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三月中,正當京城開會時。
去年掀起了大波瀾的初音總裁顧莫傑,今年一改常態異常地低調。讓很多不明真相的委員和代表,大呼意外。
這還是去年那個力抗三大運營商的憂國憂民刺頭麼?怎麼才一年,就變得這麼世故了?
連張教授爲代表的一羣人再次提出虛擬運營商提案時,作爲新經濟界“諮詢顧問”的顧總,都選擇了投反對票?
當然,小馬哥也投了反對票。
這一年裡,顧莫傑究竟經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中移動和中電信對此很滿意。
會開完,那些下面人做的“針對微信給出扶持性流量套餐價”的企劃,就被丟進文件粉碎機處理掉了。
再看一看吧,沒必要現在就誇圈對im領域“行俠仗義、鋤強扶弱”。
藤訊還不夠弱,初音也沒到囂張沒邊的程度。中移動大神還是垂拱而治再看兩年好了。
一場危機,消弭於無形。
會開完,3月16這天,中聯通單獨出臺了“微信流量費減免計劃”。
麻花藤正式出資60億流量費,買“所有聯通卡手機用戶,未來用微信免流量費”這個利好。
一時之間,微信被打進了一陣強心劑。用聯通手機的人,哪怕原先沒有裝微信的,也裝了一個。
畢竟,白用不收錢這種好事,還是可以吸引很多人的。
蘋果公司支持藤訊的牌,也都打到了桌面上。
估計這兩項利好相加,全年可以爲藤訊扳回3000萬人的活躍用戶差額吧——才相當於如今兩者月活用戶量差距的一半。
麻花藤也算是把所有可以自救的招數都想到了,用上了。
不知不覺之間,他在與初音的戰爭中,所能表演的角色也在越來越邊緣化。
他在藤訊的股份,早已跌破15%的比例。如今連帶着加上他的老兄弟張志棟,兩人捏一塊兒估計都難保15%了。再融資燒錢玩資本戰爭,不用一年時間,他個人股本就會跌破10%這條紅線。
不僅內部股權結構岌岌可危,麻花藤對整場聯合作戰的主體戰局把控,也在漸漸失勢:
曾經,和藤訊合作對付初音的盟友都是小魚小蝦,藤訊自然可以carry全場。如今已經得引入中聯通、蘋果公司才能維持拖平的局面。常某某和喬布斯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個仗該怎麼打,沒人會聽他麻花藤說了算的。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還有多少話語權,把這場宿命的戰爭打完。
……
“cheers.”
西山別墅的宴會廳裡,兩-會一結束,顧莫傑都沒回錢塘,直接在京城開了慶功宴。
雖然他什麼都沒做,但是能夠少被幾個敵人針對,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就是一種勝利。
雷俊、古勇將這些麾下宿將、投資市場上的老手。以及公司高層的那些妹子們,全都參加了宴會。還有少數幾個需要顯示肌肉的合作伙伴高層。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顧莫傑沒多久就幹了十幾次杯(當然不會喝完)。
乾杯的時候,顧莫傑也不忘宣揚他的論調,給資本以信心。
“能拖住中移動和電信兩年內不跟着藤訊胡搞,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場勝利。光一個聯通,尸居餘氣,不足爲慮。常某手上的五千萬智能機用戶老本,一年就被麻花藤吃乾淨了,沒有後勁的。”
顧莫傑這番言論,大家都深以爲然,從年初被微信紅包功能突襲以來,初音集團高層雖然沒說過什麼,初音也從未露出過被反擊遏制的頹勢,但總的來說還是被敵人推着往前走的。也正是到了此刻,這種相對的緊繃才徹底鬆弛下來。
喝完酒,大部分客人都被送走了,顧莫傑單獨留下了雷俊。
雷俊對此毫不意外。
“蘋果公司能夠拿出來封禁我們的手段,都已經拿出來了,咱也沒必要留手了——去年你和我聊的那個方案,近期準備得怎麼樣了?”
