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天下無敵後找不到對手,生活的會十分寂寞,但追求天下無敵的武修依然還是前仆後繼。可真正成爲天下無敵的武修有嗎?正如之前所說,當有一天知道自己追求的只不過是一個虛幻縹緲的目標時,想退已經不可能了。來自於外界,來自於自身的等等壓力都不允許有退後的念頭。繼續追逐下去可能是一無所獲,但退後,絕對只有死亡。
追求天下無敵,還是不追求。
可能這是有史以來最簡單的一個決定,只需一個念頭便可決定去追求天下無敵。然而這麼一個簡單的決定,卻要用一生去追求。
或許有人真的退了下來,可同樣是用了一生的時間。退下來不代表着可以安穩的死去。曾經的仇家,敵人,豈能看着你過着安穩的生活?
也許,在死去的那一刻,纔是真正的退出了,退出了強者爲尊的世界。卻再也無法去享受平凡的人生。安享晚年對於曾經風光過的武修來說,比成爲天下無敵的強者還要難上加難,更加不切實際。
人,往往追求的目標,正是最不切實際的那一個。
青年所追逐的目標是天下無敵,閻辰不贊同,因爲青年還沒有達到身不由己的地步,現在仍然可以全身而退。但閻辰卻找不到讓青年放棄追逐天下無敵這個目標的理由。
雲雷的目標就是變強,而青年雖然看上去放蕩不羈,但他好勝心極爲強烈,處處想要與身邊的人爭個高下。雲雷是憑藉着真實實力爭到了內門大師兄的位置,雖然沒有坐穩,但他在內門中的確是閻辰之下的第一人。
青年雖然對這種虛名不在乎,但他不願敗在後來居上的雲雷手中。雖然閻辰更強,更應該成爲他打敗的目標,但他從心底就對閻辰佩服。
這種佩服是從閻辰和雲雷將他從狼口之中救下時所產生的,當時閻辰的悍勇徹底的征服了他。就算閻辰在沒有揚名之時,他也不願與閻辰切磋。雖然心中明知是必勝,但心中仍然會不可遏制的升起一股恐懼感。
當年的那一幕經常會出現在他的夢中,十一二歲的閻辰衝進狼羣之中,對於那些比他還要高一些的青狼的攻擊不聞不問,面無表情的直奔羣狼之首而去,最終竟是將狼王活活的咬死了,將羣狼嚇破了膽子。
世人皆說狼性兇狠,羣狼即使遇到黑熊也不會後退。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便能將羣狼嚇破了膽。兇狠的狼性在閻辰面前,可能真就是個笑話吧。
這種不顧生死的戰鬥方法,青年第一次見到,就如這幾年經歷過血腥的歷練,依然無法像閻辰那般不畏生死。這種兇狠來自於骨子中,但也必定是經歷過生死戰鬥後磨礪而成。
對自己便如此兇狠的人,那對敵人呢?
青年慶幸過自己不是閻辰的敵人。
但他更好奇閻辰十歲前的經歷,是什麼樣的經歷造就了比狼王還要兇狠的性格?
經過這幾年的接觸,青年隱隱的發現雲雷與閻辰並不是在紫雲宗相
識,可能是從小便生活在一起,因爲二人之間根本不需話語,只需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之事,這種默契斷然不是幾年間便能培養而成。
閻辰與雲雷從未說起過他們進紫雲宗之前的生活,縱然青年心中有着衆多的疑問,但始終無法開口。只是感覺他二人身份有些神秘,閻辰和雲雷身上的傷疤太多了,比刀口舔血的漢子身上的傷疤還要駭人。
傷疤能證明一個人曾經極爲悍勇,也能證明一個人曾經極爲窩囊。但閻辰與雲雷二人在紫雲宗五年來的表現,只能證明二人曾經都經歷過生死考驗和殘酷的戰鬥。
“其實你追逐的並不是天下無敵,你不在乎虛名。”
閻辰手中端着茶盞,輕輕的搖晃着,看着熱氣蒸騰的茶水盪漾着,卻微微的一怔,苦笑着搖了搖頭。在當下這時候,閻辰竟然想起了那個爲自己偷偷的去學炒茶的溫小純了。只是不知道他隨着掌教齊撼嶽等人幹什麼去了,走的應該很匆忙,不然不會沒有按照以往的習慣來和自己告別。
“怎麼了?繼續說呀。”青年見閻辰忽然沉默了,不由的擡頭看了過來,面帶疑惑的問道。
閻辰搖了搖頭,沒有解釋。呷了一口茶,將茶盞放下後,看向青年,神色鄭重的說道:“你也不是想戰勝雲雷和我,證明你比我們強大。”
閻辰笑了笑,繼續說道:“因爲你只有我和雲雷這兩個朋友,你怕與我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怕失去我們這兩個朋友。”
當一個武修達到了一定境界時,所接觸的必定是同境界武修。若是青年真的與閻辰和雲雷之間的境界差距過大,以他死要面子的性格來說,就算閻辰與雲雷還與他是朋友,但他已經無法與閻辰和雲雷並肩戰鬥了,也就真的失去了做朋友的資格,彼此之間的感情也就會漸漸的疏離。也許青年會有新的朋友,但年齡和閱歷達到一定程度時,再也無法做到用真心去交朋友了,更別說在戰鬥時可以放心的將背部交到朋友的手中。
不是人冷漠了,而是這個不再講道義的世界將人改變了。
爲了女人,兄弟相殘。爲了源器,父子相殘。這種事情在天下間每日都會上演,只不過極少數纔會被人得知罷了。兄弟,父子尚是如此,更遑論什麼異姓結拜的兄弟了。
但閻辰、雲雷和青年,三人都相信對方的心胸和秉性,這是五年來在瑣碎的生活中培養出的信任。
心中所想之事被閻辰說了出來,青年微微一笑,並不是很在意。然而接着卻是眉頭微微微皺,看着閻辰,問道:“你想勸我?”
