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顧淮一又跑來了雲畫家。
“是不是我昨天嚇到小姑娘了，她不敢來了？”
下午放學之後，兜兜一個人回來了，說顧一諾把他送到門口沒進來就回去了，早就等在雲畫家裡的顧淮一，立刻就開始疑神疑鬼起來。
雲畫微微蹙眉，她叫了一聲兜兜，“兜兜，怎麼都沒跟顧叔叔打招呼？”
“我打招呼了呀，顧叔叔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聽見，走神了。”兜兜眨了一下眼睛。
顧淮一輕咳一聲，“是，兜兜打招呼了，我走神沒聽見。”
雲畫笑了一下，立刻就跟兜兜道歉，“對不起兜兜，媽媽剛纔沒聽到誤會你了，以後保證不會，我們兜兜是最懂禮貌的。”
“沒關係。”小孩子是最容易接受道歉的。
雲畫又問，“一諾姐姐沒來玩？”
“她送我到門口，就回家了。”兜兜的臉有些紅，“我不想讓她送我，我是男孩子她是女孩子！”
“那等你長大一點，你就比她強壯了，以後你可以保護她。”雲畫笑，“小時候呢，男孩通常發育比女孩子玩，同樣年紀女孩個子一般也比男孩高的，更何況一諾姐姐還大你一歲，更比你高啦，不要介意嘛，等你過了十歲之後，一定能飛快地超過一諾姐姐，到時候你說你是哥哥都有人信的，現在麼，只能認清現實，好好當弟弟。”
兜兜的表情……委屈極了。
雲畫偷笑，欺負兒子的感覺，挺好。
“對了，一諾姐姐有沒有被嚇到？”雲畫又問，“昨天顧叔叔見到了故人的舊物，情緒可能有些激動了。”
“沒有，她怎麼可能被嚇到。”兜兜的表情立刻就又變了，變得各種嫌棄，“她今天還把我們班上那個愛搗亂的小胖子給教訓了一頓。小胖子不知道從哪兒捉了一隻五顏六色的毛毛蟲，嚇唬我們老師，顧一諾直接捏起了毛毛蟲，塞到小胖子脖子裡了。”
雲畫豎起大拇指，“真勇敢。兜兜你敢抓毛毛蟲嗎？”
兜兜頓時渾身僵硬，繃着臉十分嚴肅地說，“我討厭一切軟體動物。”
“哦，那就是不敢。”雲畫點頭，“不敢就直說嘛，媽媽又不會嘲笑你。”
兜兜頓時一臉悲憤，控訴地看着雲畫：“媽媽，你變了。”
“……有嗎？”
“就有！”兜兜撅着嘴，一臉生氣，“媽媽你越來越壞了。”
雲畫一臉無辜，“哪有，兜兜你不能冤枉人呀。”
“哼。”
兜兜氣得拿起一個蘋果，咔嚓地咬了一口。
雲畫輕咳一聲，“好啦好啦，說正事，昨天借了一諾姐姐的櫻桃吊墜讓顧叔叔看一天，今天這個時候，應該還給一諾姐姐了，我以爲一諾會過來呢，誰知道她沒進門。我們貿然去她家裡也不太好，要不你去一趟，叫一諾姐姐過來，把吊墜還給人家？我今天做了藍莓芝士夾心麪包，也叫一諾帶一個回去吃。”
“用到我的時候就好言好語，用不到就欺負。”兜兜慢悠悠地說了一句。
雲畫瞬間無語，看吧，逗小孩兒的報應來了。
“那下次換兜兜欺負媽媽好不好？”雲畫眨眼，“媽媽一定乖乖被欺負。”
兜兜很生氣地跺腳，“纔不要！”
他一轉身走了。
雲畫失笑。
顧淮一有些擔心，“要不我們去一趟她家裡？”
“別了。”雲畫笑了笑，“小姑娘好像是跟外婆一起住的，家裡也沒有別人，貿然過去也不太好，還是叫她過來。”
顧淮一輕輕地點頭，還有些不安，遲疑了一會兒，他又看向雲畫，“真的要採集她的DNA信息嗎？這……會不會不太好？”
“只是爲了確定，比對完了之後就銷燬掉。”雲畫說，“不經人家同意就採集人家的DNA信息，確實不怎麼道德，可是……萬一你真的錯過了真相呢？那種結果你能承受嗎？”
顧淮一不吭聲了。
是啊，那可能錯過的真相，他真的能夠承受嗎？
顧淮一一臉頹然。
許久之後，他才低聲說道：“這些年，我無數次設想過，她會不會還活着，可是……可是我始終不敢做那個夢。更不敢想有沒有孩子的問題，我壓根兒就沒想過。”
雲畫繼續切着水果，“不急，看看。”
顧淮一苦笑，“我怎麼覺得那麼不真實呢。一個吊墜其實根本說明不了什麼，可是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
雲畫輕輕地笑了一下，沒說什麼。
控制不住纔是人之常情。
顧淮一一陣沉默之後，好像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又有些擔心，“兜兜好像有些不耐煩，是不是不高興過去找顧一諾？”
“不會。”雲畫笑，“兜兜要是真對一個人不耐煩的話，他理都不會理，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的，更不會像現在這樣，不斷吐槽一諾。”
顧淮一失笑，眼神中依舊是遮掩不住的擔憂。
十來分鐘後，門被推開。
首先進來的是兜兜，可聲音先跑進來的則是顧一諾。
“阿姨，好香好香啊，您做蛋撻了嗎？”顧一諾的聲音十分清越，帶着濃濃的期待，一點兒小家子氣都沒有，看樣子確實如兜兜所說的那般，並沒有被嚇到。
“有蛋撻，葡式的，還有藍莓芝士夾心麪包，還有提拉米蘇。”雲畫笑着說，“再有十幾分鍾就好了。對了，顧叔叔也過來了，昨天真的很感謝你把吊墜借給顧叔叔看，現在還給你。”
顧淮一也衝顧一諾笑了笑，神色有些疲憊，“謝謝小姑娘。”
他把吊墜奉還。
顧一諾也笑了一下，接過了項鍊吊墜：“很抱歉不能讓給叔叔，以後叔叔還想看的話，可以隨時找我。嗯，如果以後我不喜歡了考慮轉讓的話，一定優先給叔叔。現在我也會好好保管它的。”
雲畫把最先烤好的蛋撻拿了過來，“先吃個蛋撻。對了一諾，你就跟着外婆住，爸爸媽媽呢？”
“哦，我爸媽離婚了，我跟媽媽。但是媽媽工作忙也沒時間照顧我，就讓外婆幫忙照顧我，以前媽媽在哪兒工作，我跟外婆就在哪兒，媽媽現在要出國工作一年，外婆不想住在魔都，就帶我回來昆市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