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切水果的談鄭越,差點兒切到手。
“說什麼呢?”談鄭越無語地看着自家女兒,“哪裡不對了?”
雲畫指了指旁邊那碗邊角料,“爸,您也可以吃跟我們一樣的。”
談鄭越一看,立刻就笑了,無奈地戳了一下雲畫的額頭,“我只是不想浪費而已,再說了,我壓根兒就不喜歡吃這些。”
雲畫點點頭,又故意問道:“哪份是我的?”
“明知故問。”談鄭越無奈至極,“洗完澡了,沒什麼工作嗎?”
“沒有,我有點事情想跟您說。”雲畫說着,就把夕張蜜瓜的那碗拿起來,“我媽呢,我先把這個拿給我媽,一會兒再下來跟您說。”
“你.媽在書房呢。”談鄭越道,“有什麼事情還不能讓你.媽知道。”
“不是不能讓她知道,是沒有必要跟她說,您等我一下啊。”雲畫說着,就拿起了那碗水果沙拉,快步跑上樓去,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書房門。
書房內也鋪着地毯,走上去並不會發出什麼聲音。
季長卿的書桌又是側放着,側着對着門口的,她也沒擡頭也沒注意。
直到雲畫把手中的水果沙拉放下,她才擡頭,一看是雲畫,季長卿有些驚訝,趕緊說:“你爸呢,讓他弄啊,你怎麼自己動手了。”
“媽,這個就是我爸弄的。”雲畫笑眯眯地說,又湊到了季長卿耳邊說道,“媽,你老公對你真好,你看,把你的口味摸得一清二楚。”
季長卿瞪了女兒一眼。
“好啦,您繼續忙,我先出去了。”雲畫抱着季長卿,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這樣親暱的舉動,讓季長卿非常開心。
女兒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跟她撒嬌了,季長卿真是感慨萬千,可是笑完了之後,又有些擔心,畫畫這樣子,以後怎麼辦呢?
她嘴上說得好,同意相親,可實際上誰都知道,她不可能再遇到另外一個薄司擎,這個世界上也不可能有另外一個薄司擎。
……
雲畫下樓,談鄭越已經把剛做好的水果沙拉拿到了客廳,放在茶几上。
見雲畫過來,他就直接招手。
雲畫走過去,坐在談鄭越身邊,一點兒都不客氣地拿過沙拉碗,“爸,您這水果都是產地直飛過來的吧,真好吃。”
“咱家果園的,等你什麼時候有空了,帶兜兜一起,去玩玩。春天吧,怎麼樣,開春之後,果園那邊風景很美的。”談鄭越道,“也不行,兜兜的肺不好,春天花粉太多,萬一誘發兜兜的哮喘就不好了。”
雲畫點頭,“是啊,其實昆市那邊也是的,我都不敢帶他到野外去,那邊生產各種花卉,平日裡都還好。醫生說很多小孩子都有肺部問題的,長大一點免疫力強就會好一點。”
“還是小心一點好。或者你們不如去瓊島那邊?瓊島的溫度比Y省高一點,但是氣候溼潤,常年溫差都不會太大,也沒有過量花粉的隱患,怎麼樣?”
“到時候再說吧,先看看兜兜能不能適應S市這邊的環境,或者可以選擇在這邊氣候污染眼中的秋冬季節,帶他去瓊島住,等夏天這邊空氣好一點的時候再帶他回來,只是他上學的問題就比較麻煩了。”
“那有什麼麻煩的,南楓國際學校正在考察瓊島那邊,考察結束就會在瓊島建立一座分校,到時候完全可以讓兜兜無縫對接,在瓊島的時候就上瓊島分校,在S市的時候就上總校,不會影響到什麼的。”
這個辦法確實好。
“還是要看兜兜能不能適應S市的環境。哦對了,這些先不提,我先跟您說事兒。”雲畫道,“我媽明天有什麼安排?”
