
這樣能裝靈獸的獸囊,除了留給韓若雪的,他還剩下了十幾只,並沒有全部上交給師門。
而收進獸囊的小獸,看家護院野外做警戒等等用處太多了,簡直是好寶貝,他要留着馴服自己用。
追到身旁的陳平羨慕中長出了一口氣,擡頭看了看兩丈多高隱約能聽到陣陣鼾聲的塔樓,和王動眼神交換後,一人放出了兩道金靈力形成的氣劍,穿過塔樓間的木縫,乾淨利落的殺死了兩個青年。
接下來便好辦了,跟在後面和不用藏身接應的四人趕到了近前,和王動陳平潛進了御獸山弟子的房舍區,用迷藥將二十一個酣睡中的御獸山弟子先後殺死,真正是一個活口不留。
這不是殘忍不殘忍的問題,王動六人都明白,兩派敵對各爲其主,換個位置,人家也不會對你心慈手軟,殘酷血腥的現實中,人命不值錢。
中途也曾出現了一點小意外,就在王動等人下手的時候,有一個提着褲子咬着草紙外出解手的曠工發現了敵人潛入,嚇的正要大喊,卻被王動隔着七八丈遠揮出了一記刀芒殺死在了草坑裡!
……
PS:文中關於“立井”的情節設置及描寫,是我對從事煤礦行業的書友“獨樹別緻”的致敬,純屬我這個外行人的想象杜撰,不可當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