“沒問題,隨時能拿上臺面。”
“那就儘快吧,現在會也開完了,敵人短時間內也沒機會在政策上再整我們,是個好機會。”
雷俊抹了抹鼻子,對顧莫傑說幹就幹的揍性還是有點不適應:“行,這幾天我把最新進展整理一下,給你把把關。”
“不用把關,那事兒錯不了,我也沒工夫——奧斯卡就要頒獎了,估計《盜夢空間》很有可能衝一衝最佳影片,那也是中資公司前所未有的大事兒,我得親自去參加典禮。”
“成,那我弄好了就直接交代下去。”
雷俊如同打啞謎一樣走了,西山別墅裡只剩下自己人。
陸文君如今懷着將近7個月的身子,不可能出遠門,一直在錢塘宅着。寶兒在美國,所以顧莫傑身邊的女人只剩一個費莉蘿。
秘書不算女人。
費莉蘿目送客人離開,倚靠在顧莫傑肩頭,呢喃地追問:“打啞謎一樣,說啥呢?連我都不知道。”
顧莫傑新婚之後這兩個月,費莉蘿心中着實挺彆扭的。
這個男人,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了。
但是,他的新婚妻子卻身子不便。蜜月之後,費莉蘿纔是他這一個多月來事實上唯一的女人。
公司的決策,自己居然有不知道的,總是讓費莉蘿有種恍然若失的錯覺。
顧莫傑沒打算多解釋:“你不是不懂手機麼,當然沒和你聊了,一言難盡,出來了你自然懂了。”
費莉蘿不依:“說說唄,能費多少事兒。”
顧莫傑只是有些累,並不是要瞞着自己的女人,當下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解釋:
“去年,初心2剛剛出來的時候,雷俊其實就主動和我聊過——他說我們這種做手機的做派,就不像是個以軟件爲核心鋪攤子的集團。初心2代手機定價太貴了,不利於安卓系統的跑馬圈地。
htc也不便宜,後來要進場的三星、夏爲也不走低端路線。所以,國內手機市場確實缺乏一款足夠有擴散力的低價安卓手機。”
費莉蘿凝眉一想,雷俊當初這番話是不錯的。
初心2代手機走高端路線,對於初音系未來的硬件口碑和逼格固然是很好的,但對於安卓系統平臺的推廣就恰恰相反了。
手機系統要推得快,必須有便宜的手機硬件作爲支撐。初音集團因爲同時是軟硬件供應商,這點上其實是很矛盾的。
2010年的時候,做安卓系統的垃圾山寨機也不是沒有,但性能普遍太爛。如此一來,安卓的快速擴張也就到了一個瓶頸期。
這個瓶頸期,就是所謂的“中國的有錢人都已經換了智能機了,而到現在還沒換的人裡面,估計只剩10%~20%的人口買得起智能機或忍心掏錢買智能機”。
另一個時空的蘋果,雖然每一代都可以賣出幾千萬,但是誰都知道那是因爲有幾千萬個人每一代都買——買4的人,大部分兩年後會買5、5s、6,始終是那些人。蘋果的銷量,並不是靠窮人有錢起來之後刷出來的,而是富人買了一年後會扔掉舊手機再買一個導致的。
而初音集團本身的手機佈局,包括價位和性能,對安卓系統的推廣確實不夠友好。
至少從2010年時的視角來看,這個論斷沒錯:2代5000塊的價位,沒幾個買得起;而1代沒有導航,沒有指紋鎖,也沒有語音助手,硬傷太多還要1800往上的價錢。
人家買個1代回去,連高德地圖或者百度地圖都用不了,有車一族自然就棄了。
費莉蘿想到這兒,便順勢往下追問:“那雷俊當時提的建議是什麼呢?”
“他提議,允許我放他出去二次創業,依託初音,允許初音投錢控大股,他也拿出自己的集團股置換一部分股權。然後做一個叫‘小米’的品牌。
用初心1代機爲主的技術,把gps和其他幾個硬功能添上,降低保修期和非核心硬件配置,弄個1000塊出頭的便宜貨,用一年多就能扔的那種。幫忙把安卓系統的覆蓋面先鋪開了。”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答應他!而且這門生意也沒啥前途吧?他說的那個小米既然走了低端機路線,也就鋪攤子圈地的時候能火個三四年。等到市面上都是智能機之後,咱初音肯定不會需要那個累贅的。”
“所以說,我沒答應他麼——這點其實他也是知道的,說他沒打算背叛集團,就是想靠自己的眼光做點實事,把非智能機更快趕盡殺絕而已。過個三年,如果勢頭好,有投資領域錢多人傻的人看上了,他就把包袱丟出去。”
顧莫傑轉述的解釋,費莉蘿聽了也是不信:“世上錢多人傻的貨哪能這麼多,說遇到就遇到。”
“所以,我這不是沒答應麼。”
“那後來呢?你是不是和他想了別的辦法?”
“當然,要不然也不會有他後面這半年的忙活了。這個辦法,嚴格說也不算是我們原創想的,還是咱的老對手喬布斯一個天馬行空的點子裡引出來的。不過喬布斯這人太不懂人性,太自我,不肯給一張好牌套層好看點的外衣,硬生生做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