談鄭越說:“去基金會那邊。”
“嗯,我明天要去N市一趟,就是剛纔吃飯的時候跟您說的案子的事情,有進展了,我得親自過去一趟。”雲畫說。
她的語氣倒是很平靜,可談鄭越還是一下就坐直了身體,表情也變得肅穆起來:“案子的事情,你還沒詳細跟我說過。別以爲吃飯的時候那樣三兩句就能糊弄過去了。”
雲畫頭疼了。
案子的事情要詳細說起來的話,只會非常非常麻煩。
可是不說,也不行。
“爸,要不去我房間說吧,不然待會兒媽下來聽到了……我不想讓她知道。”雲畫說道。
談鄭越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能讓女兒如此鄭重其事,那能是小事?
不過女兒說的也對,有些事情,確實不需要讓季長卿知道,她要忙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
父女倆一起去了雲畫的房間。
“這屋子還是太小了點。對了,兜兜的房間也準備好了,你看了嗎?”談鄭越道,“這小子上次跟我說喜歡海賊王的元素,我讓人給設計了一下,就怕不合他的意,等週末他來了若是不喜歡再改。”
雲畫笑,“您可別慣着他,小孩子不能太慣着,而且啊,什麼海賊王,他什麼都不挑的。”
“兜兜還小呢,再說兜兜已經夠懂事了,就該疼一點寵一點。”談鄭越道,“你這屋子,回頭我讓人把隔壁客房也給打通了過來就會比較寬敞了。”
“可別了爸,這已經夠大了,我都能在這兒做操了,還要加大幹嘛?用來跑步啊。”雲畫笑道。
“這些再說。你先跟我說案子的事情,一點兒都不準瞞着我!”談鄭越關好門,拉着雲畫到沙發上坐下,臉色很嚴肅。
雲畫嘆了口氣,“這件事的根源,其實就是五年前的一些案子。”
“當年我和媽媽,跟我養父雲從軍因爲一對母女決裂的事情,您都知道的吧?”
“我知道,蕭秋慈和蕭如月母女,後來這對母女又改名換姓,還成了鄭姓高管的妻女。”談鄭越冷聲說道,“我一向不屑於對女人動手,但我真……真恨不得殺了她們母女,還有云從軍那個畜生!”
雲畫搖搖頭,“算了,都過去了,我說案子吧。蕭秋慈和蕭如月母女當年嫁給鄭姓高管,其實是PN組織的安排,她們母女當年……爸,其實當年她們母女還有我養父雲從軍對我們做的孽,那仇我都已經報過了,您不必放在欣賞。她們和雲從軍成了通緝犯後,又因爲各自的利益分開了,蕭秋慈母女經歷了不少齷齪,而後被PN組織的首領Q救了,而後她們就入了PN組織,爲Q賣命。是Q幫助蕭秋慈母女嫁給鄭姓高管的,至於蕭如月到底是不是鄭姓高管的親生女兒,這也不好說,畢竟有PN組織的幫忙,想要僞造DNA鑑定結果很容易。”
“她們改名換姓,甚至做了整容手術改頭換面了之後,一開始我也沒認出來她們,後來認出來了,原本我是不打算跟她們計較的。她們當年對我和我媽媽做的一切,我都已經報過仇了,就此結束,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可她們還是不肯放過我。”
“後來鄭家倒臺,她們母女再度淪落……這些您應該也都知道。”雲畫說。
談鄭越點頭,“這些事情,我跟你.媽媽在一起之後,都有認真地調查過。那個蕭如月,或者說是鄭可馨,三番五次對你下手……”
“我命大。”雲畫笑了一下,“鄭可馨參與了PN組織發起的很嚴重的一些事件之後,PN組織的犯罪網絡被打掉了很多,主幹成員都被抓,其他大部分的成員也都被抓,PN在國內的勢力基本上瓦解。那次之後,鄭可馨就逃了,應該是利用殘餘勢力逃到了國外,具體我不清楚,反正從那之後,她就沒有音信了。”
談鄭越再度點頭。
雲畫揉了揉眉心,“您知道我再度見到她,是在什麼時候嗎?”
