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寶兒覺得自己滿腦子都是亂糟糟的,渾渾噩噩不知所以。她的助理也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手足無措;連s-m公司的經紀人,都從韓國飛到了日本,幫她理順現狀、設計對外的應急口徑。
經紀人一見到她就數落:“寶兒,這事兒不是我說你。你一貫都是很本分的,公司怕影響你的事業,不讓你談男朋友,你也很乖巧。這次怎麼就……《雙十年華》轉型這麼成功,你心裡想掙脫,我們也理解。可是私下裡玩玩不就好了,到外面公衆場合現眼乾什麼?”
權寶兒努力地辯解,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一些:“沒有,我真的什麼出格的事情都沒做,只是那兩天覺得壓力好大,找了個朋友,一起喝酒賞雪。”
經紀人的臉上依然寫滿了不信,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質疑,寶兒的手機來電了。
一接起電話,顧莫傑已經沉穩下來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我瞭解過情況了,《星期五》那邊有足夠的旁證可以證明我的身份。儘管我已經通過bandai給對方施壓、控制住了他們,但不能擔保高分辨率的原照有沒有通過其他渠道泄露出去——所以,目前最好的策略,還是大大方方承認吧。反正只是朋友之間喝酒賞花,沒什麼的,總比遮遮掩掩事後被人戳穿要好。誰也沒規定藝人就不能有朋友了,不是麼。”
真到了事到臨頭的關卡,寶兒倒是釋然了。
“好,我聽你的,這個事兒,我自己扛。”
“不會要你一個人扛的。如果需要到我這裡來求證的,我當然會配合媒體。我又不是娛樂圈裡的人,沒什麼好顧忌的。別的方面,如果對你造成了困擾的,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幫你。”
寶兒掛了電話,無奈地看了一眼經紀人,做出了自己的決斷。
……
第二天便是除夕,初音集團全體放假,顧莫傑也不可能在這時候拋頭露面。
同一時間在東京,寶兒在s-m公司的經紀人安排之下,草草出席了一個非正式的媒體發佈場合——日本人是不過春節的,但是韓國人要過。只不過韓國春節和中國春節稍有差距,他們只過初一,不過除夕。所以除夕當天還是可以出席一些工作活動的。
寶兒已經買好了回漢城的機票,只是需要在臨走之前應對一下媒體的疑問。
一個女記者有幸被抽到了提問,立刻站起來問出了大家都關心的問題:“權寶兒小姐,請問您對於目前《星期五》週刊與網上轉載的疑似您本人被拍到在上野公園與某男星並肩漫步乃至摟抱的舉動,有什麼要澄清的麼?”
冰冷的水銀燈,閃爍的鎂光燈,把寶兒的臉映襯得很是蒼白。她強行做出一個委婉地笑容,用盡量心平氣和的語氣回答:“首先,我想表達一下對個人隱私的尊重,以及對偷拍行徑的譴責。關於目前網傳照片的內容,我想說的是:
那個女生確實是我,但是照片配的文字說明則完全不實。首先,陪同我的只是一個知交好友,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齷齪內幕,我們的友誼可昭日月。其次,當時我只是遇到偷拍後忙着想走,但是因爲穿不慣高跟鞋扭了腳,所以我的那位朋友很紳士地扶着我走,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種摟抱。最後,那名男生的身份也不是你們所說的娛樂界人士。別的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女記者眼中八卦之火狂然,急着問:“那能說一下那位男生究竟是什麼身份麼?”
寶兒的經紀人很是強勢地介入了:“對不起,這裡是發佈會,每個人只能問一個問題。小姐,請您坐下。”
女記者訕訕地坐下了,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爲另外一個被點到後站起來的記者,問的問題和坐下的女記者想問而沒問出來的問題一模一樣。
寶兒清了清嗓子,一咬牙說道:“那個男生名叫顧莫傑,是初音集團的老闆,或許你們有些人認識。”
“什麼?就是那個號稱‘亞洲扎克伯格’的中國新生代富豪麼?”
“顧莫傑有這麼帥?爲什麼百度百科和維基百科上要麼沒照片、要麼配那麼醜的?難道是初音公司的人故意公關過的?這不科學!”
無數日本記者一下子如同炸了油鍋一樣,被這個大新聞給震懾了。當然也有一兩個小白妹子娛記不關注科技新聞和產業界新聞,所以不知道顧莫傑是誰,一問之下,立刻就被同行鄙視了。
男性記者裡面,也不乏民族注意高漲的日本憤青,說着諸如“中國人欺人太甚了!寶兒是我們日本的國民女神,怎麼可以……被中國人潛規則!”之類的話。
“請注意大家的言行!我們要結束這次發佈了。”s-m公司的人彈壓着,試圖藉機收場。
下面的人羣一下子短暫地安靜了下來,不過卻遠遠沒有心福。
“請問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交易?據我所知,初音集團在‘初音歌姬虛擬演唱會’的日本站中,選擇了權寶兒小姐作爲日語虛擬歌姬‘巡音’的原型和原聲,這難道是巧合麼!”
