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們數字設計組連項目進度都追不上還被越落越遠,而今天這才一個下午的功夫,常浩南竟然已經直接開始尋找八三工程的設計問題,並且考慮改進方法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成績始終班裡最差的學生突然逆襲考了第一,並且還要給全班的學霸們講題一樣。
簡直像是在做夢。
實際上,常浩南之所以能有如此自信,自然是因爲他本就知道八三工程存在這個問題,而且還知道後來設計殲8F的時候爲此對機翼進行了一些小改動,以適應尺寸和重量更大的空對地武器。
只不過這一次,他已經不再滿足於僅僅把後人進行過的改進重複一遍。
殲8這個機體,以90年代末的情況來看其實還是有相當潛力可挖的,人民空軍也需要一種機型來完成高空戰術偵察和截擊任務。
當然,在原來的時間線上,這個時候華夏的航空工業水平還比較低,後來發展到足夠對殲8F繼續挖潛時又已經是2010年左右,確實有點晚了。
但是對於重新回到1996年的常浩南來說還有機會!
“那個……我們有什麼能幫上忙的不?”
林示寬在旁邊弱弱地問道。
如果常浩南說的是真的,那這對於整個數字化設計組來說就是一個打翻身仗的絕好機會。
就算最後證明是對方杞人憂天,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反正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去年年初這個小組剛剛成立的時候,由於不需要頻繁下車間以及爬上爬下地手工繪圖,因此還當了一段時間的香餑餑,作爲組長的林示寬每次開會甚至都能撈到一個前排座位。
但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始終拿不出有說服力成果的他們地位也日漸衰落,林示寬自己也就沒臉坐到前面去了。
一直到最近,他開會的時候都是找個角落貓着,生怕被前面的領導點名。
就好像開組會時候進度不樂觀的研究生一樣。
“幫忙……”
常浩南本來沒想到自己需要什麼,但隨手點擊兩下鼠標之後,就發現系統的指針樣式已經從熟悉的指針變成了一個不斷旋轉的小漏斗。
在Windows7出現之前,這個光標表示系統正忙,用戶應該等待。
“你們這裡有沒有性能更好的電腦,比如工作站或者服務器?”
“有兩臺SUN的工作站,但我們一般只有在進行復雜運算的時候纔會用。”林示寬回答道。
“SUN……是UNIX系統的?”
在90年代後半葉,隨着Windows NT和linux系統的不斷髮展,Unix已經呈現出逐漸式微的苗頭,但畢竟在安全性和穩定性上佔據優勢,因此仍然有着相當高的存量。
Unix環境下當然也是可以運行Fluent和Nastran這類模擬軟件的,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完整功能的fluent只能在Unix上面運行。
但常浩南卻對此並不熟練。
“是Unix,我們有一本操作手冊,不過用起來還是很麻煩。”
“不用了,你帶我過去吧。”常浩南把電腦裡的軟盤抽了出來。
“你還會用Unix?”
旁邊的姚夢娜眼神中閃着好奇的光芒。
“研究過一些開源的linux系統,所以操作方面應該沒問題。”
“如果不是我之前看過你的學生證,
簡直不敢相信你只有二十多歲。”姚夢娜搖了搖頭感嘆道:“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每天是不是有48個小時,否則怎麼可能學會這麼多東西?”
“主要靠合理安排時間,當然可能還有一點運氣。”
常浩南說話的同時,不動聲色地在系統裡花費5點積分開始了一個新的項目。
【在Unix環境下對帶彈的殲8飛機進行氣動導數和飛行載荷分析,研究氣動力類型、飛行動壓和迎角等參數對舵面操縱效率的影響】
一瞬間,大量關於Unix環境的知識涌入了常浩南的腦海中,好在關於氣動模擬相關的內容弄他本來就是知道的,所以並沒有覺得很難以承受。
這時候走在前面帶路的林示寬突然用略帶好奇的語氣問道:“linux我倒是知道,但開源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個問題的常浩南才反應過來,開源這個概念應該是1998年的時候才正式誕生的。
“呃……就是免費的意思,Unix畢竟要收費而且還很貴,一般地方的電腦不可能裝這種系統。”常浩南上輩子本來也不是程序員,對於這些定義細節瞭解不多,便隨口支應了過去。
好在這個時候三個人也來到了隔壁放着工作站的房間,林示寬似乎還想要問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走上前去,用不太熟練的動作打開了工作站的電源。
作爲一款基於命令行的操作系統,90年代還沒人給Unix和linux開發漂亮的圖形界面,因此工作站開機之後,映入常浩南眼簾的就是一個單調的命令行界面。
不過有了系統的幫助,儘管常浩南其實是第一次見到Unix,但卻可以如臂指使地使用它。
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但這種感覺……
很奇妙。
林示寬他們這一年半的工作雖然努力錯了方向,但絕對沒有在划水,他們對殲8-3飛機機翼的結構建模非常細緻,給常浩南省去了相當多的功夫。
Unix環境下的原生版本fluent有一個專門用於網格劃分的GAMBIT前處理軟件,這又讓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跳過耗時極長且枯燥的網格劃分過程,在確定機翼周圍的流場模型之後直接開始計算。
姚夢娜看着正在操作工作站的常浩南,感覺彷彿又回到了二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個下午。
“林工,我們上午來的時候,楊總說咱們所明天晚上有一個項目進展研討會,這個是八三工程所有組都要參加的麼?”
一段時間之後,常浩南看着眼前正處在計算之中的程序,回頭向一直在後面看着的林示寬問道。
“沒錯,這是每月一次整個項目組最大規模的會議了。”
一提到這件事,林示寬的表情迅速垮了下來:“不僅每個組都要派人蔘加,而且還必須彙報自己的工作進度。”
顯然,對於過去的他來說,這種時候基本就相當於公開處刑。
“嗯……那就好。”常浩南從椅子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那麼到了開會的時候,能否由我來代表數字設計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