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政確實有點想法,只是還沒考慮清楚,衆人都看着他,起身走上前畫了標準的逆變器結構,然後主電路中增加了電容器和電抗器,道:“這種結構是否可行呢?用pam和pfm相結合的調製方式。”
秦明略一思考就說道:“pam控制利用晶閘管相控整流電路調節直流母線電壓來調節輸出功率,pfm控制通過改變逆變電路的工作頻率來調節輸出功率。pam控制晶閘管相位,會產生開關損耗,而且晶閘管的開關頻率較低,也就決定了pam無法快速響應;pfm只能消除開關管開通時或關斷時的單一損耗,開關頻率較高時,開關損耗仍然較高,對開關頻率仍有很大的限制。”
眼光獨到,一陣見血。
龔書也說道:“這種方式畫蛇添足了,主電路增加電容電抗,這重量有多少?整流還要控制,不是更加複雜?這種模式不需要討論了,毫無意義。”
其他教授們也都發表建議,批評很是直接,言語犀利。
張政就像那些曾經被他狠狠批評的學生一樣不敢多言,“是,兩位院士所說都有道理,只是我覺得傳統的思路走不通,如果想要突破,只能往這個方向走了,考慮得還不成熟,諸位多包涵。”
說着劇烈地咳嗽起來。
黃傑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倒了一杯水上去道:“張教授,你沒事吧,喝口水休息一下。”
張政拿過來,點了點頭,“謝謝,這兩天喉嚨不太好,可能是花粉過敏,看我這身體矯情的,這地方跟世外桃源一樣,我這還不適應了。”
“張教授是爲了項目太操勞了,那個小盧,你帶張教授到醫院去看看,科研重要,身體更加重要嘛。”
“不用了,多喝點水就好。”
“這不行,萬一嚴重引起肺炎可就麻煩了,還是去看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小盧,趕緊帶張教授去。”
張政趁機跟着大兵小盧走了出去,也免掉了其他刁難。
教授們還在討論着他這種拓撲結構的失敗之處,誰也想不出更好的思路,但是在座的都是大拿,挑出毛病絕對犀利。
這也讓黃傑大爲頭疼,沒辦法,這些可都是國家的寶貝,脾氣一個比一個大,這個工程可到底怎麼搞,難道真要採購兩家國外企業的設備嘛,那也太受制於人呀。
張政的一側扁桃體有些大,習慣了南辰的氣候,到了北國這等乾燥之地確實有些受不了,正好也到醫院去看一下,開點兒潤喉片之類含一含就能改善。
阿二城的醫院很小,八間房子圍城的小院子,正式的醫生也只有幾人而已,再搭配幾個護士,小盧帶着他直接找到醫生看了一下,開了點藥,正要離開的時候,就聽到中間的院子裡傳來沉悶的痛苦之聲。
“旁邊怎麼回事?”他好奇地問。
那小醫生急忙站起來趕過去,道:“哎,這個產婦難產,又對麻藥過敏,偏偏醫院的機器還壞了,這也沒個人能修,保大保不住小,保小保不住大,那產婦的愛人就是負責治安的武隊長,都快受不了了。”
張政連忙道:“走,我們也過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點忙。”
武澤痛苦地在院子中間捶打着一塊大石頭,那拳頭上滿是血,這對一個男人來說太過艱難,旁邊站着一個小護士,催促道:“武隊長,你趕緊決定吧,否則大人小孩都不保啦。”
一想起妻子憔悴的臉龐,悽美的面容,他就心如刀割,可是剛纔妻子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選擇保住孩子,他怎麼能做這個決定呢,那是相濡以沫的妻子呀,如何能看着她去死,只是放棄孩子,他也做不到呀,剛纔答應了妻子的話,將來如何面對?
“醫生,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護士有些不耐道:“武隊長,真的沒有辦法,您愛人體質特殊,我們醫院的機器又壞了,除非能馬上修好機器,或許有機會,可是……可是我們這兒根本找不到會修的人呀。”
張政心中不忍,他的妻子當年也是難產大出血,好在南辰大學附屬醫院權威的老院長在,給救了回來,那種即將要失去親人的痛苦抉擇感同身受,忍不住衝上去說道:“小姑娘,或許我能修好那臺機器,可以讓我試試嗎?”
武澤此刻就像是即將要溺亡抓住的稻草,用力地扣住張政的手臂,力量之大,弄得張政生疼,他顫抖地說道:“您會修嗎?”
“我的研究方向就是高壓電力方面,這機器的核心部件也是電壓電源發生器,只是我從未修理過,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姑且一試吧。”
那大兵小盧也有些動容,傲氣的說道:“這位是張教授,南辰過來的專家,武隊長,算你運氣好啦。”
武澤又燃起了希望,連忙拉着張政進去,一會人都搭把手拆機器,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線路就不知該怎麼辦,緊張地看着張政。
電學權威的張教授看到裡面複雜的電路結構也傻眼,他的理論高度很強,可是實踐太少,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所有人都看着他,只好硬着頭皮上了,皺着眉頭盯着電路板,用鼻子聞一聞有沒有燒壞的氣味。
大教授客串電力維修工實在夠嗆,動手能力太差,平時這些低等活兒都是扔給本科生幹,他在南辰大學有個很大的實驗室,光是副教授就有三個,其中還有一個在國外做了五年的博士後,在讀博士生超過十人,碩士生就更多了,本科生一大堆,作爲學科帶頭人把控下方向、審讀論文就行啦。
這會兒後悔都來不及了。
十分鐘過去了,張政也完全找不到頭緒,這點摸一摸,那點看一看,現在他總算知道何爲騎虎難下。
武澤急得團團轉,護士過來通知妻子又醒轉過來,他趕緊過去了。
張大教授真想逃跑掉,他可從來沒這麼狼狽過,性命攸關交到他手上,卻搞不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滾,噗嗤噗嗤地喘着粗氣,簡直比他老婆難產還要緊張。
這時急匆匆進來幾個人,看了一會兒之後,年輕人的聲音響了起來,淡淡地說道:“還是讓我來試試吧。”
張教授如蒙大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