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日。
2021年聖誕節的前一天，對於整個半導體行業來說都是極其不尋常的一天。
就好像聖誕老人提前送來的禮物，一筆總值高達一千億的專項研發基金，落在了半導體產業的研發口上。
不只是如此，先前盛傳的第五大半導體產業羣，也終於塵埃落定。
根據有關部門最新出臺的文件，第五大半導體產業羣正式落地中部地區！
以江城與星城爲中心，五個半導體工業基地在地圖上圈出，數十家市值百億以上的半導體企業以及電子產業鏈上的相關企業紛紛入駐。
與以往不同的是，在這第五大半導體產業羣中，五大半導體工業基地之中位於鄂省的半導體工業基地，只有華威海思、紫光集團、常電科技等等少數幾家龍頭企業入駐，並且在實行半軍事化管理以及中央直轄的同時，限制了外資的進入。
按照以往來說，這是相當不尋常的。
尤其像是三星、英特爾、海力士這些半導體行業的巨無霸，別說是把他們擋在外面了，地方上的領導恨不得派考察團去海外調研，把人從國外請過來。
一個巨頭級的半導體企業入駐，不但意味着將提供龐大的工作崗位，更意味着將對本地相關產業產生羣聚效應以及規模化效應的加成。
爲什麼富士康頻頻出事兒還能被地方政府奉爲座上賓？不但在政策上一路綠燈更是能讓高官帶隊相迎？
這可不僅僅是稅收那麼簡單，相比起它能提供的就業率而言，對於地方上的領導來說，那點負面新聞都是小意思了，甚至幫忙出面將事情壓下去都不是問題。
然而這一次卻是不同了。
這座位於鄂省的半導體工業基地，不但由中央直轄管理，甚至還調遣了部署在這一帶的部隊入駐。
住在附近的居民只看見一六車道的大公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荒地上修起，緊接着一輛輛印着各大企業標誌的卡車便在軍車的護送下，通過岔路口的哨卡，前往高牆聳立的工業基地之內。
這一切就像是約好了的一樣，所有參與到這項工程中的企業，就像是上了發條的齒輪，在既定的秩序之下有條不紊地轉動。
如此龐大的動作自然是瞞不過來自世界各地關注的視線。
對於華國在半導體領域的大動作，外媒紛紛猜測，華國聯合多家高科技企業，正在研製一種強大的電子武器。也有人猜測，華國在月球上發現了儲量巨大的礦產，爲了鞏固他們在月球戰略上的優勢，準備加大對本國半導體企業的補貼力度。
還有更誇張的傳言是，華國收到了外星人的信號，正在秘密製造一艘飛船……
各種流言滿天亂飛，真假難辨，但不管是什麼樣流言，都永遠有他的受衆羣體。
無論怎麼說，這種近乎“運動式”的大生產，都將華國的半導體行業推到了風口上……
……
金陵大學物院。
位於樓梯附近不遠的辦公室裡，顯得有些忙碌和熱鬧。
一位帶着黑框邊眼鏡的青年教授正吊兒郎當地坐在辦公桌的邊角上，右手指揮着學生們在辦公室裡張燈結綵似的掛上鈴鐺和綵帶，忙的不亦樂乎。
摸了摸下巴，看着已經裝飾完成一半的辦公室，羅文軒忽然突發奇想地開口說道。
“我覺得我們可以在那個位置再加一座壁爐，果然沒有壁爐的聖誕節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哼哧哼哧將裝滿裝飾品的紙箱從外面搬進來的科研狗，愁眉苦臉地說道：“可是教授，我們的預算似乎有點不夠了。”
“不夠了？”摸着下巴的羅文軒皺了下眉頭，“不對啊，我記得科研經費應該還剩下很多才對吧。”
聽到這句話，在辦公室裡忙活着的科研狗們一陣狂汗。
用科研經費裝修辦公室……
擱前幾年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最近這幾年查的這麼嚴還敢這麼瞎搞，也虧這傢伙想得出來……
就在這時候，門咚咚咚地敲了三聲，隨後被嘩的一聲推開。
辦公室裡一雙雙視線齊刷刷地看了過去，落在了踏進辦公室的那人身上。
與那一雙雙看來的視線對上，接着看了眼這裝點的花裡胡哨的辦公室，陸舟略微遲疑了一下，最後又和羅師兄對上了眼神。
沉默了一會兒，陸舟將手放在了門把上。
“抱歉，我好想走錯了。”
就在陸舟打算將門關上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羅文軒一個箭步上前，將正要關上的門給拉住。
“不不不，你沒走錯，來得正是時候！我正準備帶你參觀下我的辦公室……”視線忽然敏銳地捕捉到了陸舟夾在胳膊肘下面的筆記本，從那上面隱隱看出一絲不凡氣息的羅文軒眼睛頓時微微一亮，立刻好奇問道，“這是？”
“法爾廷斯教授的筆記，他在臨走之前交給我的。”
原本便是有事來找他商量，陸舟倒也沒有隱瞞什麼。
翻開了手中的筆記本，他很快找到了先前那折角的一頁，出示給了羅師兄，開口說道，“你先前和我提到的那個發現似乎不是偶然，不只是戴森注意到了黎曼猜想與物理學上的神奇關聯，事實上就連法爾廷斯教授也對這一現象，並且進行了一定的研究。”
“讓我瞧瞧……”
一把將筆記接了過來，羅文軒神色興奮地一行行看着筆記上的內容，臉上的好奇很快被一抹震撼所取代。
“不可思議……”嘴裡絮絮叨叨地念着，羅文軒的視線就像是黏在了筆記本上一樣，用興奮的聲音說道，“就連法爾廷斯教授都認爲黎曼猜想可以通過物理的方法解決嗎？果然我的預感是正確的！”
“更正一下，法爾廷斯教授並沒有這麼認爲。而我的觀點是，這或許是行得通的，但它很大可能上會比數學的方法更加困難，因爲我們對於這個隨機厄密矩陣的本徵值一無所知，更不要說它對應的量子體系。”
陸舟聳了聳肩，繼續說道，“不過令我好奇的是，黎曼zeta函數非平凡零點的對關聯函數，居然在毫無道理的情況下，與隨機厄密矩陣本徵值的對關聯函數展現出了高度的一致性……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聽到了陸舟的這句話之後，羅文軒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他開口說道。
“不知道，黎曼zeta函數超出了我研究領域的範疇……不過你的說法倒是讓我想起了BGS猜想，由隨機厄密矩陣所描述的量子體系在經典極限下對應於經典混沌體系。”
BGS猜想也就是所謂的Bohigas–Giannoni–Schmit猜想，其原始表述針對的是Gauss正交系綜。作爲核物理與理論物理領域的重要難題之一，這一猜想得到了部分數值計算的支持，但至今爲止並沒有得到嚴謹的證明。
盯着筆記上的內容思忖了許久，羅文軒看向陸舟繼續問道。
“你呢？認爲黎曼猜想的背後可能是什麼？”
“我認爲它可能對應着一個我們所不瞭解的量子體系，它有別於我們所熟知的經典混沌體系……甚至是，通過它，也許我們能發現一些標準模型之外的東西。”
說到這裡，陸舟停頓了片刻，道出了今天此行的來意。
“有興趣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