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距離黃龍時代廣場以北兩個路口,文二路上的省立同德醫院。
大把鈔票開路,三間特護病房被騰空了出來,只安排了三位傷者進去。沒有人有生命危險,不過醫護人員仍然十分緊張,處理的時候絲毫不敢懈怠。
一輛出租車直接停到病房樓底下,一個職業裝筒裙的黑絲長腿妹子,蹬着高跟鞋噼裡啪啦地下車就往電梯裡衝。離開前甩了一張一百塊給出租車司機,也沒讓對方找錢。
這個妹子當然是費莉蘿了,她有些後悔這兩天忙於工作,沒能陪在自己男人身邊——誰讓初音網絡和搜虎之間的官司,前兩天剛好在中院第一次開庭呢。作爲一名實習律師,那還是費莉蘿人生中第一次正式出庭辦案呢。
可是如果知道顧莫傑會出事,她肯定寧可放棄出庭鍛鍊的機會,也會陪着顧莫傑的。
她的車,此刻還停在外頭。接到消息的時候,她覺得整個人都軟了,根本開不了車,所以只能就地把車停在辦事兒的地方,打個車過來。
在出租車上的時候,葉敏茹已經通過電話把顧莫傑和陸文君的病房號告訴她了,所以她也不用打聽,到了九樓直接就往裡衝。
“小姐那邊是特護病房您不能進去。”一個女護士攔住了費莉蘿。
“顧莫傑先生不就是在這間麼?我是病人家屬!”費莉蘿焦躁地甩脫了女護士的糾纏,對方一聽她報得出病人名字,應該真是家屬,纔沒阻攔。
費莉蘿推開門,撲到顧莫傑牀邊坐下,握着顧莫傑的手。深情地哇問:“傑,傷得怎麼樣?”
顧莫傑安慰地笑了笑:“沒事,砍在大腿外側。皮肉傷而已。劃破了一條淺靜脈,醫生已經緊急縫合了。骨頭也沒傷到。”
費莉蘿上下打量了一番,確認顧莫傑只是因爲輕度失血臉色微微發白外,再無異狀,總算是相信了顧莫傑的說法。
當然,顧莫傑的雙眼此刻也是依然紅腫,那是噴霧器裡的刺激性氣霧導致的,到醫遠之後醫生給他洗了三次眼,還上了泥轟國進口的清涼眼藥水。不過紅腫並不能馬上褪掉。
顧莫傑安慰了兩句,馬上轉移話題說:“你還是別管我了,有時間去看看君君吧。剛纔聽醫生說,君君先天心臟略微有些不好,被電擊之後有短暫的急性心衰,雖然指標都穩住了,但是還沒醒呢。我想去看,醫生又攔着不讓。”
費莉蘿百般不願意離開顧莫傑,但是看着顧莫傑關切的眼神,她終究是服從了。
她從葉敏茹那裡聽來的轉述。今天幸虧陸文君制住了那個壞女人,纔沒導致損害擴大。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費莉蘿都是很感激陸文君的。別說她們本來就沒有隔閡。哪怕此前兩人之間在爭風吃醋,此刻也應該關心一下對方。
費莉蘿擦了一下眼淚,轉身去了隔壁,過了五分鐘又回來,安慰顧莫傑道:“君君已經醒了,沒事了。不過醫生讓她再躺幾個小時,所以你現在別去看她。防-狼電擊器,也就瞬間電壓高一點,不可能重傷人的。”
顧莫傑終於緩了一口氣。心說:“那就好,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面對。都是我疏忽好奇,才導致這些問題的。”
費莉蘿也跟着感慨不已。嘆息道:“君君妹妹也是,剛醒就問你怎麼樣了,還想掙扎着過來看看,是被女護士摁住的。不是我說你,你還缺美女麼?難道君君不夠漂亮麼,你到現在都還沒把她吃了呢;就算你想尊重她,不想急躁,難道我不夠漂亮嗎?爲什麼非要獵奇見那種爛妞。”
越說到後面,費莉蘿的語氣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咬得牙癢癢。
顧莫傑微微赧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女生,我對她半點意思都沒有,只是覺得她有才,有特點,有好多此前沒解開的謎團,撩得我好奇,才見一見。我要是看上對方的姿色,怎麼可能讓君君到隔壁監督我?罷了,過去的就不說了。以後小心一點吧,看來我得請兩個保鏢時刻不離身。”
費莉蘿和顧莫傑稍微聊了一陣,瞭解了一些當時的案情。
她儘管沒做過刑事律師的案子,大學裡學的也不是這個方向,但是基本常識還是不錯的。此刻職業病發作,自然想捋清案子的來龍去脈和動機。
顧莫傑原原本本把事發前的對話大概複述了一遍,費莉蘿聽得也是驚詫不已。
“沒想到那個妹子——叫啥來着?哦對,溫婉清——還真是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這年頭這樣的人很少見了吧。從分析來看,她是覺得殺了你,就可以阻撓動漫和藝術領域的科技進步?免得科技污染了她精神上的自留地?怎麼會有人有這種想法。
不過咱也別管這麼多了,至少現在看來,案情是很清楚的,就算她受傷比你重一些,你也是正當防衛,不可能惹上司法麻煩——”
費莉蘿說着說着,突然表情嚴肅了起來,凝住了不再往下講。
顧莫傑也察覺到了費莉蘿的異狀,忙問:“怎麼了?”
