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燦很快意識到劉晨和陳閱是一次很惡意的攻擊,一定是常慶指使,如此卑劣的手段,讓手下兩個小嘍囉來攻擊智能電網研究所的成果,以此來打擊張教授的名望,藉此贏得院士的評選嗎?
想到這一層,他怒不可遏。
徐燦喝道:“我真看不出來學術跟女人有什麼關係,你一個沒有成果的人算什麼東西?也配對別人的學術成果指手畫腳嗎?學術成果可以允許出錯,但是沒有成果就是一個笑話了。”
陳閱本來很尊敬徐燦,可他過來不問青紅皁白就訓斥劉晨,對這行爲很是反感,一臉的怒容,也不用給他面子,當下就嗆道:“真是笑話,哪裡規定了年會上講解不能說女人了,沒有女人,怎麼會有你,你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徐燦哼了一聲喝道:“我不與你胡攪蠻纏。”
劉晨很冷靜,道:“錯與不錯,事實勝於雄辯,江炎的電腦也帶來了,不妨現場仿真一次。”
有了徐燦撐腰,江炎喝道:“仿就仿,你以爲我怕嗎?就讓你看看什麼是學術,省得你胡說八道。”
徐燦皺了皺眉,沒表示反對。
江炎打開電腦,點擊仿真。
得到了很完美的結果圖譜,出示給衆人看,江炎喝道:“你都看到了?跟我ppt中展示完全一致。”
徐燦蔑了一眼,也道:“劉晨,你還有什麼話說?這裡是正式交流學術的場合,如果因爲你信口開河影響到了江炎以及智能電網研究所的聲譽,我希望你當衆道歉,否則……”
陳閱道:“否則要怎樣?”
她一直很欽佩徐燦,此時才覺得此人氣量小得很,集體主義思想太重。
“否則以我爲審稿人的期刊雜誌,但凡接到你劉晨的投稿,一律拒絕審稿,一個缺乏誠信的人,搞不好學術。”
劉晨拍手,道:“說得好,缺乏誠信,搞不好學術,那就來看看我們到底誰錯了。”
他走上前去,指着江炎電腦上的仿真圖,道:“按我說的幾個參數進行仿真。”
江炎哼道:“隨便你。”
“p爲0.32,i爲7,d爲3.14……”
結果無誤。
“p爲9,i爲7,d爲3.14……”
“結果無誤。”江炎笑道,“仿真一百次也是一樣。”
“p爲0.32,i爲7,d爲100……”
劉晨面色依舊很平和,一次次說着仿真參數,每一次的結果都很溫和,就連此前聽了他講述有所動搖的人都開始疑惑,嘗試這麼多次,分明都對呀。
陳閱也看直了眼,她的直覺剛纔劉晨所說是對的,可爲何仿真一直正確。
徐燦一言不發地看着。
幾十次嘗試下來。
再一次成功。
江炎說:“還需要嘗試嗎?我可以陪你毫無意義的驗證,但是不要耽誤這麼多專家的時間了吧,下面還有人要宣講。”
真是下不了場,陳閱偷偷看了劉晨一眼,見他依舊很平和。
就在此時,聞訊,張政、常慶也趕了過來,兩人相視一眼,常慶道:“劉晨,先不要耽誤大家時間了,這個學術問題我們私下再討論溝通。”
他也覺得是不是劉晨失誤了。
對劉晨的學術天賦,張政最是知道,也很佩服,可誰也不可能精通所有領域,也說道:“對,稍後我們再專門組織討論,先往下面進行吧。”
此時,幾乎所有專家、學者都匯聚在這個分會場,衆目睽睽,難以下臺,兩位大佬聯合普臺階,也是沒睡了,大家自然都要給面子。
江炎萬分不甘,可老闆發話,他不敢不聽。
徐燦突然道:“張院,不妨再給劉晨一點時間,我相信他快有結果了。”
劉晨笑道:“還是徐博瞭解我,最後一次,p爲8,i爲3,d爲0.1…”
江炎哼了一聲,點擊仿真按鈕。
結果在此改變,發生了變化。
所有人都呆住。
劉晨指了指道:“我斷定你這個模塊裡有一個濾波器,正是由於濾波器的邊界設置才導致你一直得到看似正確的結果,一旦超出這個濾波器的範圍,結果就不對,你如何解釋?”
這個學術成果是江炎的碩士師兄所做,這位仁兄今日沒來,才特意委託江炎宣講,他不過是大二學生,對學術理解並不深刻,對仿真的內部關係也不十分懂。
江炎主要負責查找外文文獻、摘抄、翻譯,對關鍵技術一知半解。
陳閱對徐燦道:“徐博,你又怎麼說呢?”
無數目光看來。
場面很尷尬很僵。
徐燦面色發緊,還是很有風度,道:“仿真確實有錯。”
常慶哈哈笑道:“年輕人嘛,我聽說開學才大二,做出一點學術成績難免激動、高興,覈查不實就投了稿也無可厚非嘛,下次注意就行。”
張政的臉色略有點不好看,很顯然這是造假,雖然常慶打了圓場,雖然這會損害他的名譽,卻不能如此糊弄過去。
“這篇論文撤下,徐博,查實後對撰寫者處理,學術問題,絕不姑息。”
這位未能出席的悲催碩士聽到消息之後差點拿腦袋撞牆,他都已經非常小心了,萬萬沒想到還是被拆穿。
江炎面色呆若木雞,心情極爲複雜。
常慶的心情很好,這無疑打擊了張政帶領的智能電網研究所的聲譽,嘿嘿,你們自己舉辦年會,然後自己所裡造假,不由得感激地看着劉晨,這小子夠意思啊,幫了我一把。
劉晨自然看到兩位的心情,張政是君子,自然不會怪罪。
隨後,張政把劉晨請到休息室,也證實了這一點。
“劉晨,非常感謝你指出那篇論文的造假問題,一旦發佈出去,被其他學者看到引用,甚至沿着這個方向研究下去,那就是浪費人家的時間,這無異於謀殺。”
劉晨平和地說道:“老張,你言重啦,每年不知有多少篇灌水文章,甚至有些期刊給錢就能發表,這篇文章的理論研究還是很充分的,最後在仿真驗證階段可能是遲遲做不出來纔出此下策。”
由此可見,張政的治學態度非常嚴謹,所裡的研究生水平都不低。
張政還是很慚愧道:“錯了就是錯了,不能找任何理由和藉口,否則就會一步步瓦解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