一個宅男娛記鼓譟地大聲提問,很快收到了很多同仇敵愾的同行支持。
寶兒氣得臉色發白,冷冷地對着話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對此,我只能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在我獲得‘初音歌姬’虛擬角色的原型與原聲創作權的時候,我根本就沒見過顧先生——這一點,從正式簽約前我每天的公開行程就能看出來。
我第一次見到他真人的時候,已經是我開始錄製‘巡音’角色音頻素材庫後將近一個月的事情了。只不過後來在作爲朋友的交往當中,我們發現有很多相互理解的共識,比較談得來而已。”
後面的問題問不下去了,因爲s-m方面統統都用“無可奉告”搪塞,寶兒在保安人員的護衛下,逃去了機場,搭上了飛回漢城的航班。
……
寶兒除夕夜還在趕飛機,可憐勁兒自不必言。同一時刻,在錢塘的竹溪小徑,年味的溫馨已經很濃烈了。
這是竹溪小徑落成入住後,第一次迎來新年——去年的春節,顧莫傑還是在江南會解決的,請了一大家子人。
客廳裡擺了四桌年夜飯,依然顯得空空蕩蕩。樓上的影院裡,牆景電視則被大材小用,拿來給長輩看春晚。
顧莫傑一個人躲在書房裡,開着電腦端着酒想事兒。倒是未婚妻陸文君拉着林萱妍和潘盈盈,在那裡招呼伺候長輩。
林萱妍如今算是對錶姐的苦楚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了。去年這個時候,她一度以爲也就溫婉清那種討嫌的小清新揮之不去;如今,溫婉清就在那裡靜靜的陪着顧莫傑的姑姑說話,一點都沒有折騰的意思,但姐夫依然一個人躲在屋裡處理事情,顯然心思並不在溫婉清身上。
“姐,要不要叫姐夫下來看春晚?”
林萱妍心中擔心,好意提醒陸文君,沒想到直接就被否決了。
“別了,我認識他這麼多年,知道他從來不看春晚的。”
林萱妍慫恿道:“那你好歹上去陪姐夫說說話兒呀,這裡有我伺候着就行了。”
陸文俊想了想,對於這個建議倒是沒有拒絕,眼見影廳裡沒什麼客人要張羅,自顧自款款地進了書房。
顧莫傑凝眉坐在那兒,盯着電腦屏幕。
“心裡有人了?”陸文君也不見生氣,只是柔聲地詢問,一邊軟軟地坐到顧莫傑腿上,“是權寶兒?費姐都和我說了。”
顧莫傑摟着未婚妻撫慰道:“不是,你別瞎擔心,我只是內疚,給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陸文君面色沉靜如水地說:“這有什麼好內疚的,你不是問心無愧麼。何況東京那次,你也說了,是她臨時起意請你去喝酒的,後來也是她主動給你當導遊的,出了事兒當然要自己扛着——是不是被狗仔拍到了?”
“這事兒我也不瞞你,自己看吧——當時她真是高跟鞋扭了腳。”顧莫傑說着,把郵件翻了出來。
“唉——”陸文君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深深地嘆息了一聲,“我就知道,你和妹子一起喝酒逛街,肯定省不了事兒。”
“她們那邊今天發佈會澄清了,年後我可能也要面對媒體,應和一下——你沒意見吧?”
“我能有什麼意見。”陸文君幽幽地說,“我只是好奇,你爲什麼在與公司合作的那麼多女藝人當中,唯獨對她那麼偏愛。姿色這個原因,根本解釋不通。”
“零件一堆,不如活人一個。原先可能是我不太關注日語歌和韓語歌的市場吧,所以瞭解不多。聽了一陣子之後,覺得有些人真的是獨一無二的,劃時代的。創造者並不一定要多高雅,但是能夠開創一個風格,爲一個特定時代所接受,那就是值得尊敬的。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總要有人來一起宣泄。”
“那還不簡單,既然這麼放心不下,幹嘛不開個視頻一起守歲呢。我有她qq。”陸文君說着,大大方方地在顧莫傑的電腦上上了自己的qq號,找到權寶兒,給對方發去了一個視頻邀請——對方處在隱身狀態,也有可能是真的離線。
對面沒有反應,陸文君陪着顧莫傑聊了半個小時,自顧自下去了。
顧莫傑準備關電腦,下意識地想起用自己的qq號加了一下對方,沒想到幾分鐘後通過了。
“一起數星星守歲吧。把電腦搬到陽臺上,讓我看看漢城的星空,污染有沒有我們這兒重。”
“從去年就改叫首爾了。”
“一個意思。”
“我覺得你應該更有危機意識。”
“啥?”
“因爲連你我這樣的人視頻,都得用qq。”
“謝謝,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