費莉蘿神色變得略微鄭重了些:“但願是我多慮了,我突然想到一種很可怕的可能性。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那個女生心機就太重了。”
顧莫傑:“什麼?”
費莉蘿捋了一下頭髮,說:“從你剛纔敘述的案情來看,她包裡是同時有防-狼的噴霧器和電擊器的——你覺得,在她發難之前,在你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如果她故意膩上來貼着你,突然發動電擊器的話,你躲得過麼?”
顧莫傑不寒而慄,細思恐極:“那她爲什麼當時選擇了噴霧器?難道是因爲情緒沒控制好,所以亂了方寸。”
費莉蘿:“我也希望是這樣。不過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她希望給自己留下正當防衛的證據:如果她電暈你,然後拿刀子殺了你,你死前被短暫電暈這個事實,是很難被法醫鑑定出來的,因爲輕度電擊沒有任何外傷,也不足以引起心臟停跳級別的可驗病變。
而你們之間沒有任何肢體糾纏扭打,她也就僞造不出被你侵犯的痕跡證據。
可是如果使用噴霧器對付你,首先噴霧器是會進入眼睛的,也會留下大量的痕跡,你也會掙扎扭打——到時候她再刺傷你,說不定還能咬定是你試圖強j她在先、她試圖正當防衛呢。”
顧莫傑徹底震驚了:“不至於吧?那麼歹毒?”
費莉蘿憂心忡忡地說:“但願是我職業病發作,把人往壞處想了吧。”
兩人聊着,外頭卻鬧了起來。費莉蘿轉身出去,從門縫裡看了一下,臉色一變。又偷偷繞出去,打探了一番,然後纔回到顧莫傑的房間裡。
費莉蘿臉色不好,咬着嘴脣說:“溫婉清受傷住院的消息,也不知是被她什麼同學閨蜜知道了,傳出去了。引來一票美院的她的粉絲來堵門了,醫院的安保人員正在維持秩序,我也讓附近所裡出警維持了。”
“把那個色-狼揪出來,卸成八塊給婉清出氣!”
“仗着有幾個錢了不起,敢這麼欺負到咱美院頭上,弟兄們,今天不出這口氣咱不宜。”
一羣火燒火燎的傢伙,在病房樓走廊裡喧譁,顧莫傑隱約聽到了邊紅兵的聲音也在其中。畢竟前一天晚上他和對方交談過幾句。當時都是犯衝的氣頭上,自然對相互的聲音印象深刻。邊紅兵只怕也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找場子的機會了。
顧莫傑臉色鐵青,問費莉蘿:“他們說到了色-狼?那麼說來,溫婉清這小表砸真是特麼用了那種陰招了。”
費莉蘿欲言又止的樣子,嘴脣都快要出血了,才一咬牙告訴了顧莫傑一個壞消息:“溫婉清還沒醒,不知道她是不是真這樣。外面的人鬧起來,是因爲對方的驗傷報告對你不利。”
顧莫傑奇道:“驗傷報告上看得出啥?我踢了她不假,那也是自衛。”
“可是你一腳踢在人家小腹下方,又踢得太狠了。我剛纔出去,看了那個負責溫婉清的女醫生,寫的傷情初步鑑定:盆腔內多臟器受損,cn膜新鮮性破裂,x道輕度撕裂傷。”
靠!顧莫傑簡直撞牆的心都有了。
這特麼叫個什麼事兒?一個女人,明明自己都沒上過,光一腳就把人家cn身給踢沒了,冤不冤吶。
這下事情有些麻煩了。
按說,強j罪就是一個窮人的身份犯。除了被陷害的特例之外,司法實務層面幾乎就沒有見過成功人士被判強j罪的——成功人士只要勾勾手,就可以讓女人自願伏低做小了。
以顧莫傑如今的身家財富、事業學識、身材帥氣,要說他對女人有興趣以至於獸性大發,世上恐怕沒有哪個法官會相信。
甚至,顧莫傑可以左手摟着費莉蘿,右手摟着陸文君,抗辯:看看爺的女人的素質,爺用得着做那種髒事兒麼?
可是問題麻煩就麻煩在,他的這種抗辯理由,在溫婉清身上真用不了。因爲明眼人都看得出,溫婉清的顏值比顧莫傑現有的女人高。
儘管美院生讀書成績不好,但是不得不說,美院的校花肯定是比錢江大學的校花要顏值勝出一些。
門口邊紅兵等人的喧囂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似乎有衝進顧莫傑病房的趨勢。費莉蘿拽緊了電話,心說難道她託的所把事情看的太輕,出警數量不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