“爲什麼要勸你?”閻辰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勸你也沒用,何必還多費口舌。”
“那你要說什麼?”青年微皺的眉頭依然沒有舒展開。雖然是在問閻辰,但他臉上依然沒有疑惑不解的神情,卻是反常的出現了認真。
閻辰笑了笑,拿起鐵釺翻着炭火,說道:“你不想與我和雲雷拉開差距,和你成爲天
下無敵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聯繫。”
“有。”青年斬釘截鐵的說道。
閻辰有些好奇的扭頭看向青年,問道:“爲何這般堅定的認爲呢?”
“我相信你和雲雷將來必定會踏入武修最巔峰的境界。”青年神色極爲認真,聲音低沉的說道:“所以我將目標定的更高,只有這樣我纔有動力。”
青年依然還是不承認自己是在追逐着閻辰和雲雷的腳步,但他的話已經完全暴露了內心的想法。
“死要面子活受罪!”閻辰笑這搖了搖頭,說道:“真的沒有絲毫聯繫,其實能不能進入踏虛境,我和雲雷都不是很關心。”
“不是這個?”見閻辰不似說謊,青年眉頭一皺,問道:“那你們的目標是什麼?”
閻辰溫和的一笑,說道:“我和雲雷所追求的只是平凡的生活。”
“平凡的生活?”青年的疑惑更甚,問道:“那你們爲何還要成爲武修?成爲武修之後又有幾人真的能過上平凡的生活?”
閻辰看向青年,笑了笑,不答反問道:“若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還談何平凡的生活呢?”
“就這樣?”青年沒有依然沒有舒展開來,因爲他從心底就不相信閻辰說的話。
“就這樣。”閻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閻辰沒有說謊,他想要的就是平凡的生活。但他也說謊了,想要過平凡的生活,那就必須晉入踏虛境,不超過他父親六皇爺,但境界也至少相平,不然依然無法過上平凡的生活。他父親六皇爺平生殺人無數,樹立的敵人更是數不勝數。若是他有一天倒下了,閻辰若是沒有相應的實力,別說平凡的生活,面對那些如滔天駭浪般涌來的復仇者,他能否活下去都是個疑問。
閻辰還是不想將青年帶進那個血腥的世界,因爲他善良,並不適合在那個世界中生存。
青年緊皺的眉頭漸漸的舒展開了,但他沒有相信閻辰的話,他也不傻,所以他嘿笑的說道:“不管你們的目標是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們,因爲你們還在變強。”
“榆木腦袋。”閻辰苦笑着說道。
“無所謂。”青年聳了聳肩膀,向後仰在椅子上,扭着腦袋看着側對自己的閻辰,說道:“你已經兜了一大圈子了,現在能進入正題了吧?”
閻辰沉默的翻着半死不活的炭火,片刻之後才幽幽的問道:“你真願意陪我們走下去?要知道我和雲雷雖然選擇的是平凡的生活,但過程甚至比成爲天下無敵還要艱難。說不準下一刻我們的人頭就會被人提走。”
青年沒有想到自己將目標定爲天下無敵,卻依然無法與閻辰口中的平凡生活相提並論。微微一怔後笑了起來,說道:“聽上去好像很危險的樣子。”
閻辰依然低着頭泛着炭火,沉默了片刻後再次開口,聲音低沉的問道:“知道我與雲雷爲何只有你這麼一個朋友嗎?
“爲何?”青年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