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體會顧淮一此刻的心情。
薄司擎認識的那個小朋友，竟然就是眼前的兜兜，大名談天野，是雲畫的兒子，咳，養子。
而云畫呢，爲了躲薄司擎，甚至都不願意跟他們這些老朋友來往。
那麼問題來了，雲畫到底知不知道，她兒子交了個朋友，就是她苦心躲避的薄二呢？
“怎麼了？”
下車的時候，雲畫看了一眼顧淮一，眼神有些莫名。
顧淮一連忙回神，“哦，沒事，你……你住這兒啊？這裡是個書店？你開的？怎麼想起來開書店了？”
“隨便玩玩，想開就開不想開就關門。”
“這地方都是老房子，住着能舒服嗎？”顧淮一問。
雲畫抱着兜兜進門，也招呼顧淮一進來喝杯茶，“老房子除了管道老化之外，別的也沒什麼不好，結構設計的很合理，重新裝修一下住起來就很舒服了。主要是我想讓兜兜多一點玩伴，這周圍街上有很多小孩，他們可以一起玩。”
這種想法也沒錯。
如果真的住別墅或者高級公寓的話，肯定找不到玩伴的，若雲畫和兜兜是正常家庭還好，有爸爸媽媽甚至還有爺爺奶奶，有其他親戚家的兄弟姐妹，都能給兜兜一個正常的環境。
偏偏雲畫是單獨一個人帶着兜兜的，沒有爸爸，也沒有其他的表兄妹等等，兜兜勢必會太孤單，小孩子若是經常不跟同齡人交往交流，很容易性格內向自閉的。
情緒起伏太大，兜兜着實累了，趴在雲畫肩膀上就睡着了。
雲畫抱着他進去，小心地把他放在牀上，脫下鞋襪和外套，又給他蓋上了被子，親了親他的額頭，這才輕手輕腳地將房門虛掩，下樓。
“不好意思，怠慢了。”雲畫道。
顧淮一無奈，“你跟我客氣什麼？”
他說着，還直接把手裡的梨衝雲畫揚了揚，“我都沒跟你客氣，從你冰箱裡拿的，這本地梨挺好吃的。”
“我去給你倒杯茶吧。”
“別別，我這就要走，一大堆事兒。”顧淮一已經站了起來。
又咬了一口脆梨，顧淮一琢磨了一下，愣是不知道要怎麼說。
“到底怎麼了，爲什麼這樣看我，有哪裡不對嗎？”雲畫覺得顧淮一的眼神很怪，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什麼的都很正常，沒問題啊。
顧淮一輕咳一聲，“那什麼，問你個問題。”
“問吧。”
雲畫走到冰箱那邊，打包了一個藍莓芝士包，一個香蕉夾心蛋糕，還有一些草莓慕斯和自己烤的蔓越莓餅乾，準備打包好了一會兒給顧淮一帶走。
顧淮一趴在櫃檯上，又咬了一口梨，咔嚓了幾下，才說道，“話說……你要是碰見阿擎，會怎麼樣？”
雲畫拿着蛋糕的手頓時就僵住了，片刻之後，她才若無其事地把蛋糕放好，關上冰箱，看向顧淮一，“你很好奇？”
“咳，有點兒吧。”顧淮一捏着已經只剩下核的梨，砸吧了一下嘴，“那什麼，你這幾年，都沒見過阿擎？一次都沒見過？”
雲畫不吭聲。
顧淮一把梨核扔到了垃圾桶，抽了張溼紙巾擦手，“你手頭有他的照片吧？我不信這麼多年，你能剋制住不想他。”
雲畫有些煩躁，“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是想知道，你要是再見到他，會怎麼樣。”顧淮一說。
雲畫垂眸，好一會兒都沒出聲。
就在顧淮一以爲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輕輕地開口，“見到就見到，還能怎樣？他現在……又不認識我。”
“……”顧淮一無言以對。
是啊，薄司擎現在又不認識雲畫，還能怎樣呢。
顧淮一擡起頭，望着天花板，“畫畫，你說……要多久才能真的忘掉？要多久才能真的重新開始？”
這話大概不只是在問雲畫，更是在問他自己。
兩人都安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顧淮一輕笑了一聲，故作輕鬆地道，“提這些幹嘛，反正……順其自然吧。”
雲畫頷首，“越是刻意想要忘掉，就越是忘不掉。所以……別逼着自己去忘記什麼。”
顧淮一挑眉，“你就是這樣做的嗎？那有沒有效果？”
“……”雲畫瞪了顧淮一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顧淮一哈哈大笑，提起了雲畫給他準備的東西，“先走了，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
局裡要部署一個行動，針對於濤提供的信息，他們看到了挖出這幾年交易量最大的毐品銷售渠道的希望，顧淮一跟着一起加班。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才下班。
走出局裡的顧淮一，有些餓，他遲疑了一下，打了個電話給薄司擎。
“出來喝一杯。”顧淮一一邊打開車門一邊說，“我到現在晚飯還沒吃呢，你再忙也該下班了吧，有時間跟小朋友玩兒，沒時間陪我吃飯？行行行，你厲害，不過呢，你可別後悔，我有你家小朋友的最新消息，要不要知道……”
掛了電話，顧淮一把手機丟在中控位置，忽然狠狠地拍了方向盤一巴掌，又煩躁地把自己的腦袋上的毛抓了個亂七八糟。
等薄司擎見到顧淮一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相當頹廢又狼狽的顧組長。
“怎麼回事？”薄司擎有些奇怪地看他，“案子出問題了？”
顧淮一搖頭，他看着薄司擎道，“你說人是不是非得談戀愛？非得結婚生孩子？”
“……”薄司擎看顧淮一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
顧淮一抽了抽嘴角，“問你等於白問。”
“發什麼瘋。”薄司擎不理他，自顧自拿着酒杯慢慢啜飲。
顧淮一頹廢地窩在沙發裡，一杯接一杯地喝。
“喝醉之前記得先買單。”薄司擎真是一點兒兄弟情都沒有。
顧淮一“啪”地把酒杯拍在桌子上，瞪着薄司擎，“無情無義的傢伙。”
薄司擎壓根兒不理他，喝多了就發酒瘋，一點兒用都沒有。當初的事情，怪得了誰？能讓大毐梟的女兒董裡裡混進警務系統中，這傢伙居然還喜歡上了董裡裡，如果這些都不算什麼的話，那眼睜睜地看着毐梟劫持董裡裡，逼得顧淮一開槍射殺董裡裡，最後還讓毒梟金狼給跑了……就真的是……又蠢又笨又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