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濛蒙亮起。
坐在書桌前的陸舟做了個深呼吸，心情愉悅地長出了一口氣。
很多東西就是這樣，懂與不懂之間只隔着一層窗戶紙。
戳不破，那便是霧裡看花。
而若是戳破了，所有的一切都一目瞭然了起來。
此時此刻，位於電腦屏幕中的，正是楊米爾斯方程通解求解過程的論文。
相比起用L流形引入微分幾何學方法去證明該非線性偏微分方程解的存在性，對通解進行求解的過程卻意外的簡潔，主體證明部分甚至只用了十頁紙便完成了。
當然，這其中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爲用到了前一篇論文中已經證明的幾個推論，這種對結論的直接引用省略了他大量繁瑣的重複推導過程。
在投稿之前，已經迫不及待和其它學者們分享這份喜悅的陸舟，將論文發到《數學年刊》編輯部郵箱的同時，順手將預印本掛在了Arxiv上。
做完了這些事情之後，陸舟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下樓去浴室衝了個熱水澡。
剛剛熬了一整宿沒睡，生物鐘被打亂的他這會兒完全沒有半點睡意。
爲了不顛倒晝夜，影響到明天的工作，他打算熬到中午午睡兩個小時，然後到了晚上再正常入睡。
從浴室裡出來之後，陸舟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之後，去廚房給自己泡了杯咖啡，順手從冰箱裡拿出了冷凍的三明治，正準備塞進微波爐。不過就在這時候，門口卻是響起了門鈴聲。
停下了正準備伸進微波爐裡的手，陸舟看了眼蹲在冰箱上面的無人機隨口問道。
“小艾，外面是誰？”
很快，合成電子音從無人機的下方飄來。
“是您的私人醫生，主人。”
顏妍？
她來幹什麼？
將三明治塞回了冰箱，陸舟吩咐小艾打開了院門，然後便穿過客廳前往了玄關。
大門打開，只見手中拎着一隻塑料袋的顏妍站在門口。很平時在校醫院裡的那身打扮不同，那身白大褂換成了紫黑色的T恤，下身的休閒牛仔褲也爲她平添了幾分平時未曾見過的青春靚麗。
不過，相比起她的穿着，陸舟的注意力更多還是停留在她手中拎着的那個塑料袋上。
雖然那扎得嚴實，看不到裡面的東西，但從輪廓和那溢出的香味兒，他立刻就能猜到裡面裝着的一定是他最愛吃的小籠包還有豆漿。
“你怎麼來了？”
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顏妍用輕鬆的口吻說出了不得了的話來。
“怕你在家裡涼了都沒人知道，王鵬就打電話給我，讓我過來給你送些吃的。”
涼了是什麼鬼？
決定無視掉這個細節的陸舟嘆了口氣道：“他自己怎麼不來？”
顏妍：“他還說了，萬一出了什麼事兒，我的搶救經驗更專業些。”
陸舟：“……”
不就是因爲上次升級太快，用力過猛，暈了一次嗎？
怎麼就搞得我好像動不動就要涼了似得。
不過無論怎麼說，這也算是人家的好意。
從顏妍的手中接過了早餐，陸舟坐在餐桌前一邊咬了一口小籠包，一邊掏出手機打開了圍脖。原本是打算看看有什麼有意思的熱搜，結果卻發現楊米爾斯方程這行詞條赫然掛在上面。
饒有興趣地點了進去，隨便找了一條網絡新聞的圍脖，陸舟發現評論區還意外的熱鬧。
裡面有恭喜道賀的粉絲，有刷666的復讀機，也有莫名其妙的謾罵……不過這些東西他也就是掃了一眼，看過之後莞爾一笑，也沒太往心裡去。
畢竟，這幾年來，他也成長了不少。
相比起過去的自己，那些讚美和詆譭，他都已經看的很淡了。
將那些誇自己帥的人全都點讚了一遍，這早餐也差不多吃完了。
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的陸舟將垃圾收進了塑料袋裡紮好，看着端坐在沙發上的顏妍說道。
“一會兒我打算去趟洲際酒店。”
顏妍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我送你過去好了。”
聽到這句話，陸舟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你會開車？”
顏妍眉毛挑了下。
“不信？”
陸舟輕咳了聲。
“那倒沒有。”
只是坐女司機的車，讓他有點慌罷了。
……
一宿沒睡的不只是陸舟。
此時此刻，十幾公里外的金大超算中心，一羣計算科學的工程師們已經忙了一整晚上。
坐在隔壁的辦公室裡等待着最後的結果，許建已經連着抽了好幾根菸，眼睛時不時地瞟向門口。
昨天報告會結束，將安頓來訪學者的事情交給副校長和秦院長之後，他便帶着幾個數院做PDE方向的教授和陸舟寫在黑板上的那個通解來到了這裡，藉助超算的力量驗證通解的正確性。
而到現在爲止，已經過去了十數個小時。
集中了這麼多人手和運算資源，怎麼說也該出結果了。
然而到現在爲止，機房那邊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種坐立不安的感覺，不禁讓他回憶起了當初老婆生孩子的時候
深呼吸了一口氣，許建將燃盡的菸頭按滅在菸灰缸裡，準備去旁邊問問結果。
然而就在他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休息室的門卻是被推開了，兩名信息技術工程師表情嚴肅地走了進來。
一看到兩人臉上嚴肅的表情，許建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連忙上前問道。
“結果出來了沒？情況怎麼樣？”
那工程師說：“結果已經出來了，希望您做好心理準備。”
臉上的表情浮現了一絲苦澀，許建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色說道。
“你說吧。”
兩名工程師交換了一下視線，由先前開口的那人繼續說道：“結果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那個關於楊米爾斯方程的通解，完全正確！”
許建：“……？？？”
聽到那句完全正確，許建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握草！特麼的是正確的你給我板着個臉幹嘛？搞的老子還以爲最後算出來是個錯的！
不過這會兒，他也顧不上責怪那兩個工程師了，涌上心頭的激動讓他不禁放聲大笑了出來。
看着突然笑出聲來的許校長，兩名工程師面面相覷了一眼。
這傢伙……
該不會瘋了吧。
停下來喘了口氣，許建立刻看向了坐在辦公室裡陪着他的助理，下令道。
“立刻聯繫宣稱部那邊，我們要在所有人的前面，公示檢驗結果！”