“什麼時候?”談鄭越問。
雲畫沉默了一會兒,“在我18歲成人禮之後沒多久……我是從一個外網視頻上看到的,她被執行了死刑,很殘忍很血腥的砍頭。”
談鄭越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雲畫嘆了口氣,“其實我不應該從她說起,我應該從我18歲那天說起。18歲,您和媽媽爲我舉辦了盛大的成人禮,那天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一切都高高興興的,直到我收到了一份禮物。”
“一份禮物?”談鄭越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我記得那天你說你累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應酬這些,就讓你上樓休息了。還有,大部分的禮物都讓人送到了你房間……”
“是。”雲畫點頭,她回房間之後,拆的第一份禮物,是一個簡陋的小盒子,她至今還記得盒子裡的禮物是什麼樣子的。
盒子裡是一個用特殊木料雕刻而成的她,很小,也就巴掌大,可是卻雕刻得非常非常細緻,甚至還上了色,那個木雕穿了一條漂亮的星空裙,美到了極點。
這個禮物是薄司擎送的。
而他那個時候,正在執行那項她一點兒都不想讓他去的海外任務,也是導致他們現在分道揚鑣,徹底改變了他們兩個命運的任務。
可惜當時的她,並不知道後續會有如此變故,她縱然生氣他非要去執行那個任務,可到頭來還不是隻能諒解?畢竟,他是薄司擎啊。
當時的她,正在小心翼翼地看他費勁千辛萬苦送到她手上的禮物,而另外一份禮物,也被人送了過來。
“當時秦墨說,有人送來了一份禮物,我就拆了禮物。”雲畫說。
談鄭越立刻就瞪眼,“也不看看裡面有沒有危險品,你就敢拆,膽子太大了你!”
雲畫笑着搖頭,“沒有危險品,裡面是……一盒子的3D模型的零件。您知道3D模型是什麼嗎?材質應該是某種合成的塑料,具體我也不知道,挺有韌性,塑形也很好,零件是有顏色有形狀有接口的。玩家可以把這些零件全部像是拼積木一樣拼出來,拼成一個模型。”
談鄭越皺眉,“模型?”
“是的,一個模型。我當時只覺得有些古怪,我就直接在屋子的地板上開始拼,拼着拼着……果然就不對勁了。”雲畫中間的部分,實在是沒有辦法吐露。
重生的秘密,哪怕是對着眼前的親生父親談鄭越,她也沒有辦法再講出來了。
她知道父親絕對不會害她,可她不想說。
那個秘密,是隻屬於她和從前的薄司擎的,她不想分享給其他任何人聽。
況且那種離奇的經歷,帶來的不只是機遇,更多的是壓力,保守這樣的秘密,會讓人十分壓抑,她不想連帶父親跟她一起承受。
“我花了幾個小時,拼好了模型。”雲畫說道,“模型的原型,是……是一家披着療養院皮的精神病院,還是那種堪比地獄的精神病院。客戶把親人送進去是想要讓親人受到好的看護甚至是治療的,可實際上,這些客戶都是親手把自己的家人送入了地獄,無間地獄!”
談鄭越的眉頭越皺越緊,“你怎麼知道的?”
雲畫忽略掉了這個問題,因爲她沒有辦法回答。
沒辦法回答的,她就掠過。
“我認出了模型的原型之後,覺得有些不對勁。就連夜帶着秦墨和秦硯他們一起,趕去了N市。那家療養院就在N市。”雲畫道。
其實當時的情況不止如此,當時除了東山療養院的3D模型之外,她還收到了紫色鳶尾,而那,纔是驅使她立刻趕去東山療養院的真正原因。
“我帶着他們趕去時……東山療養院裡的所有人,行政人員、護工、後勤人員,以及各個病房中的病人……所有人,被全部屠殺,一個不留。”雲畫的聲音很冷,“其中還包括東山療養院的院長段辛海。”
談鄭越倒抽了一口冷氣!
雲畫苦笑,“因爲我們第一時間到場的,也是我們報的警,而且從任何方面看,我們都跟那一場殺戮脫不了干係,所以我們配合警方進行了一番調查。結果就是,我們確實沒有作案時間。但是因爲死者太多,案情重大必須網上報,被上級要求限時破案。”
談鄭越咬牙,伸手去擰雲畫的臉,可最終也捨不得用力,只能恨恨地說,“你這丫頭真是,真是膽大包天,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們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